北京是一個沒有風景的城市，數百年中規中矩的傳統，把城市和這裡的人打磨得同樣圓滑。沒有哪兒不好，但也說不出哪裡好。汪海坐在他的車裡，掃視著城市的灰色基調，眼前出現了嫂嫂。嫂嫂在說:“海子，將來咱們在靠海的鄉下找塊地住下，北京城裡住夠了。”汪海搖了搖頭，不象從前，清心寡欲的生活他已經過不了。

　汪海在辦公室裡看見了然然，然然也看見了汪海。然然的臉色有些蒼白，神情也不如以前光豔。“象塊豆腐乾，怎麽弄成這個樣子?！”汪海的心裡有幾分不滿，他掃了一眼然然，徑直走到寫字台後邊。生意上的事情一大堆，做IT的生意就是與時間競賽，一步趕不上，步步趕不上。汪海騰不出時間理會他的然然。

　然然慢條斯理地弄著她手上本來就不多工作，滿肚子的苦悶和怨恨沒有地方訴說。龍熙還住在她的房子裡，原本是個可以依靠的男子漢，變成了一個需要照料的小男孩。“沒出息，男人都沒出息。”然然打心眼裡鄙視那些在她身上爬上爬下的男人們。

　汪海的電話忽然響了，汪海看了一眼號碼趕緊接了起來。“好，好，我知道。我讓人去拿。”汪海放下電話，叫了一聲:“然然。”然然扭過頭看著汪海。汪海面無表情地說:“別忘了後天下午2點去一趟，四季度的計劃和份額出來了，你去拿一下。”然然嗯了一聲，把這事記在日歷上。

　吃過中午飯，汪海沒回辦公室，空蕩蕩的房間裡隻留下了然然。然然在飲水機裡接了杯涼水，坐在桌子前面盤算如何打發下午的時間。正感覺孤單，忽然聽見有人敲門。“請進。”然然喊了一聲，房門被推開了個小縫。然然感覺奇怪，那外邊的人並沒有進來。“請進。”然然又喊了一聲，外邊伸進來一個腦袋。

　然然嚇了一跳，探頭進來的正是琪琪。琪琪精心打扮了容顏，嘴唇、眼瞼畫著濃豔的彩妝。“幹嘛?”然然趕忙站起來，琪琪向屋裡張望了一下，笑了笑鑽了進來。“就你呀?”琪琪見屋裡沒有別人，緊張的神情馬上輕松下來，她很少來公司找然然。然然沒給琪琪好臉，冷冷地問她:“有事嗎，你?”琪琪說:“有事啊，沒事能來這找你?”

　然然把門關好，琪琪一屁股坐在汪海的位置上。“累死了，站了一上午。快給口水喝吧。”然然把自己的水杯遞給她:“幹什麽去了?畫得象個妖精。”

　琪琪喝了一大口水，“展會。”她邊喝邊說。“知道嗎?中關村電子產品展。招展會小姐，剛才去應聘了。”然然這才想起來中關村大街兩旁懸掛的廣告。“?日企呀。”是個全世界都知道的企業。琪琪點了點頭。“怎麽樣，聘上了嗎?”然然很好奇，她打心眼裡羨慕那些能站在台上招搖的模特。

　“還行，好幾輪呢。才初選。”琪琪喝夠了水，說出了她的來意:“然然，今天晚上形體展示，泳裝，中午我去看了看，太貴了買不起。”然然馬上明白了琪琪的用意，汪海給她買了不少漂亮、時髦的泳裝，好多件她還沒有穿過。

　然然不想把泳衣借給琪琪，貼身穿的東西怎麽能隨便借給別人。可看著琪琪可憐巴巴的模樣，然然又難拒絕她。想一想連男人都能借她，一件衣服又算得上什麽。

　“幾點啊?”然然問琪琪，“八點開始。”“時間不算早，在哪?”然然看著琪琪的眼睛，總覺得她畫得過於誇張。“卡迪亞莊園。”琪琪磕磕巴巴說出來這個名字，然然從來沒有聽說過那地方。“什麽地方?”“卡迪亞莊園。”琪琪又說了一遍。“知道在哪嗎?”然然瞪大了迷惑的眼睛，琪琪說:“京承高速的邊上，順義的什麽地方。”然然知道琪琪和自己一樣是個路盲，總弄不清楚地址，也什麽都趕不上。

　“那還不快走，縣裡啥時候能到啊?”

　然然拉著琪琪趕回家裡，把龍熙關進他的房間，翻箱倒櫃找出兩件比基尼泳衣給琪琪穿上。“紅的好?還是白的好?”琪琪穿著比基尼在鏡子前面照了又照。然然說:“乾脆都拿上，到那裡看看環境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