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元樹在醫院大門外追上了吳研,不管吳研是否願意幫自己,他都覺得應該送送遠到而來看望自己父親的這個女人。
“還有事嗎?”吳研面無表情地問道。
“我送你去車站。”
“不用,我自己搭公車就行。”
“真的不幫忙?”
吳研搖了搖頭。
“好吧!”詹元樹深深地歎了口氣,“謝謝你來看我爸!”
吳研微微點了點頭。
“車來了,上車吧!路上注意安全!”
吳研在跟詹元樹道了‘再見’後上了公車。雖然吳研走了,詹元樹多少有些失望,至少現在他還沒有想好怎麽跟父母解釋他和吳研的這些關系的始末。更重要的是,父親剛做完的手術,自然也是受不了刺激的。如果讓父親知道他和吳研不過是一紙合約而已,恐怕老爺子氣暈過去,甚至再也不會醒來。要怎樣跟父母說這些事,詹元樹腦子裡沒有一點主意。當然,如果吳研沒有來,似乎還更好解釋一點。但吳研來了,來了就有來了的麻煩。詹元樹說不清楚吳研為什麽來。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那就是因為自己的父母的。就算是因為自己的父母,好像也不太說得過去,至少詹元樹認為,吳研是完全沒有來的必要的。吳研來了又走了,走了自然也有走的好。如今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把吳研扯進來,恐怕真的會越來越扯不清。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希望看到他跟吳研結婚,而他當然是不能娶吳研的。為什麽不能娶?雖然他對自己的另一半沒有太高的要求,但至少不希望像他和吳研這樣認識。當然,能夠找個在事業上也能志同道合的那就更好,那樣彼此也就有更多共同的語言。
柳絮從同事那裡聽說詹元樹父親病重的消息,她很是著急,幾次想打電話問問詹元樹父親的情況,她都沒敢撥通。她和詹元樹還沒那麽熟,至少沒有熟到可以彼此談論各自的家人。但是,柳絮是個聰明的女孩,她把自己想問的事情有意無意的在小科面前提起。小科在這位美麗女孩的提醒下,突然想起詹元樹的父親是今天上午的手術。
小科的電話來時,詹元樹剛走到病房門口,看父親還睡著,他走到走廊的盡頭去接電話。
“老大,伯父怎麽樣了?”
“剛做完手術,情況還好。”
“那就好。老大,別擔心,會沒事的。”
詹元樹沒有答話,因為他此時不能不擔心,也沒有人敢為他保證父親會沒有事。
“對了,老大。老總讓我告訴你,別擔心工作上的事,處理完家裡的事再回來。”
“替我謝謝老總!一會我把資料傳過去,是這個工程的。你先把這些資料整理一下,等我回來再做。”
詹元樹就是詹元樹,都這個時候了,他的心裡依然惦記著工作。也對,有人說,男人因為工作才可愛,也許詹元樹就是這樣的男人。掛了小科的電話,詹元樹的心裡總覺得被什麽東西壓著似的,他在走廊的盡頭看著樓下園子裡的花草站了很久。父親?父親?腦子裡想的全都是父親的病。
“二哥!”
詹元樹被這一聲‘二哥’拉回了思緒,回過頭,惠就站在走廊裡。
“不是上班嗎?”
“不放心,所以又過來看看。爸爸怎麽樣?”
“一直睡著!”
“研姐呢?”
這下可把詹元樹問倒了,他還沒想好說詞呢。如果說吳研回去了,這好像也說不過去。因為就算要走,也應該跟大家說一聲的,不可能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詹元樹遲疑了好一會,正想瞎扯個理由時就聽到詹元惠叫了一聲‘研姐’。此時,詹元樹才看到吳研坐在父親的病慶前。
詹老爺子已經醒了,而吳研正細心裡問候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傷口是不是很疼。老爺子半閉著眼微微搖頭。
“爸,你怎麽樣?”惠有些激動的跑到父親跟前。
“沒事,沒事!”
