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是李繼遷,你是那麽在乎族民的生命,又怎麽會為了區區一個女奴動手傷害他們呢。”
李繼遷,這個在後人記載裡猶如喂不飽的惡狼般人物其實內心有著比天還要大的心,他在宋遼兩國之間來回倒戈,不斷地在中間撈取好處,壯大自己的聲勢,難道只是為了滿足他的野心麽?
也許以前她也是這樣認為的,可現在她身在此處,才能體會到黨項在宋遼兩個強國間尋找生存的夾縫是多麽的困難,他們都想要征服黨項,想要把這個大部落據為己有,私自的為了想要擴充自己的領土不斷地對黨項發動欺壓和戰爭。
如果不是李繼遷的牆頭草政策,也許黨項在不遠的將來就會被納入宋遼其中一個國家的版圖,他看似懦弱無能的附和換來了多少族民的生命,這些從未有後人去計算過。
雖然他沒有親手建立起屬於自己的王國,可他所做的一切都為自己的孫子李元昊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才能讓李元昊帶著黨項族在半個多世紀之後擺脫宋遼兩國建立了真正屬於他們的國家,自此,一個與宋遼鼎立的西夏便正式登上歷史的舞台。
其實她一直都很怕看他的眼睛,因為那雙眼太過妖魅,可現在它卻清澈見底,沒有任何的雜質,就像瀘溝湖的湖水一片蔚藍。
她怔怔地望著他,竟然有一瞬間的失神,收回思緒道:“其實就算沒有我,當日你也會主動提出去費聽氏議和是嗎?”
他唇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也許吧。”
“你一定會。”她替他做了肯定的回答,“你心裡一定在想,就算要打也要跟大宋打,跟大遼打,只有黨項各部都團結了,才不會受人欺壓,你也是朝著這個方向去努力的,對嗎?”
“你……”他凝視著她,黑色的眼眸已經不似先前那樣明朗,變得深不見底,很快他又笑了起來,是一個不帶任何溫度的笑容,“你真的是從大遼逃難來的嗎?”
這次輪到她語塞了,一時疏忽居然跟這個瘋子說了那麽多廢話,“我困了,先回去睡了。”只有硬著頭皮換個話題。
李繼遷身形一動,出手拉住了想要開溜的馨兒,整個人站在帳布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從今天開始你就住在這裡。”他眯起眼,賊賊地對著她笑。
聽了這句話,她的臉馬上就黑了下來,“滾開,你這個瘋子。”
“讓你在這睡只是為了方便晚上……”他故意拖長了音,直到看見她臉的抽搐度達到他滿意的效果,才接下去道:“我要上茅房的時候有人為我掌燈,你可別想歪了。”接著更是用一副我是正人君子的眼神看著她。
她立馬轉開視線不看他,臉頰開始發燙,連手心都有細汗滲出。
他略帶邪惡的笑了起來,低下頭,湊進她耳邊,用那有點沙啞卻富有磁性的嗓音說:“放心吧,我對一個十幾天沒洗過澡的女人沒有興趣。”
這下她的臉更紅了,連脖子……就連脖子的溫度也升高了,“李繼遷!你就是個標準的混蛋。”
他無所謂的聳聳肩,轉身出帳命人進來幫她準備床鋪,沒多久就來了兩個侍女,對於她們投射過來的目光,她只能裝做看不見,躲在氈帳的角落裡畫圈圈詛咒某人。
等她從角落裡伸出腦袋的時候, 侍女們已經離開了,戰戰兢兢地走到她的床鋪邊,合衣躺了上去。
頭還沒碰到枕頭整個人就被騰空抱了起來,“啊,你幹什麽。”她大驚失色。
下一秒她就被放在了他的炕上,她下意識的抓緊領口,“你不是說……”
他好笑的看著她的樣子,低笑出聲,“你睡這裡。”
“為什麽?”她睜大眼睛看著他。
“這個炕下有暖爐,我可不想再看見你生病。”他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撫著她的臉頰,深黑的眼眸裡流露出絲絲的寵溺,“那樣我的心會痛。”他牽起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
她搶回自己的手,拉起被子轉身睡了下去,故意拿背對著他,心跳的很厲害。
在聽到李繼遷均勻的呼吸聲以後,她才慢慢的轉過身,兩眼發直的望著帳頂,想來想去,和他硬碰硬的方法是行不通了,只有忍耐,再忍耐,等他放松了對自己的警惕,她……才有機會逃離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