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記得模糊之間看見一張有些熟悉的臉,身體好象快被顛碎了一樣,只是一刻又閉上了眼睛。
等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一張足以讓她震驚的臉,頭還有些發暈,甩了甩腦袋,她下意識的感覺到一股冷氣從背脊升起。
“睡的好嗎?”李克遠放下手裡的杯子,可眼始終看著杯子。
“你讓人用藥迷暈試試就知道了。”她支起身子,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居然……不是在氈帳裡,這到底是哪?
李克遠撲哧一笑,“還是那麽牙尖嘴利,不過再怎麽潑辣還是落在我手裡了。”
“你是怎麽抓到我的?”
“從你離開李繼遷的身邊那刻,我就找人跟著你了。”他說的平淡,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卻在她心裡激起不小的波瀾。
既然他要抓她,早就可以下手了,為什麽非等到她到了大遼,千辛萬苦的跟蹤了那麽多天才動手?
“唉,本來還以為你身上會帶著我想要的情報,沒想到什麽都沒有。”自從費聽氏被李繼捧大敗之後,他就派了人在他們的營地外監視,直到有一天探子回報說看見她離開了。
當初之所以不當場抓了她,也是因為她策馬而奔的方向,大遼。他一直擔心李繼捧兄弟會向大遼靠攏,所以他命人一直尾隨她,沒想到……一無所獲,不過她的身份確實讓他懷疑。
“那真是讓你失望了,刺使大人。”他的“坦白”讓她更覺得害怕,心跳加速,直覺告訴她,他有陰謀。
“開門見山,抓我來到底想幹什麽。”
依然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李克遠抬首,上揚的嘴角弧度漸大,眸裡掠過冰冷的狡黠,“如果繼遷知道你在我這作客,不知道做何感想。”
忽然,她眼裡的怒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了然的神情,“你想用我來威脅李繼遷?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哦?何以見得。”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只是一句話她就猜到他的用意。
“很簡單,他心裡根本就沒有我,他玩弄了我,又將我趕了出來,我無依無靠才會去大遼投奔親戚,只可惜親戚還沒找到,就被你抓來這裡。”她盡量說的悲悲切切,更是拿著袖子擦了幾下眼角。
李克遠看著她,兩人僵持的互視對方。
“你覺得我會信你嗎?”最後他率先打破沉默,雖然他已經收到了李繼遷打算迎娶野離氏族長的女兒為妻的消息,可從上次他的親眼所見,她在李繼遷的心目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隨你信不信。”她無所謂的聳聳肩膀,“我只希望到時候你可以多幫我砍他幾刀,以泄我心頭之恨。”
李克遠聽聞,笑聲漸漸放大,最後更是肆虐而起,透著張狂,透著不屑,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我一定會滿足你的要求,只不過在我沒有取下他的人頭之前,你最好乖乖的聽話,別給我找麻煩。”
如果她沒有記錯,李克遠會在不久之後突襲李繼捧的老巢夏州,不過可惜被洞悉先機,不但沒有突襲成功,更是被事先埋伏的李繼遷殺個片甲不留,也就是在這次廝殺裡,李克遠戰敗而死。之後才會有李繼捧上汴京,獻出夏、銀、綏、宥、靜五州的事情了。
唉,想來他也沒多久能活了,馨兒心裡居然起了憐憫之心,無論是誰都無法改變這一切。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伴隨而來的是一聲恭敬地行禮,“參見郡主。”
郡主?什麽郡主?
李克遠看了她一眼,冷聲吩咐,“記住我剛才對你說的話。”轉身就出去了。
一闔上門,李克遠也不似剛才的張狂,俯首行禮,“郡主。”
“你抓回來的女人就關在這裡?”柴媚春探頭探腦的想從門縫裡看見點什麽。
“回郡主, 是的。”李克遠低著頭,深鎖的眉頭透露出絲絲不耐,她只是個大周的亡國公主而已,現在卻高高在上。
“我要進去看看。”這次她可是“奉命”出使銀州的,對於這裡的事情當然要多關心了。
李克遠剛想拒絕,身後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馨兒必恭必敬的道:“參見郡主。”
“大人,這是您的喜服。”山利姑姑捧著一大堆衣服進了李繼遷的帳子。
李繼遷停下手中的事,抬首看著一臉興奮樣的山利姑姑,眼裡閃過一絲眷戀,對她的眷戀,她現在應該已經回到那個人的身邊了吧。
再過幾日他們就要拔營回夏州,到時候他會在那迎娶野離氏族長的女兒,只要對黨項有利,娶誰對他來說都一樣,他甚至連即將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呵呵,妻子,多刺耳的兩個字啊。
摸著喜服,他的氣息居然開始紊亂,心和它的顏色一樣,瞬間染成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