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撥開一大群人進了醫房,智醇流血太多已經十分虛弱。外面,傳來大軍撤回的喧囂。龍麒呢?他一會兒會來的吧?
“殿下……殿下他……”智醇掙扎著想說什麽。
“龍麒嗎?怎麽了?龍麒他怎麽了?”我衝上醫台,大夫正在用火烤一把小刀,看來拔槍頭是要手術了。
“殿下……被捉了!”什麽?龍麒那麽厲害……怎麽會,他會不會已經死了?
“我們中計了……大軍壓上,所有的敵人似乎就是衝著我……和殿下來的……我們被隔離出軍隊……幾十人的包圍……殿下……送我出來……他被捉了。”天啊,軍隊兩個首領都已不能上戰場,怎麽辦?撤?那百姓怎麽辦,疆土怎麽辦?
智醇的右肩受了重傷,恐怕一天兩天是上不了戰場了,這場戰鬥真的要輸!?
“督統,追兵跟上來了。”一員小將慌張得跑進來通報。
“我……去!”智醇掙扎著要起來,被一票大夫按了下去。“胡鬧!”我斥責道,“紫傲……”我望了望紫傲“怎麽辦?”
“娘娘,我頂一頂吧!我不會帶兵,先關城門商量對策。”我點頭默許。
我與紫傲登上城門,黑壓壓的大軍壓下,密密麻麻的兵器相互碰撞,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音,城下大門緊閉,對方幾員將領在陣前叫囂。
打頭的似乎不是他們的總頭領,我總覺得他的氣質差了幾分。他看到我們出現,對著我們叫囂:“朝廷的人聽著,你們已經沒有首領了,快快打開城門投降,否則我們可要屠城了。”這群好戰的家夥,他們怎麽知道我方只有兩員將領?雖然這次出征十分緊急,但是不至於走漏消息,定是朝中有內奸,內憂外患,我暈。
“得有人去談判,用任何代價也要把殿下換回來。”紫傲咬著牙說。我們沒有帶能夠談判的人才來,重要的是,不知蠻夷之邦是否懂得“兩方交戰,不斬來使”這個規矩,外一派人去卻給殺了,豈不是白白損失兵士。
……怎麽總覺得左邊的小將有點面熟?啊,那不是巒族的王子嗎?他叫什麽來的……好像是一種樂器……簫……笛,笛痕!沒錯。
“紫傲,讓我下去吧,他們不會殺我。”其實我也不肯定,巒族也加入了戰爭,為什麽?那麽太平的一個小小民族,居然也願意參與這亂世?八成是被強勢民族強迫的吧!
“娘娘!”
“我沒事,紫傲,跟我進來。”我轉身回房,拿出紙筆,繪了一張簡易的圖。“這是城裡的基本構造,我出城以後,你馬上召集人手,將百姓全部送到這裡,”我在圖上畫了一個星“這裡有很多船,足夠裝下百姓,船變重以後會吃水,也許能從城牆的缺口駛出去,要他們就停在城外,不要走遠。我們的所有士兵放棄城牆防衛,全部進入民宅,隱蔽起來準備巷戰。”
紫傲擔心的看看我:“放棄城牆防衛?這樣可以麽?”
“應該沒問題,我們邀請他們進來,在城裡繳獲他們。我們兵力不足,必須要分散他們的兵力,只有巷戰了,再有。”我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口笛,“最危險的時候,吹這個,也許能救我們一命。”沒錯,只是也許而已。
我毅然走下城牆,跨上戰馬:“開門!”城門緩緩開出一條縫隙,我便從那縫隙飛馳而出,耳邊呼嘯的風,身後城門沉重的合上,沒錯,背水一戰了。敵方看見我衝出來,有了一點小騷動。我停在離他們米遠的地方,對方將領向我喊話:“你是何人?”
“我是使臣,來和你們談條件!若談不成,可明日再戰!”他們動搖了,一定是有什麽再誘惑著他們,那幾個首領在一起戚戚喳喳了好一陣,一名將領向我奔來:“跟我走!”
“不是要殺我吧?”我譏問,含著挑釁的味道。
“我們是有規矩的軍人,你暫時死不了!”他居然沒有不快,果然,讓他們這麽好說話,一定有人允諾過什麽條件。
“駕!”我跟著他奔向敵人的本營,蠻夷大軍浩浩蕩蕩的撤回。
進入他們佔領的城,我心如刀絞,那淒慘破落的廢墟一樣的街市,一邊逃一邊痛哭的婦孺,戰火燒著路邊的柳樹……定是這群沒有經過文明洗禮的家夥!我緊緊咬著牙,希望沒有露出激怒對方的神態,心裡無限擔憂,這群禽獸要怎麽對待龍麒?
進入他們的指揮本部,那大堂裡圍坐五個大塊頭的中年人,服裝各異,八成是核心成員團了,其中,正是有巒夷的族長。我站到中廳,便主動摘下頭盔,任一簾青絲披散而下,他們差點掉了下巴,就差用手托著了。是的,戰場上應該從來沒有出現過女人,他們的震驚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你是何人?好大膽的女子!”我不回答,只是望向巒夷族長,並向他點頭致意,他還沒有回神。
“是你……晴川?”
