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的時間步入了雍正三年,回到太醫院已近三個月了,可當日的情景仍歷歷在目,他竟然連解釋的時間都不肯留給我,是因為他不願意相信我還是不相信自己在我心裡的地位,抑或是根本不在乎我說什麽?他的感情,我一直都不確定。
對於那天十三的突然出現,我追問過多次,但他一直避而不談,他只是告訴我一切都由他處理,知道的太多對我並沒有好處。
有多久沒見過他了,他現在好嗎?有映雪照顧他我應該很放心。我又折了一顆幸運星,丟進了玻璃瓶裡,不知何時養成的習慣,每思念他一次便將我的相思記錄下來,折成幸運星,如今也存了大半瓶了。有好幾次都抑製不住想去看他的衝動,可最後還是被自己壓了下來,或許對他而言現在需要的是冷靜。
百無聊賴之際,我在紙上一遍遍的寫著他的名字。
一陣狂風從窗戶鑽了進來,將桌上的宣紙吹了一地,緊接著是“嘩啦啦”雨點打在窗上的聲音,啊,下雨了,剛才還是個大晴天呢。我可愛的寶貝們還在外面曬著太陽,我得去看看。
我冒雨衝向了草藥園,卻在門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彎腰下跪,他伸手阻止了我,不發一言而溫柔的看著我,我漸漸沉溺在他的似水柔情中。
“那天的事……阿嚏,”我的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著涼了,快進屋去,那天的事朕不想再提。”他拉住我的手就往裡走。
“等等,”我快步走上前,關上了暖棚的門,再在頂上蓋了一層厚實的油紙,“好了,這下下再大的雨都不怕了。”他牽著我的手走進了太醫院,我無措的說道:“皇上,我去給您沏杯茶。”他點了點頭,松開了手。
待我端了茶來,發現他正專注的看著我拉在桌上和地上的宣紙,張張紙上都是他的名字,筆筆都寫著我對他的刻骨相思。
“日日思君不見君,日日思君不見君……”他默默的念著我寫在他名字旁的詩句,我羞的忙上前搶奪。
他突然緊緊抱住了我,火熱的唇急切地壓在我的唇上,濕滑的舌慢慢舔吻我的嘴唇,他帶著的吻,一時讓我有些無所適從,我羞怯地呻吟出聲,他的舌卻借機侵入我的口中,啊,我忍不住向後退縮著,可顯然沒能得逞,他的手早一步托住了我的脖子,力度並不大,卻足以讓我無法動彈,我隻得承受著他更進一步的侵略,並不討厭他這樣吻我,因為我還愛著他,可我卻怕自己又一次沉淪在他的情網裡,我好不容易克制住對他的愛,他又為何這樣撩撥我,此時,我感覺眼淚不爭氣地湧了上來,我緊緊地閉上眼睛,不願意讓他看到如此軟弱的我,可溫熱的液體仍然從眼眶裡滑落下來,他溫柔的嘴唇隨即也在我的眼角處印上了吻,慢慢地,慢慢的,吻掉了我落下的淚……
“為何要掉淚?”低啞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沒,沒有,只是……”“說謊,”他突然輕輕咬住了我的耳垂,“你說謊的時候,耳朵會變紅。”他又伸出舌頭慢慢描畫著我的耳廓……
“睜開眼睛,看著我。”他半命令式的話語,使我不得不睜開早已淚水模糊的雙眼,卻撞進了他那溫柔無比的雙眸,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一頭扎進他的懷裡,失聲痛哭出來:“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對待我,你以為克制對一個人的愛很容易嗎,你或許可以辦到,可我不行,我無法心無旁騖,無法熟視無睹,我只能天天祈禱,不要讓我見到你,警告自己不要再多愛你一分,可你呢,你呢,卻偏偏還要來招惹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吧,我承受不起了,我會死的,會死的!”“噓,不要哭了,不許說死,不許,還有不要把我說的那麽冷酷,對一個正常的男人來說,要克制自己的,特別是對自己所喜歡的女人,也不是很容易啊。”啊,所喜歡的女人,我嗎,退卻的眼淚,又再次湧了上來,太好了,我不是一個人,不是了,如果這是夢就不要讓我醒來了,我忘情的摟住了他的脖子,主動獻上了我羞澀的吻……
隱約感覺自己被輕輕抱起,被輕輕地放下,又被輕輕地褪去了外衣,我警覺的睜開了眼睛,無措地看著他。
“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停下來。”他說著,可手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仍然繼續解我的衣服,讓我不禁莞爾,這個男人竟也有如此不坦率的一面,我還有什麽可顧忌的呢,我這身子不交給他還交給誰呢,何不就在今天呢,掃去心中的尷尬,輕輕開口道:“沒有,只是……這樣吧,我也幫你脫了衣服吧。”說完,我就後悔了,他不會以為我很饑渴吧,“好,來吧。”他的嘴唇彎成了漂亮的弧度,天,他的大方,反而讓我更羞怯,顫抖地褪去了他的外衣,接著是中衣,最後是內衣,許久,我們終於脫去了彼此的衣服,袒裎相對。
