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冰冷寬大奢侈的檀木雕床上,我睜著漠然的雙眼望著紫色紗帳,漸漸迷茫的雙眸中閃過你如春風一般清爽的笑容,你輕擁著我,在我耳垂邊輕聲說,等我回來,等我回來。
我疲憊的閉上了厚重的眼皮,兩行清淚從眼角無聲劃過,無聲落下,落在錦被精致的幽蘭上,大滴大滴,思念是心頭永不痊愈的傷口。
既然如此,與其苦苦的等待,還不如走出去,慢慢找尋,世上有太多紛紛擾擾,擾亂了你,也擾亂了我,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我裹緊錦被,包住自己顫抖的身體,來借此添滿我心中的恐懼,我害怕,我好害怕,你再也不回來了。
翌日清晨,我微微睜開眼睛,一束強光使自己本能抬起手臂,遮住雙眼,想繼續會我的周公,手卻被人一把抓住,我第一反應是,現在幾點了,騰地坐了起來,看到一張放大憤怒的臉:“婉容,你怎麽進來的。”
眉心怎麽放她進來。
她嘴角抽動了幾下,似乎忍耐了很久,然後對我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還一直陰森地蔓延到嘴角:“我和韓離都等了你三個時辰,你還睡得著。”
“等我乾嗎?”我一臉莫名奇妙,她那大大的笑容中是一臉不爽,估計是我把她擋在外面四個月,她新仇舊恨一起算,你也太狠了,就這樣把我從床塌上揪了下來,哎,你輕點。
我抓住她的手臂時,陡然發現自己的手腳都是軟的,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我看我是真完了。
“坐下。”她攬住我雙肩,將我推到梳妝台前,信手拈起銅鏡前的一把名貴的玉梳,為我輕輕梳理著散亂的青絲。
我聽著她氣呼呼的抱怨聲:“你也真是的,叫眉心通知高公公,說你今天回來,我和韓離等了你那麽久,你倒好……你知不知道,眉心都喊了你五次了。”
她的抱怨聲越一波接一波,婉容,你很有做高公公接班人的潛力,哆嗦得我快瘋了。
我有一答沒一答的聽著,看著銅鏡中消瘦的臉,蒼白如雪的肌膚,濃濃的黑眼圈,還好還好,我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眼睛看起來更大了,更迷人了,比從前多了份柔弱的病態美,這算不算自欺欺人。
“婉容,葉親王有消息嗎?”銅鏡中的婉容一臉凝重,拿著玉梳的手僵在我輕柔的發絲間,室內淡淡的檀香緩緩伸起,再向四周慢慢擴散來,纏繞在我們鼻息之間。
她看著銅鏡中的我,我望著銅鏡中的她,答案已經知曉了,“還是沒有消息。”
這是在對她說,也是在對自己說。
“婉容,姑娘,衣服準備好了。”這一聲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
眉心踏著晨光,雙手平托起一疊整齊的衣物,緩緩向我們走來,我和婉容幾乎是同時回頭,三人相視一笑。只有我知道,自己的笑容中有多少苦澀,多少無奈,不一樣的宮女生活就此展開。
繞過曲折的回廊,經過一座座四方宮殿,穿過一扇扇威武宏偉的宮門, 眼前的景物漸漸熟悉,三年多了,這裡並沒有多大改變,肅穆的禁軍,如神抵一般守衛著這座宮殿的主人,微風輕掠過金色牌匾上三個大字,崇正殿。
我估計應該下朝很久了,還真能睡,遠處幾位年輕的將領從崇正殿整齊的走出,其中一位竟是我有個兩面之緣的楚翼心。他們經過我們三人時,我們馬上欠身行禮。
一句自己期待已久的話飄如我耳中,心頭一顫:皇上那樣處理葉親王的事,是不是太冒險了。
葉親王,為這三個字,我和婉容幾乎是同時抬頭,尋聲望著他們遠去的年輕背影,在晨光中熠熠閃光,不久的將來,這些人將要在渭國的歷史舞台上大放異彩。
他要怎麽處理葉飛的事,奇怪,怎麽都是些年輕的武將,心中有不好的預感,難道是皇上要對君國出兵,武將在戰場上一旦立功,就有機會替換掉那些世家手上的兵權和職務。
可楚翼心也是世家之後,看來對付三大世家代價太沉重,在三大世家之中,有人將要被出局。葉飛,你會是那個人嗎?要是這樣,你將萬劫不複。為什麽說,皇上的方法太冒險,這句話又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