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聲嬌柔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勝似天籟。
他眼中複雜的神情轉瞬間又被森森的寒意代替,環在我腰間的手粗魯的一把推開我的身體,我如獲大赦的踉蹌後退,這韓離還真把許貴妃騙過來。
揚花之中走出一位豔若桃李的宮裝美女,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高聳烏黑的發髻,遠似娥眉,近似遠山,兩隻簡單的金步搖將標準的瓜子臉突現得更加明豔,一身雍容華貴的明黃宮裝豔而不俗,嬌而不媚。
她從容行至渭宇軒跟前,盈盈一拜,柔聲道:“臣妾給皇上請安,不知打擾了皇上的興致,還請皇上責罰。”
我半天還沒有反應過來,剛才是她的丈夫在和另一個女人,這麽尷尬的局面,竟被她用興致兩個字化解。這樣的美女雖比司空若雨差了幾分,但我見猶憐,手段還真不是蓋的,怪不得能在這美人如虹的大渭后宮,三年多容寵不衰。
“愛妃這是做什麽,朕怎麽舍得罰你。”渭宇軒俊美的臉上出現了少見的溫柔,親自上前,微微欠身攙起眼前的佳人。
許流煙微微抬首,輕抿唇線輕顰淺笑,毫不嬌柔造作,緩緩起身,纖細的玉臂順路輕挽上他的胳膊,依偎在他懷裡,嬌聲道:“皇上要是喜歡這位妹妹,臣妾來替皇上安排。”
嬌小的身影在一旁微微一顫,真不知道把許貴妃弄過來,是不是弄巧成拙。
圍軒不帶任何感情的寒光輕蔑的瞥過我,我頓時打了個寒顫,慌亂低下頭,最後落在許流煙如花的笑顏上卻是一臉溫柔:“也是,要暫住留下,也要名正言順,愛妃看著辦吧。”
名正言順,怎麽個名正言順?我詫異的抬頭看著他,他的雙手從許流煙身後輕環過她的纖腰,佳人溫順背靠在他懷中。
“臣妾一定替皇上好好安排妹妹,只是——”許流煙娥眉輕皺,眉宇之間露出難言之色,她緩緩柔聲道:“只是妹妹的品級稍微低了點,宮裡規矩,宮女必須從采女做起。”
“她不會在意這些。”圍軒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低頭俊美的側臉輕貼在許流煙動人的臉頰上,引起懷中女子一聲嬌笑。
我低著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這是什麽狀況。
“哦,對了。”許流煙突然想到什麽,從容在他懷裡轉身,面色和悅,神色平靜,動人的臉龐上始終掛著淡淡的淺笑,纖瘦的手指攬上了他的肩頭,為男子略微整整了整胸前有些凌亂的衣襟:“早朝的時間到了,皇上可別忘了。”
他修長的手指曖昧的輕拂過許流煙的側臉,自始至終都把我當空氣:“朕下朝再來看你。”
聽他說要離開,我慌亂抬頭目光緊追他的身影,脫口而出:“皇上,你答應給奴婢的東西。”
冰冷的寒光直射向我,周圍的流動的空氣頓時寒上幾分,我對著他清冷的眼神,全身直發抖,聽他冷然道:“你倒是挺惦記那道聖旨,今晚自己到朕寢宮來拿。”
對我扔下這句話,他轉身闊步揚長而去,身前的許流煙朝遠去的明黃背影欠身一拜。但願他這一去,葉飛的命運從此改寫。
“妹妹,去姐姐宮裡坐坐吧。”許流煙友善牽起我煙藍宮裝下冰涼的小手,明明是在友好的邀請,可為什麽她眼中的笑意卻不容我拒絕。
我淡淡應聲,纖長睫毛下翦翦如秋水的潭眸緩緩垂下,我將所有的心事掩藏起來。
鳳儀宮(許妃寢宮)
豪華奢侈的浴池內,輕盈的霧氣從一片片浮在水面的嫣紅花瓣縫隙間緩緩騰起,夾雜著淡淡的幽香,仙雲繚繞中一個嬌小的身影趴在池邊,半身浸沒在嫣紅的花瓣中,微合雙目,側臉靠在白皙纖細的雙臂上,一頭如瀑的青絲從半邊微紅的絕美側臉一直瀉到池中,令人迷亂誘惑。
“姑娘,娘娘有請。”一名身著粉色宮裝的侍女傾身在薄薄的屏風後小聲對室內道。
我疲憊的睜開雙眸,從浴池中緩緩起身,光著腳丫包著寬大的浴巾從內室走出,擾過屏風後,兩名女官默契的上前,伸手想為我解下浴巾。
“別過來。”我慌亂抓住浴巾的一角,朝她們怒叱道,兩名女官的手懸在半空,一臉詫異地看著我。
我退後幾步, 不自在的低聲道:“你們都下去吧,把衣服留下就可以了。”
“姑娘,娘娘說……”她們莫名地收回手,面面相覷,其中一名面露難色正要說什麽,被身邊一名機靈的女官馬上接了過來:“那奴婢們就不打擾姑娘了。”
看著她們恭敬的魚貫而出,我懷疑這是不是許妃特意交代,從這兩名女官的衣著看,最低也是個五品女官,完全沒有必要對我一個下等宮女唯唯諾諾,看來許妃有意要拉攏我,千方百計的要我留下用膳,也不知這深沉的女人下一步是什麽。
不過她倒是看得透,在深宮之內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共同的利益,那大家就互利互惠吧。
我隨手將浴巾搭在屏風上,手指輕觸到身上的傷痕,我愣愣了,挪開視線,撈起浴台上整齊的衣襟一件件穿上,誰會想到這樣完美的一張容顏下會是一軀如此殘破不堪的玉體。
鏡中人面若桃花,淒冷絕豔,絕美的容顏卻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傷痕無奈。我長歎一口,不知道葉飛現在怎麽樣了,他要是回寒玉宮發現我不在會怎麽樣,無論如何,你千萬不要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