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皎潔的圓月升到大樹中央,兩個鬼魅的身影一前一後停在在斑駁的樹影下,厚重的樹枝將他們嚴嚴包圍,使神秘的夜色更顯得鬼魅。
“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人,你就沒什麽要對我說。”我靜靜望著他在夜色下挺拔的背影,要不是看到那封信,我怎麽也沒想到,司空若雨的父親竟然留書給她,等所有隨行的人都死後,一切聽萁修安排。
萁修,我等了你十幾天,不到我問你,你到現在還是不願說嗎?本來,對你們的事,我並沒有興趣,隻是它關系到我身邊幾條人命,我不得不過問。
“屬下隻是奉司空大人的命令,保小姐周全。”萁修封住心口幾個穴道,緩緩轉身,強忍住胸口錐心的痛說道。
他迷茫的目光,漫過我,落到我身後的方向,那是齊國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幾乎看不到的笑容道:“大小姐不覺得這一路太詭異,齊王的人,一個活口也不剩。”
“為什麽要殺他們。”我疑惑上前一步問,殺光他們,難道司空遠不想自己的女兒去君國和親。
萁修感到一股濃濃的液體直逼他的喉嚨,這時面對藍蔚詢問的目光,他不自在地轉身,強行將它一口吞下,接了下去:“因為那群人中有內奸,其實那些侍衛,隻是從司空府的下等侍衛中選出,沒想到,卻有三個如此好的身手――大小姐,不覺得奇怪嗎?”
會是誰呢?圍軒,大胡子,還是秦楓?
萁修的右手緊緊握住手中的劍,看來自己受的傷比想像中的還要重,為了止痛,剛封住的幾個穴道,這麽快就被衝開了,他繼續道:“這一路,死的人,一部份是大人派人解決的。至於,另一部份,屬下也不知道是誰殺的。
――我們一路改道,卻一路遭襲。“
他隻覺得幾股真氣直逼心房,左手不自覺按住胸口,必須趕快離開這裡,他霍然轉身,倉皇離開。
“你等一下。”我三步並兩步追上他,拽住他的手臂。
誰知萁修就這樣沿著我的手臂倒了下去,蒼白的臉,毫無血色,血液沿著他的嘴角緩緩溢出,我手忙腳亂地扶住他:“萁修,你……你怎麽了,我去找胡子看看。”
手腕一緊,一隻大手緊緊抓住我白皙的手腕,他嘴角艱難抽動了幾下,肅然道:“別去,這傷是一個月前留下,本來快複原,隻是上次損耗太多元氣,有點氣血不順,沒什麽大不了。”
還沒什麽大不了,你的臉色恐怖得嚇人,我驚慌地用衣袖替他擦掉嘴角的血跡,誰知,竟然越流越多,握住他冰涼的大手,急道:“你想找死,一定要找胡子看看才行。”
他反握住我的小手,眉頭緊皺,厲聲接道:“他們三人的身份還是未知數,絕對不能讓人知道我受傷。”
晶瑩的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都想苦笑,都到這個時候,你先想到的,還是我。其實,以他的武功,去哪裡都沒問題。
我該怎麽對你說,我不值得你這樣做,我不是司空若雨,不是你的大小姐,我――我是個騙子。
他看到我黯然的神色,以為我還是不放心,單手撐劍,強行推開我,站起來,有些示威的架勢:“放心,我不會比你先死的。”
我看了他半天,無奈點點頭,面對這樣一個人,我徹底無言了。
濃濃的月色下,萁修一向淡淡的神色似乎染上了一絲複雜的感情,他微微抬起右手,似乎想為藍蔚拭去眼角的淚水,但又覺得不妥,終還是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靜靜的光下,我扶著萁修一步一步往回走,真希望這一段路永遠也走不完,沒有算計,沒有陰謀。
很多年後,對於萁修來說,我到底是司空若雨,還是藍蔚,已經不再重要,紅牆高聳,寂寞深宮,我們相扶相持,誰也少不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