“你一直都戴著它?”他吻了吻我的脖子,那裡纏繞的是他結頭髮的穗繩,自從我問他要來後就一直沒有取下來過。
“恩,我會一直戴著,”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沒學過,也不懂如何取悅男人。”“你不需要取悅我,我只要你去感受。”他吻住了我的唇,彼此糾纏了好久,接著他的唇移到我的脖子,他的吻落在我的肩處,最終停留在我的胸前,輕輕吻咬住我的。
“啊,”一種奇異的感覺襲來,我忍不住呻吟出聲,感受著他帶來的激蕩,他輕輕咬著,吮吸著,用舌逗弄,引的我嬌喘不已,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去,只能癱軟在那裡,任他擺布。他的吻伴隨著他的手慢慢來到了我的腿間,不適感傳來,我瑟縮著,我的身子有些僵硬,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不安,低聲說道:“不要害怕,一切有我。”我閉上眼睛,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他,他分開我的雙腿,將他的火熱一點一點的送了進來,一種貫穿我全身的疼痛讓我不禁想要尖叫出來,他適時含住我的唇,吞下我的話,猛的一下完全刺入我的身體。
在我們到達雲端的同時,他輕輕在我耳邊呢喃著:“你終於成為我的了。”我的心終於安全的落到了地面,幸福的感覺包裹著全身。
睡夢中被脖子上酥酥癢癢的感覺弄醒,我睜開惺忪的雙眼,發現自己的雙手緊緊的環著他的腰,而他的吻正密密麻麻的落在我的身上。
我羞怯的閉上眼,剛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夢。
“你醒了?”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繼續著對我的騷擾。
我推了他一下,他順勢將我的手勾到他的脖子上,讓我更緊密的貼近他,他的身軀壓了下來,帶來了溫暖的氣息,他的手撫摸著我的腰側,劃過我的小腹,我緊張的拱起了身子。
他停了下來,轉而摟住我,“是我粗心了,不該那麽對你的。”我低語道:“皇上,我……”“叫我名字,以後無旁人在場的時候,你都可以叫我名字。”他解開了我的發辨,將我的頭髮披散開來。
“胤禛……我……我愛你。”他渾身一顫,將我摟的更緊,“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我鄭重的點了點頭,“我發誓,今生今世都不會離開你,除非是你趕我走。”他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我怎麽會忍心趕你走?”我心一緊,他不會又在鑽牛角尖了吧,我雙手撫上他的臉,“相信我。”隨後在他唇上印上了我愛的告白。
他托起我的下巴,深深的看著我,“我要你永遠陪在我身邊,讓我想想該怎麽冊封你。”冊封?難道我也要成為一個后宮裡的女人,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只為了等著他突然的想起,然後在某年某月某日的臨幸?我不要,我不要這樣。“不要,我不需要冊封,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兩相情願的,我也不需要你負責。”他沉默了半晌,我頭皮發麻,怕是又引發了他的怒氣,他不怒反笑,“這由不得你做主,朕會親自過問。”他只要想擺皇帝的臭架子,就一定會用“朕”來自稱,我衝他眨了眨眼睛,“冊不冊封由你,接不接受在我。”他還想再說什麽,門被輕輕的拍響,接著傳來王公公特意壓低的聲音,“萬歲爺,您該上早朝了。”我居然睡了那麽久,如此的貪戀他溫暖的懷抱,他抹去我發絲上的汗水,“你再睡會,我該走了。”“讓奴婢伺候您更衣。”我摸索著直起了身子,被子從身上滑落,他連忙扯過被子重新蓋住我的身體,“你素來身子弱,別急著起來,多躺會,還有在我面前不要再稱奴婢。”他將我的手塞了進去,再給我掖好被角,那份溫柔讓我感動的想哭,就像兒時父親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
胤禛走後,我緊縮在被窩中,那裡還有他存留的氣息和溫度,床上點點的血跡和身上隱隱的酸痛提醒著我已經真真正正的成為了他的女人。
再無睡意,起身披上衣裳,我呆呆的望著鏡子裡的人,面色緋紅,脖子上滿是歡愛過後的痕跡,平時看他都是一副冰冷的樣子,激情起來卻令人難以抗拒,幸好這宮服的領子夠高,要不然讓我一會怎麽見人?
