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重型卡車從楊泊剛剛開走的方向開過來,速度很快,擋在卡車前面的幾輛小型家用轎車正在倉惶躲避。
另一個方向,一輛十六座的麵包車穿過象桐大街,以同樣閃電一樣的速度衝向這個路口。
握著手機,站在這個路口的陳遠注意到了這兩輛絕對超速的車子,這一刻,他突然想到,如果這兩輛車子都不減速的話,將會準確無誤的在這個街口相撞。
與此同時,陳遠也注意到有一輛加長版的勞斯萊斯正迎著那輛重型卡車駛向這個路口。
這輛勞斯萊斯陳遠看著眼熟。無數個念頭在陳遠的心頭一閃而過,思維最終停留在那員大漢給周志露關車門的刹那上。
這輛勞斯萊斯,應該是就是周志露的坐轎。
即將發生在這個路口的車禍,即將駛到這個路口的勞斯萊斯……這樣的情節不需要細想,立刻就讓陳遠想到香港槍戰片之中經常出現的搶劫戲。
難道……
“前面存在不明危險!”駕車的東生已經意識到了前面那個路口的潛在危險,及時向周志露匯報道。
什麽叫不明危險?不明危險就是不知道危險的級數將會有多大,就是不知道這個危險最終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損害。
剛剛交出了七億美元的現金支票,剛剛把獬豸戒拿到手裡的周志露非常準確的將這個所謂的危險帶給自己的最大的損害鎖定——獬豸戒被搶!
雖然現在這枚獬豸戒還在自己的手裡,但是,只要沒有走出象州市,只要沒有走出中國國門,只要還沒有回到自己的北美老巢,這枚戒指就還不能完全算是自己的。
保住獬豸戒是第一位的!
“調頭!”周志露果斷的命令道。
東生一翹拇指:“收到!”
在香港地下跑車賽之中享有“流光”之譽的東生立刻刹車,操縱著這輛車長達到5米的加長版勞斯萊斯來了一個高難度的原地飄逸。
本來跟在這輛勞斯萊斯背後的一輛尼桑被它這個大型動作嚇壞了,車頭一偏,直接開進了旁邊的一家服裝店。好在那家服裝店裡現在沒有生意,只有三個店員正在看店,並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但是猛然間以無比強悍的姿態開進來的尼桑還是把那三名店員嚇得長聲尖叫。
這邊的騷亂引起了那輛重型卡車的司機的注意。
“行動暴露!截住他們!”滿臉絡腮胡子的司機朝著耳邊的對講機怒吼著,猛地加大油門,撞向勞斯萊斯的車尾巴。
此時,卡車與勞斯萊斯之間的距離只有不到十米了!
這一系列突變的發生,前前後後不過五秒鍾。
一直處在旁觀位置的陳遠眼睜睜的看著這場有預謀的搶劫的行動在自己眼前上演,他手中的電話直接撥通了110報警電話。
然而,等到警察趕到的時候,一切是不是還來得及?
