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耍詐,沐小桃怒極,伸出纖細柔嫩的食指,先前的冷靜嘲弄對方的氣勢盡數消失,但‘耍詐’兩字始終沒說出口,畢竟是她破例在先,隻是凌雲比她更絕。
凌雲一派輕閑,晃著折扇,眉絲上揚,嘴角揚起優雅的弧度,一雙漆黑炯亮的眸子熠熠發光,在欣賞沐小桃憤怒‘醜臉’的同時,敏捷地捕捉到那嫩如蔥根的倩指,眼底是滿意的笑意。
沐小桃總覺得眼前的男子並不簡單,他那深邃如迷的眸子像隻狡猾的狐狸,正覬覦著被他相中的獵物。而沐小桃恰恰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那個獵物就是自己。
伸出的食指,狠狠地抽回去。嬌嫩的繡拳緩緩落於桌沿以下,咯咯作響。她竟會輸,可惡,她竟然會輸,尖細嬌美的蘭花指甲深深掐進柔嫩的手心。
“再賭!”沐小桃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
“再下恭敬不如從命。”黑眸一閃,笑意讓俊容添了幾分邪氣。
“再換個賭法,我在手中放一文錢,你猜這枚錢幣在哪個手裡,有一半贏得機率哦!”沐小桃放出誘餌,深怕對方不答應,眼裡抱著必勝的挑釁目光。
“那也有一半輸的機率。”凌雲不緊不慢戳破帶著陷阱的謊言。
沐小桃像隻被踩到尾巴的野貓,張牙舞爪,狠力拍桌,大怒,“你小子到底賭不賭?”
“在下舍命陪公子。”他,笑,眸子如一片茂密的深林,讓人捉摸不透。
“老子這回不想和你玩命了,咱來錢。我用我今天贏得全部家當,這三千兩銀子來賭。”沐小桃一咬牙,將今日所有成果傾囊相送。
“爽快。那我就用賭坊裡所有紋銀和這家房契下注。”
賭坊裡一陣抽氣聲。
天方賭坊,位於京城最繁華地段正中,更是京城最大的賭坊。這賭注,恐怕要有三千萬兩,一萬倍的利潤,竟隻是瞬間的抉擇
獨棠山莊的二公子究竟是過於自信,還是太過於視富貴如浮雲?
沐小桃那曾塗染過的濃眉也緩緩上抬,和賭坊中所有人一樣都溢滿濃濃的不解。
好,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賭聖’,是你自己為人太過傲氣,別怪我讓你血本無歸。沐小桃收斂起眼底的嘲諷,暗自尋思。
在場所有人都死死盯著沐小桃左右手,一文錢啊,要麽贏三千兩,要麽贏三千萬兩,太非厚的利潤,肥得讓人流油。
所有人都露出貪婪的目光,像惡狼般死死盯著。
“猜吧。”沐小桃將昔白嬌嫩的雙手遞出,手背的昔白與臉頰的黝黑形成鮮明的對比。
凌雲一雙含笑桃花眼,與她對視,手中折扇輕輕扇動,舞起幾寸墨發,欣長的身姿瀟灑地斜倚著桌面,朝小桃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
沐小桃長長的睫毛斂下,籠去心虛的眸子,那眸子裡閃爍著不安的爍芒。
凌雲犀利的深眸捕捉到眼前“小子”的不安,淡淡地笑了。
細碎的步子慢慢踱到沐小桃身前。
而沐小桃卻有一種想逃的衝動,眼前的男子一步步逼近,看似溫柔而優雅,卻讓小桃有一種強烈的壓抑感,像大山壓頂的窒息,那雙眼變得越發灼亮幽深,讓沐小桃不敢想下去。
“選左手”
“選右手”
“我說選左手”
……
賭坊裡響徹著不同猜測聲,一浪壓過一浪。
凌雲的折扇猛然收攏,緩緩在小桃兩手之間徘徊迂回。眾人的目光也隨著扇擺晃動著腦袋,飄忽不定。
突然,扇尖停佇在芊嫩柔細的柔荑上,性感的唇瓣輕啟,“我選這個有紋銀。”
意外的,沐小桃笑了,仿佛早知道結局,眼裡是遮不住的得意。
正當她準備松開拳頭時,凌雲止住了她的動作,“但我想看你的另一隻手。”
沐小桃的笑容逐漸退去,而變得僵硬。
那張俊美得幾近邪魅的面龐透著故作的不解,“那隻手一旦沒紋銀,不就也可以說明這隻手有紋銀啊。”
“你不能直接點。”沐小桃咬牙切齒道。
“也行。不過你最好兩隻手都攤開。”他烏瞳變得更加灼亮,“我怕大家不服,誣陷你作假,說你兩隻手都沒紋銀,那不就侮辱‘小兄弟’的人格了嗎?”他極其好心地提醒。
“你想得真周到。”如果現在有繩子,沐小桃絕對有想勒死眼前人的衝動。
“多謝誇獎,凌某愧不敢當。”
“我沒有在讚美你。”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崩出。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第一種方法。”他總是很好心的提醒她。
登時,沐小桃以第一時間送上殺人的目光。
而始作俑者則報以一抹炫麗的笑容,“當然,我隻是提個建議。”
“到底是哪隻手?怎麽還不揭曉答案?”
“對呀,‘賭聖’猜對沒?”
“快公布結果啊!”
……
有些人竟然磕著瓜子,悠然著,等著欣賞結果的公布。
賭坊裡再次喧嚷起來,像暴動的農民起義,兩派‘粉絲’甚至差點抽家夥。
迫於壓力,沐小桃無力松開了右手,無紋銀,也就是紋銀在左手,‘賭聖’又贏了。
一陣陣惋惜聲。
大半數是為了三千萬兩銀子,極少數是為三千兩惋惜。
總之,惋惜的原因,隻是錢,而不是,她,沐小桃一向逢賭必贏的面子。
可惡,他居然知道,他怎麽可能知道她作假,她明明瞞過了所有人,卻獨獨疏於他。
借著大夥的喧鬧聲,沐小桃壓低聲音,惡聲惡氣,“你真卑鄙,跟我玩陰招。”
凌雲眼生邪魅,同樣壓低聲音,“彼此彼此。”
“你――”沐小桃從小到大從沒有那麽強烈的想殺死一個人,然後拆他的骨頭,啃他的肉,喝他的血,還要鞭笞他的屍體。
忍,勿與小人計較,有失她的身份和格調,她暗自寬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