門再次被敲響,這次進來的是映雪,“姐姐,萬歲爺吩咐我來伺候姐姐沐浴。”她提了幾桶熱水進門,我倒是楞住了,他也考慮的太“周到”了吧。“妹妹你放下就回吧,我不習慣要人伺候。”映雪答應了一聲,幫我兌好適中的水溫後就離開了。
在熱水中泡了一會,果然舒坦多了,虧的他有這份心。往後的日子我該如何打算,如果是在現代社會,一夜情後大不了一走了之,誰也無需虧欠誰,可在三百年前,我又能做什麽?我雖然愛他,但我不甘心成為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我知道作為一個封建帝王,他不可能隻喜歡我一個,做不到唯一,我寧可維持現狀,也好過爭風吃醋的生活。
北京的冬天很冷,卻是明快的冷而不是陰寒的冷,我來到這裡兩年了還是不能適應。不知何時染上了風寒,咳嗽不止,且每天昏昏沉沉的直犯暈,我自己雖然是醫生,但是很怕中藥的苦味,因此能拖便拖,可這次拖了大半月還不見好,我也有些急了。
在太醫院當差唯一的好處就是藥材都是現成的,一般的平民草藥更是要多少有多少。實在是不能再拖了,乘著這天空閑,我便抓了些祛痰潤肺的草藥。
煎完藥,我端入房中涼著,徑自拿起一本醫書細細讀來,唉,在這裡真是荒廢人生,要再這樣下去,我就該被吊銷中醫的執照了。
正讀的入神,今日當值的孫太醫派了任務給我,給年妃娘娘送藥,原來她也染上了風寒。
我自己的藥還是滾燙的,我便帶上門先將年妃娘娘的那份送去。
走在去永和宮的路上,我不時的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當時我就是在這個地方摔下河的,害我到現在還是心有余悸。
請過安後,年妃賜座給我,看我的眼神卻有些古怪。
“真像,真像。”她一邊打量著我,一邊低聲自語。
我奇怪的看向她,什麽像不像的,她又不是第一次見我了。
“若涵姑娘若不嫌棄,就叫我一聲茉凡姐姐。”我連忙站了起來,“娘娘這麽說不是折殺奴婢嘛。”她淺淺一笑,露出了兩個小小的酒窩,“姑娘莫怪我唐突,我給你看樣東西,你看完就會明白的。”她的笑容猶如和煦的春風,我感覺心裡暖洋洋的,她的美麗就連女兒身的我都看著心動不已,居然就那樣的呆住了,直到她把什麽遞到我的眼前才反應過來。
那是一幅略微泛黃的畫像,畫中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起來有些面善。我疑惑的指了指她,“這是?”“她是我姐姐,名叫年茉菲,其實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像,不過當時你還是冷太醫。”她頓了頓,“可惜紅顏薄命,她過世有二十多年了。”我再仔細瞧了瞧,畫中人和我最像的是一雙眼睛,我看著她雖不至於在照鏡子,倒也有五、六分的相似。畫像右下角的落款有些模糊,畢竟年代久遠,但依稀看的出一個“胤”字。是當年的哪位皇子畫的嗎,看的出他們的關系匪淺。
年妃似乎看出了我的疑問,緩緩說道:“你一定沒想到,畫這幅像的就是現今的皇上,當年的四阿哥。”她的語氣轉而沉重,“在姐姐去世兩年後,他便娶了我。”我倒真的沒想到是他,年妃和我說這事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見我面露疑惑,忙說道:“若涵姑娘別誤會,我告訴你這事沒其他意思,當年我們姐妹情深卻天人永隔,如今看到你我就想到了她。”她的言下之意是不是胤禛看到我也會想起她的姐姐,如果她是想借此來打擊我的自信,那麽我只能恭喜她,她的話起作用了。我穩定了下情緒,笑了笑,“若涵沒有誤會,不管娘娘是什麽意思,若涵隻想說一句話,他的過去我沒有辦法參與,但是他的現在和將來我一定會相隨左右。”年妃也輕笑出聲,“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和我們真的不一樣,你不會是別人的替身,也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你的位置。”她握住我的手,眼中一片真誠,我放下了心,年妃並不是一個刻薄的人,或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我站起身來叫了一聲,“茉凡姐姐。”“從現在起我們就以姐妹相稱,妹妹要有什麽事千萬別同我客氣,可能以後我也有事求妹妹也說不定。”她笑魘如花,我又一次失神了。
