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
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北晨瑾被傭人扶著,臉色蒼白如紙,幽長的睫毛無力地垂落在肌膚上,他看起來那樣虛弱,可是她卻看不到他傷在哪。
“你……”
他看到她,突然睜大了眼睛,神色突變。
“走!”
勉強用力說出這個字,他的胸口已經急劇起伏,千沫知道他一定受傷了,她頓時又驚又痛。
“你一直說你討厭他,那為什麽不乾脆放掉他!”她怒視著北牧聲,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放掉他?”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好笑的笑話,他仰天笑道,“他是我創造出的失敗作品,我當然有權利毀掉他!放掉他,他會消失嗎?他只會在外面繼續丟我的臉!”
冷酷的視線轉向北晨瑾,他冷聲說道。
“要回來嗎?”
回去哪裡?千沫的心突突亂跳,他是要他回……黑道嗎?
北晨瑾的目光,在半空中和他碰撞在一起——
“不。”
簡單而清晰的一個字,倔強的沒有一絲屈服可能。
“那麽你的右手,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他邪惡的一彎唇角,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他的兒子,而是最憎惡的敵人。
“你這麽做是犯法的!你不能這樣對待他!”她驚叫,雙手憤怒地握成了拳,他瘋了嗎!
“意外摔斷了一隻手,犯法嗎?”北牧聲故作疑惑地嗤笑道,隨即神色瞬間變得殘酷,“給我廢了他的右手!我看他還怎麽畫!”
千沫一下擋在了他的身前。
她沒有說話,一個字都沒有說,可是她的眼神動作,已經表達了一切。
“你在為他求情?”
北牧聲玩味地打量著眼前那個纖細的女孩,她看起來就像一株在溫室裡養大的花,細弱的仿佛連烈一點的陽光都經受不起。
可是那雙澄澈的眼睛裡,卻充滿了清晰的戰鬥氣息。
“我不是在為他求情,我只是在說一個決定。”她定定的說道,聲音裡沒有祈求的味道,“我不會讓你碰他的!”
“呵呵……”他眯起眼,突然輕笑了起來,仿佛覺得很愉快,“你想做決定?你知道什麽人才有權利在我面前決定一件事嗎?”
“贏的人。”他詭異地笑道。
“廢就廢好了!”
北晨瑾突然咬牙叫道,身上的劇痛已經抽光了他反抗的力量,可是他知道他會讓她做什麽,他寧願永遠不能畫畫,也不願意讓她冒險!
一把推開了扶住他的傭人,他拿起放在旁邊一個蒙著灰塵的花瓶,毫不猶豫地往自己的右手上砸去!
砰一聲巨響——
花瓶被一腳踢了出去,撞擊到冰冷的壁角,碎裂成了無數片。
北牧聲冷冷地看著他。
“急什麽,等你的小朋友表演完,再廢也不遲!”
千沫走到瑾的面前,幽黑的眼睛裡凝聚著難以相信的震痛,他剛才想做什麽?他竟然要毀掉自己的手!
“你答應過我什麽?”她死死盯著他刻滿傷痛的眼睛,冰涼的指尖瞬間掃過他的臉頰。
不重的一巴掌,但也不輕。
“永遠,不許傷害自己!”
北牧聲的唇邊噙著冷笑。
看來不論什麽年齡的女人,都一樣愛演戲。
曾經,也有一個美麗的女子拉著小提琴對他微笑,他以為愛上那樣的天使就是幸福,可是現實卻殘酷的可笑,最後他無比震驚的發現,她竟然是警方派來的臥底。
於是他親手殺了她,親手殺了那個擁有她的畫家丈夫,也親手扼殺了自己僅有過的一份感情。
從她死去的那天開始,他再也沒有愛過任何人。
他只是不斷搜集一切和她長的相似的女人,讓他的孩子像她一樣學琴,臆想著一個有她的世界……
砰——
剛才一直蜷縮在角落裡的北夫人,突然衝向了鉗製著北晨瑾的傭人,她尖銳的指甲,瞬間就在他們的臉上抓出了血痕。
“叫醫生,去叫醫生!”
一個女傭慌忙衝下樓去打電話, 其余的男仆繼續抓緊了北夫人的手臂,以免被她抓傷。
“瑾……瑾……”
她急切地尖叫著,仿佛一隻被奪去幼崽的母獸,拚命想要握住北晨瑾的手,瑾憤怒的用力推開那些仆傭,上前護住了母親。
“媽媽……我在這……”他輕聲安撫著母親,北夫人的臉上立刻有了溫柔的笑容,她愛憐地望著他,指尖緩緩掠過他的臉頰——
隻一瞬間,她的臉色卻又突變,細長的手指,竟不由分說的狠狠掐住了瑾的脖子!
千沫大驚失色,旁邊的傭人紛紛再次一擁上前,將她的手腕牢牢捉住,拉到了一邊。
北晨瑾踉蹌著倒退了兩步,吃力地咳嗽著,眼睛裡第一次有了痛苦的神色——
為什麽,為什麽媽媽永遠是這樣,好像很愛他,卻又好像恨不得他死去……
他的父母,從來沒有喜歡過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