陳遠快步趕向勞斯萊斯,出於本能的想要攔下它,將即將來臨的危險告知周志露。
然後事情的發展快的讓人目不暇接。
本來準備調頭轉換方向離去的勞斯萊斯,調完頭之後,車子還沒有再次前行,一輛奔馳迎頭撞了上來。
巨大的衝力讓車子裡面的周志露和東生身子前後猛然一晃。而經年累月在死亡邊緣徘徊的經歷讓他們意識到真正致命的危險不是來自前面這輛奔馳,而是後面的那輛重型卡車。
幾乎就在重型卡車將勞斯萊斯撞的縮短了兩米車長的同時,周志露和東生衝出了那輛勞斯萊斯。
“危險!”陳遠大叫一聲,直接撲上了三米之外的周志露。
他的“危險”不是指向這輛重型卡車,而是指向對面高樓上閃爍出來的一道刺眼的光芒。香港槍戰片裡的故事告訴他,那道光芒應該是來自阻擊手的瞄準器。
“噗”的一聲輕響在陳遠和周志露倒地的同時響起,他們身邊的瀝青路面上瞬間爆出一片微小的煙氣,地面被子彈撞出了一個小坑。
假設沒有陳遠的這一撲,這顆子彈不會是射在地面上,而是射進周志露的身體。
槍聲再次響起,驚覺到阻擊手的存在的東生在第一時間掏出了自己的隨身佩槍,一槍射向了高樓上的阻擊手。
此時,他距高樓的直線距離是7米,阻擊手的位置大約在地面以上21米,他與阻擊手的直線距離大約70.5米,並沒有超出他那隻手槍的射程。
離地面21米的高樓之上,隨著一聲脆響,一大塊玻璃碎成了碎片,片片跌落下來。嚇得高樓之下人行道上已經被眼前的變故嚇得呆了的行人大聲尖叫著迅速躲避。
碎玻璃落地的同時,陳遠注意到一道人影也跟著碎玻璃摔下來,那正是把守在對面高樓上的阻擊手。
狙擊手後背著地,強大的衝擊力直接將他全身上下所有的骨頭摔碎,帶給他致命的傷害。
但這種傷害已經不可能帶給他痛苦,在他摔落下來之前,東生的那一槍已經準確的射中了他的眉心,落地之後,七竅流血的同時,眉心的槍口之中開始溢出大量的鮮血。
“謝謝你!”周志露發自內心的向陳遠表示了感謝。在此之前,他已經無數次的在心裡詛咒了這個讓自己多掏兩億美金的家夥。
“不客氣!”陳遠翻身站起,回頭正迎上手執砍刀的劫匪。
撞扁了勞斯萊斯的那輛重型卡車上的司機因為卡車本身的強大穩定性並沒有受到較大的衝擊,車子還沒停穩,就抽出藏在駕駛室內的砍刀衝了下來。
在他跨出駕駛室的同時,按照計劃本來應該與他駕駛的重型卡車撞在一起人為製造一起車禍的那輛麵包車也趕到了,車上立刻竄出五名揮舞著砍刀的劫匪。
當陳遠和周志露翻身而起的時候,六名劫匪正好衝到他們面前。
成功解決掉阻擊手的東生將槍口對準了這些劫匪,三聲槍響之後,劫匪倒下了三名。看著自己的同伴倒在地上抽搐著身體,另外三名劫匪膽怯了,晃著砍刀,就是不敢再向前。
這倒省了拿好架勢,準備肉搏戰的陳遠和周志露的事,兩個人戒備的看著劫匪,形成了哪一方都不敢亂動的對峙局面。
“誰指使你們來的!”周志露憤怒的厲聲問道。
劫匪雖然不敢上前,氣勢上卻絕對不輸於周志露,那個大胡子司機瞪著大眼吼道:“交出戒指!”
另一個劫匪也喊:“不交出戒指,你們休想離開中國!”
這時候,楊泊那輛法拉利倒退如飛的躍入陳遠的視線。楊泊並沒有走遠,當他正準備直接回卡迪亞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這邊將要發生的事情;他擔心陳遠的安危,連車頭都沒來得及倒,直接把車倒著開了過來。
車子停在了麵包車的後面,楊泊閃身出來,大聲喊道:“不要多管閑事,趕快過來!”
其實“閑事”已經管完了,現在的局勢可以說已經在周志露和東生的控制范圍之內。看著他們手裡的家夥不是刀就是槍,陳遠自己也不想多待,朝著周志露微微示意,立刻繞到旁邊的人行道上,跟楊泊匯合在一處。
三秒鍾後,法拉利絕塵而去。
“你小子膽子真夠大的,我不到一分鍾的功夫沒看著你,你就攙合進了這麽一出事。萬一流彈傷了你怎麽辦?”楊泊不無責備的對陳遠說。
陳遠笑笑:“人家跟咱無冤無仇,剛才我還害人家多掏了兩個億,遇上這種事,怎麽能袖手旁觀?”