“正是小女,族長好生無情啊!”我話剛出口,他滄桑的臉馬上紅了起來,其他四人也都各帶揣度望向他,弄得他更窘迫。“我……我!”
“族長,過去的就過去了,今日我是代表朝廷來和各位談判。”
“賜座!”中間的人看起來是其中的“老大”,他的氣度果真非凡,有點成吉思汗的味道。我大方的坐下,但是,是被他們圍在中間,像是要被吃掉的美餐,我心裡緊張的要死。
“各位族長大王,你們抓了我軍一員將,可否將他還回我軍,我軍當答應各位的條件。只是,各位知道,這價碼要是開大了,我自會有合理取舍。”希望他們別獅子大開口,因為什麽條件我都得答應。
“將?你休想騙我們,我們抓的明明是當朝皇太子——第七皇子,這價碼恐怕小不了!”那大汗用威脅的眼神盯著我,想看到我骨頭裡一樣。不行,氣勢上不能輸!我用眼睛殺死你!
我狠狠盯回去:“這位大王,天下皆知本朝從來沒有立皇太子,你何處聽得此無稽之談呢?再有,第七皇子已經回到城中,他已經身負重傷,但是,並未落入各位之手,各位圈走的恐怕是我們新上任的準將軍,而且,只是準將軍而已。”我就使勁掰吧。
他們即吃驚又將信將疑,面面相覷。
“各位也看到了戰場上是誰保護誰了,聽說過主子護送下將的事嗎?”我心裡只希望巒夷族長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別開口,他好像見過龍麒。
這次他們真的懷疑了,成功。“那麽,你為什麽來?看你奮不顧身,他八成也是很重要的人物吧!”那個大汗果然比別人聰明一點。
“他對朝廷而言只是一員小將,但是……確是小女的夫君”我硬擠出兩行淚“試問哪位沒有家,沒有妻子兒女……殿下念我救夫心切,才派我頂著‘朝中第一才女’的地位前來談判。”我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他們一副釋然的樣子,對女人放松警惕,是你們的失誤。“條件什麽的,都好說,各位大王也是要慎重商量一下,這段時間能否容我見見我家夫君?懇請各位應允……”我梨花帶雨,哭得那叫一個悲切。
他們還挺有人性,巒夷族長搶先提出要笛痕帶我去,其他人也並無異議。我的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龍麒沒事。推開監牢的木門,一屢光從身後照射向陰暗的台階,發霉的味道刺鼻的泛濫開來。
“你們都出去。”笛痕把其他人趕了出去。
我不顧一切的衝進去,龍麒就坐在最裡面的一間,他看到我時眼裡盡是擔憂。
“龍麒!”
“晴川?”他迅速站起隔著冰冷的牢籠緊緊擁住我。“你怎麽來了?”
“我來談判,順便救你!我說過要保護你的。”我笑,他卻依然擔憂。“我們能走出去了嗎?”
“一會再說。”我掙開他的手,回過頭拉住笛痕:“為什麽巒夷會加入戰局?”
“我們不願意的,但是我們人口少,敵不過坳夷,但是從我們有了五色綿羊以後,生活十分富足,所以他們要我們負責軍資,說白了,要我們出錢,否則就要吞並了我們。”笛痕很為難的說。
“你知道為什麽他們要攻打朝廷嗎?”這是我最想知道的。
“嗯,他們每次商議事情,我都在的,朝中有傳聞,七皇子是太子,太子登基以後第一件事就要平定邊夷,所以他們說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先下手為強,所以……我和父親後來也很主動的參與這件事。”
“一派胡言!笛痕, 這消息是那裡放出來的,你知道嗎?”八成不知道吧。
“嗯,這個我也知道,”他們真民主啊,比朝裡強多了“是第六皇子。”那不就是第五皇子?第六皇子不就是他的依附麽,成不了氣候。老五可真狠啊,內外夾擊。
“第六皇子還說,他會在我們動時同時行動,一舉奪得皇位,各位族長封爵,所以各族都很衝動。”——糟了,這戰爭是一記調虎離山,我回頭看龍麒,他的臉色已經發青,龍縈危險!
“笛痕,你們聽說的全是假的,當今能登上皇位的定是能人,那種滅夷的愚蠢行為不會發生,你一定要幫我們出去,否則,天下將要大亂,那六皇子和五皇子是一路,暴政的很,決不能相信。事態緊急,笛痕,相信我!”笛痕靜靜的看了我幾秒,轉身向外走去,緊接著傳來幾聲慘叫,他隨後拿著鑰匙進來。
“……笛痕,謝謝……”我是何等幸運,感謝上蒼。他打開籠門,放出了龍麒,並把手中的刀交給龍麒:“保護晴川,我相信一個眼睛如此出神的男人。”
龍麒拍了拍他的肩:“你也一樣。”他拉起我,奔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