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將軍府中。
“當今天下,海外諸國不算的話,就是我國和西陵國的龍虎之爭。”
雷九州指著地圖剖析天下情勢,卻瞥見一旁的梅鳳書面帶愁容,不似平日興致勃勃的和他討論。
“鳳弟,為何愁眉不展呢?”
雷九州放下手中的地圖,面對著她,低沉的語音略帶關懷。
“對不起,大哥。”梅鳳書勉強微笑,“恆正昨日傍晚突然失蹤,衙役到處找遍,都不見他的蹤影。”清麗容顏難掩擔憂之色。
“杜恆正是麽?”雷九州沉吟了一會兒。“他是你的得意門生,無故失蹤,沒有驚動轎夫,又不見屍體……”
梅鳳書聽他提到“屍體”,想起前天讓殺手攔轎的恐怖經歷,顫聲說道:
“大哥,恆正他他該不會是遇險了嗎?”她纖手不自覺的抓住雷九州的衣袖,惶恐的問道。
“放心。”雷九州大掌輕拍著她的柔荑,寬慰道:“如果要殺害他,就不會將他擄走。依我看,這轎夫很有問題。”他轉身吩咐:“老三,麻煩你去將那兩名轎夫找來將軍府。”
不一會兒,祝老三便將兩名轎夫領來。
雷九州使了個眼色,祝老三會意的點頭,將其中一名轎夫帶開,余下的那一人,看到高大威嚴的雷九州,不禁害怕得瑟瑟發抖。
“大哥,我先問。”因擔憂而心急的梅鳳書搶先說道。
雷九州點頭,走了開去,雙手環胸的旁觀。
梅鳳書走近前,溫文有禮的一揖,說:“這位仁兄,可否告知我等杜大人的行蹤?”
“不真不知杜大人在落轎之後去了哪裡啊!”轎夫一臉冤枉的說道。
梅鳳書見他神色不似作偽,轉頭朝雷九州望了一眼,歎道:
“大哥,看來他果真什麽都不知道。”
“鳳弟,依你這種問法,他當然是什麽都不知道。”
雷九州悠閑地踱了過來,突然出手
碰的一聲巨響,轎夫被狠狠的撞在硬牆上,雷九州大手叉住了他的脖子。
“說!你到底將杜大人抬到哪裡去了?”低場恫嚇著。
“將將軍饒命小的真的將杜大人抬回府了啊!”
梅鳳羽見那轎夫額頭上青筋暴露,痛苦的喘息著,不禁心下憐憫,出言勸道:
“大哥,放了他吧,也許他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就去見閻王嗎!”雷九州手上使勁。
“太子府!”轎夫驚恐的大叫,“我們將文大人抬到太子府去了。”
梅鳳書見轎夫對以禮相待的自己含糊其詞,卻在雷九州的威逼之下,立即吐實,心下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雷九州片刻也不浪費,立即披上大氅,隨手取了把短刀插在腰間,說:“放心吧,我一定將你的愛徒毫發無傷的送回。”
“大哥,你千萬小心啊!”梅鳳書柔聲叮囑著,如水明眸中滿是擔心神色。
“瞧你這模樣,活似送丈夫出門的妻子。”雷九州笑道:“堂堂東莞國的丞相,如此女兒態也太不成話了,幫為兄熱一壺酒吧!等我回來,咱們兄弟倆再繼續暢飲。”
果真隻有熱一壺酒的時間。
梅鳳書不知他是如何辦到的,不出一時三刻,便已將杜恆正安然送回府。
“飛簷走壁,蒙面劫牢,總之,不是你的專長。”雷九州在她身邊坐下,仰頭灌了一大口酒,輕描淡寫的說道。
梅鳳書見他如此神態,不禁臉露微笑,她的大哥啊,總是暗中出力,施恩不居,是名真正的男子漢。
“鳳弟,你也陪為兄喝幾杯吧。”雷九州酒興大發,不但自己連灌三壺,還在她杯裡斟了些酒。
梅鳳書本欲出言推辭,但是不忍掃他的興,加上心頭去了一件事,松了口氣,也就不如以往拘謹小心了。
三杯醇酒下肚,她立即嬌靨生暈,醉態可掬。
雷九州見了不禁笑道:
“鳳弟,你酒量還真不是普通的淺。”
“酒量淺又如何?做事是靠酒量的麽?”她星眸回斜,含嗔睨了雷九州一眼,媚態橫生。
雷九州見她如此神態,心中一動,隨即轉念,問道:“鳳弟,你我相交甚久,為何你從不提起自己的出身來歷?”深沉的黑眼閃過一抹詭譎。
他性情豪邁,一旦認定是朋友,就會為對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梅鳳書卻對他有所保留她總是回避提起自己的來歷。
他實在想不出,究竟是何所學府教養出梅鳳書這俊麗風雅卻又耐人尋味的奇才子溫柔謙良,卻又正直不屈,既是男人,卻又不時流露出女的溫婉柔媚。他們是相處融洽的知心好友,卻“還”不是刻骨銘心的生死之交,對梅鳳書,雷九州雖如兄長般百般維護,心中卻還在估量著。
他雖然豪邁熱,卻不是天真,一廂情願的莽夫。
“出身來歷?那有什麽好說的!我出身中都一個沒落的書香世家,父母早亡,無親無戚,身旁隻有冬花。”
“人不可能一直離群索居,你總有些朋友吧!”雷九州刻意停頓了一下:“例如, 在求學時的同窗好友。”
像梅鳳書如此驚世之才,不可能平空冒出來。然而,全東莞的私塾會館,沒有人記得曾經有這麽一個才高斐麗的學生這也是梅鳳書身上的謎團之一。
“好友。嗯。”梅鳳書醉得有些站立不穩,她略失心防的以手肘撐著雷九州的寬肩,笑道:“有啊!我有兩名知心好友,但是多年未見,唉!”她輕歎一聲,“我時常記掛著她們。”
不知遠在西陵的紫龍和菊現下如何了?
“哦?”
“曾經臨見詠柳絮,梅菊紫瓏落飛霞。”她吟詠著,露出緬懷的神情。
“梅菊紫瓏落飛霞……”雷九州暗自揣測這句詩的含意。
梅鳳書顛顛倒倒地走到廊前,倚柱賞月,突然一陣冷風吹來,她猛地打了個哆嗦,瞬間酒意醒了大半。
老天!她剛剛吐露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