楊泊白了他一眼:“拉倒吧你!你知道那個姓周的是什麽人?人家是北美黑幫教父的左右手,別說不會出事,就算出了事也輪不上你出頭。”
陳遠不吭聲了。其實當時的情況下,陳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下意識的狀態下做出的,那種情形,一連串的變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有時間多加思索。
而在楊泊那一邊,在第一時間趕回來關心陳遠的安危又何嘗不是下意識的行為?他手上的那枚狴犴戒是“審判者”,獬豸戒是“仲裁者”,同時維持十二枚暗戒擁有者之間的平衡,出生於清朝道光年間的他到目前為止僅僅見過十二暗戒之中五枚戒指及其主人。
上個世紀發生的二次世界大戰之中,麒麟戒、睚眥戒的主人死於非命之後,楊泊一直想要將其余的還沒有認主的戒指收入囊中。只可惜,冥冥中自有定數,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期,狻猊戒、獬豸戒、睚眥戒相繼重新出世,楊泊還沒有來得及有所動作,狻猊戒已經從莫有珩的手中丟失,而獲得了獬豸戒的那個倒霉蛋還沒體味到獬豸戒的神奇力量,就喪命於睚眥戒的主人之手,自此,狻猊戒、獬豸戒、睚眥戒相繼失蹤。此後二十年,十二暗戒一直沒有消息,直到陳遠出現,楊泊才獲知了饕餮戒的下落,而棋差一招的楊泊準備將饕餮戒收歸己有的時候,饕餮戒已經成功認主。自那時候開始,楊泊動意拉攏陳遠。對他來說,如果能夠將十二暗戒之中代表邪惡的饕餮戒的主人陳遠收為手下的話,必將能增加自己的實力。因此,楊泊一直很在意陳遠的所有事情。當危險出現在陳遠身邊的時候,可能陳遠自己還沒有意識到,楊泊已經知道了那份危險的前因後果;如果可能會對如果可能對陳遠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脅的話,楊泊就會主動出現在陳遠的身邊。
就像剛才。盡管,遲了半步。
這一切,也是楊泊下意識的行為。
楊泊並不知道,自己對於陳遠的這份關注最終導致了事實與他的期望之間的180度的巨大差異。
陳遠下午並沒有回永明電子大樓上班,給覃君打電話告了一個假,就在楊泊的安排下,在卡迪亞找了一個安靜的房間休息。楊泊也是在卡迪亞休息的,只是兩人並沒有在一起,無論楊泊還是陳遠,都需要單獨思考一下剛剛過去的這一個上午發生的所有事情。
下午三點多鍾,林高歌給陳遠打來了電話。
“陳兄弟,你上午是不是來過象桐大街?”林高歌沒有拐彎,直接問了這麽一句。
陳遠也不隱瞞:“是不是林哥也注意到上午的那次搶劫事件了?”
林高歌哈哈大笑:“我注意個屁,有個兄弟當時正好在附近,目睹了前前後後的一些事情。本來我也沒想到那個飛身救人的人是你,不過他們告訴我說那人後來上了楊老板的車,我就立刻想到可能是你了。”
陳遠呵呵一笑:“我當時正好在附近,恰巧被搶的那人我見過一面,人家出事, 咱總不能不管。”
林高歌笑道:“要是我就不一定敢管。很明顯嘛,咱的實力壓根鬥不過有槍的人。陳兄弟,弟兄們都很佩服你!”
陳遠心裡一暖,說:“別跟我客套這些了林哥,有時間找你喝酒。”
兩人稍作寒暄之後,就掛斷了電話。還沒把手機放下,又有一個電話進來,打電話的居然是劉虹樺。
“哎喲,劉總怎麽有時間給我打電話?”陳遠已經把劉虹樺擋在了心門之外,接起電話來,一開口就有點不很客氣。
劉虹樺冰雪聰明,怎麽可能聽不出陳遠語氣之中的戲謔,心裡酸酸的,輕聲說道:“瞧你說的這是什麽話?聽說你請假一天多了,好歹我也是你的頂頭上司,關心一下也不行?”
陳遠嚇了一跳,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劉虹樺莫明其妙的關心,上次劉虹樺“關心”了一下他的晚餐問題,第二天就被關進拘留所了,他怎麽可能不怕;連忙說:“劉總客氣了。我是有點別的事,耽誤了工作。如果劉總對我這種行為不滿的話,可以公事公辦嘛,我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