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A市農貿市場。

　李浩奕從公交車上下來，摸著被顛得發痛的屁股，驚訝地看著眼前攢動的人群——他從沒想過，早上五點會有這麽多人在這裡忙得熱火朝天。

　米小依轉身好奇地看著李浩奕:“走啊?站著乾嗎?”

　“哦。”

　李浩奕緩過神，緩步跟在米小依的身後，穿過一個個攤位，他好奇地打量著這一張張皮膚發黑，滿臉皺紋的面孔，他們揮舞著手臂，大聲吆喝，那些熱情的目光似乎都停留在他的身上，讓他內心升出一種救民於水火的英雄般的衝動感。

　“哎，我們買他的菜吧。”

　李浩奕快步趕上米小依，指了指身後一位滿頭白發的攤主。

　米小依笑了笑:“沒看出來，你還挺有愛心的。”

　“那當然。”李浩奕得意地一昂頭。

　米小依面露讚許:“既然你這麽有愛心，那你就去買吧。”

　李浩奕一愣:“我買?”

　米小依點頭道:“當然是你買。”

　要在以前，別說是買下白發老人的菜，就算是買下這攤子，那對李浩奕來說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可問題是，現在的李浩奕身無分文，他隻得看著米小依，悶聲道:“我沒錢，要不，你先借點給我。”

　“你身上沒錢?那你錢呢?”

　李浩奕支吾道:“都，都花光了啊。”

　“謔，你還是個月光族哦?”

　李浩奕不耐煩地催道:“是啊，我是月光族，現在你先借點給我，我以後雙倍還給你好嗎?”

　“雙倍還給我?”米小依稍一遲疑，然後從兜裡套出十元錢遞給李浩奕。

　李浩奕驚訝道:“才十元?哎，你這女人怎麽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他年紀那麽大還在那裡賣菜，你不應該多買一些嗎?”

　米小依眼一瞥，作勢收手:“你是不要嘍?”

　“我要，當然要。”

　李浩奕忙應聲，他手緊緊地拽過這十元錢，轉身向白發老人走了過來，心裡嘀咕:

　真是笑話，我李浩奕居然也有向別人借錢的時候，而且隻借到十元，這要是被子默知道，不知道該怎麽笑我了。

　★

　李浩奕用十元錢向白發老人買了五斤多花菜，放到筐子裡之後，跟著米小依繼續向農貿市場內走，可每隔幾步他就可以看到攤子上有老人的身影，而且每個人眼中似乎都是殷切盼望的眼神，看得他不由自主地想去照顧一下他們的生意。

　“要不要再借錢給你。”米小依回頭看著李浩奕，然後環顧了四周道:“這裡每天有上百個年老的人在這裡賣菜，你是不是都要同情他們一次?”

　李浩奕被問得啞口無言，怏怏地瞄了眼米小依，心想:怎麽會有這麽多老年人在這裡賣菜呢?他們的子女難道忍心讓他們在這裡如此辛勞?

　★

　“小米，來啦?”

　米小依停在一個靠角落的攤子前，菜攤的主人是位四十歲上下的女人，她笑著和米小依起著招呼，熟絡地聊了起來。

　李浩奕挑著擔子走到米小依的身邊，打了個呵欠後放下擔子。

　米小依側過身，手指著攤子旁堆好的一堆菜對李浩奕說道:“把那些都裝到筐子裡。”

　李浩奕問:“有手套嗎?”

　米小依一皺眉:“真是的，這還要用手套嗎?你就這麽愛乾淨?”

　李浩奕恨恨地瞪了米小依一眼， 隻得彎腰直接用手捧著把菜往筐裡裝，女攤主笑著對米小依說道:“小米，你男朋友人挺有意思的。”

　米小依忙糾正道:“楊阿姨，他不是我男朋友。”

　“你們年輕人呐。”女攤主似有深意地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到一邊招呼生意，等李浩奕把菜都裝好之後，米小依掏出錢付款。

　女攤主收下錢說了句:“小米，有空回去看看，孩子們都很想你。”

　米小依點頭微笑:“我會的，我也想他們，有時間我就去，再見楊阿姨。”

　女攤主笑著回了聲“再見”，然後對李浩奕笑了笑，也說了聲“再見”，李浩奕頭微點了下算是回禮，然後挑起兩個筐子，跟在米小依身後。

　“她是你阿姨?”

　“她有好多孩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