詹元樹站在吳研身後,看到父親醒來,他也挺高興的。看樣子父親的精神不錯,這也讓他懸著的心多了一絲安慰。
老爺子望了兒子一眼,那一眼說不清裡面有什麽,但父親的那一眼,讓詹元樹的心裡很不好受。
“樹,明天就回去吧,我沒事。”
“爸,你安心養病,什麽也別想!”
老爺子點了點頭,又把目光落在吳研身上,然後他微微笑了一下。詹元惠細心的詢問著父親哪裡不舒服,痛不痛,看來女孩子自然是比男孩細心多了。詹元樹見父親的注意力在妹妹那裡,他輕輕拉了拉吳研,示意吳研出去一下。
在走廊的盡頭,兩個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談話。
“沒車了嗎?那明天再走吧!”詹元樹沒有天真的認為是吳研改主意才回來的。
“想好怎麽跟家裡人說了嗎?”吳研沒有直接回答詹元樹的問題。
“怎麽說家人都會失望的,所以也沒什麽分別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
“暫時不提了,我怕爸爸受刺激。”
吳研表示理解的點點頭。
“後悔了嗎?”
“嗯?”詹元樹把目光落在吳研臉上。
“我說當初租女友的事。”
詹元樹隻是淡淡地笑了笑,什麽也沒說。兩個人的談話被站在他們身後的詹元惠聽得清清楚楚。詹元惠本來是出來接母親來的電話的,剛掛了電話就看到兩個人站在走廊盡頭談著什麽。因為見兩人的表情都比較嚴肅,好像有什麽不愉快的事。詹元惠本是想聽聽他們是不是因為父親生病的事不愉快,哪裡知道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吳研說‘我說當初租女友的事’。吳研這句話讓躲在一邊的詹元惠不由得心裡一緊。租女友?誰租女友?而且聽吳研這話明顯是問自己二哥的,那麽就應該是二哥租女友了。那時那地,詹元惠的腦子裡馬上閃過春節時二哥與吳研的種種表現,於是她突然明白了。難怪她當時就覺得這兩個人有什麽不對,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不對了。這假了就是假的,戲演得再好它也真不了。當詹元惠明白過來的時候,她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憤怒。自己最最敬愛的二哥,一個以父母引以為豪的二哥,居然會租個女友來欺騙家人,這多少讓惠有些接受不了。而吳研呢?他們一家人對吳研多好,把她看作是家裡的一份子,結果她不過是個受雇來的演員罷了。
當吳研不經意的回頭卻發現站在身後的惠時,她一下子就愣住了。從惠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的談話惠都聽到了,而且惠也明白他們是怎麽回事。
“惠,你?”吳研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
詹元樹看到妹妹就站在那裡時,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二哥,那是真的嗎?”
詹元樹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妹妙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隻是她自己不想承認罷了。
“二哥,你說呀!”惠因為有些激動聲音也不由得提高了。
詹元樹微微點了點頭。
“你們,你們怎麽能這樣?二哥,你知道嗎?當你跟媽說,你要帶女朋友回來過年,你知道家裡人多高興嗎?爸和媽天天都樂呵呵的,大哥、大嫂還有詹樺都盼著你們。媽甚至還想著等你們結婚了,好給你們帶帶孩子。”惠說完這些又把目光落在吳研身上,“研姐,到現在我還是叫你研姐。你來我們家之前,我們家裡做了多少準備。怕你在家裡住不習慣,怕裡因為我們窮山溝裡的那個家而嫌棄二哥。可哪裡知道,我們望穿秋水盼來的不過是個臨時演員。”
當惠說到‘臨時演員’的時候,吳研的心裡真不好受。現在這樣的結果,是當初她來時沒有想到的。早知道會弄成這樣,她肯定不來。吳研不想去解釋什麽,她知道解釋也沒有用,事實本來就是如此,就算有一千個理由,他們欺騙了詹家人,這已是沒有辦法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