“萬歲爺駕到。”我和年妃恭恭敬敬的的候在一邊。連日來胤禛曾經多次和我說起冊封的事,都被我以生病為由擋了回去,所以這些天我們正在鬧冷戰。
胤禛掀起簾子走了進來,見我在這一怔,“你怎麽在此?”“奴婢給年妃娘娘送藥來,藥快涼了,請盡快服用,奴婢告退。”他揮了揮手,“你去吧。”我低下頭,緩緩退了出去,苦笑一聲,又是這樣的戲碼,到哪都要上演一次。
回到太醫院,屋門微敞,我有些奇怪,我走的時候明明是掩上門的,怎麽現在門戶大開。不過在皇宮中哪來的小偷,即便有賊也不會光顧我這裡,可能是風大吹開的。
藥已經涼了,我實在懶的再去弄熱,皺著眉頭就灌了下去。這藥味有些怪異,我也沒放在心上,可能是涼了的緣故。
我繼續翻起了醫書,可是半個時辰後我的腹部劇烈的痛起來,我疼的彎下了腰,手抱住雙腿,膝蓋頂住肚子,不一會就痛的直冒冷汗。是月事來了嗎,我扳手指粗粗算了算,日子不對,那定是吃壞肚子了,但這種疼又完全不一樣。
忽然我覺得腿間有異樣的感覺,一股熱流慢慢湧出,我低頭一看,竟是暗紫色的血,我腦袋嗡的一震,腳一軟,只能靠著桌子邊緣的支撐蹲下來。我痛的再也直不起身,眼前一片黑暗,逐漸失去了意識。
待我被嘈雜的人聲吵醒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耳邊傳來胤禛震怒的吼聲,“她究竟是怎麽弄成這樣的?”孫太醫戰戰兢兢的回道:“冷姑娘是服了含有麝香的湯藥以後導致了小產。”小產?我有了他的孩子,我自己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孫太醫繼續說道:“下官在冷姑娘藥碗的殘渣中發現有麝香的成分。”我呆了一下,那藥是我親自煎的,用了哪幾味藥材我自己最清楚,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出去的時候被人掉了包。
“你給我查清楚了,誰那麽大膽子竟敢下藥害人。”“在數月前冷太醫曾經取過此藥,當時恰被下官撞見。”“不,”我掙扎著起身,“那是我求父親拿的,不關他的事。”“你醒了,”胤禛轉向我,“你要麝香何用。”“我……”,我不能說出映雪的事,一定不能說。
“王一忠,你給我搜。”他冷冷的命令道。
不一會,王公公就在屋子裡搜出了那包藥交給了胤禛.“你們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準進來。”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後,胤禛走到我身邊,將藥丟在床頭,“你給朕一個解釋。”我死死的咬住嘴唇,我有苦衷,我不能說,胤禛你一定要體諒我。
“你不說朕也知道,”他的聲音大了起來,“冷若涵,你竟然親手殺死朕的骨肉,你好狠的心,朕看錯你了,你說朕到底哪裡對你不好,你居然下的了手,你說,你說。”他拚命搖晃著我的身體,我還是一言不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想抱住他,他猛力的推開我,“朕再也不想見到你,你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朕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