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天上下起了雨,下雨的日子很難過。別說去鎮上轉轉,就是到院子外面轉一轉也不行,除了農村的泥巴路很糟糕,外面也很是陰冷。
吳研吃過午飯就坐在木樓的窗前,看著外面紛飛的細雨,她想起了羅毅走的那天。那天,天空中也下著這樣的細雨。因為工作的緣故,加上當時的心情,吳研沒有去送羅毅。後來吳研一直在想,他的選擇並沒有錯,男人本來就應該以事業為重。然而,羅毅走後的那些日子,她是如何度過的,她現在不敢去想,因為想起來心還會痛。
詹元樹看了一眼發呆的吳研,便回家自己房間睡覺去了。下雨天,睡覺也許就是最好的消遣。‘她也想家了吧!’詹元樹在臨睡前想起剛才發呆的吳研。
吳研的思緒還沒來得及更快的延伸,詹元惠就來把她拉到了樓下。因為下雨,哪裡也去不了,怕吳研在家裡太無聊,所以大家便說一起玩牌,也能找個消遣。隻是吳研根本不會玩,哪怕大家把規矩給她講得很清楚了,她還是一頭霧水,總是出錯牌。
“惠,去叫你二哥來,讓他給吳研看看。”母親站在一邊說道。
“爸,你來幫我出牌。我敢肯定,二哥是在樓上睡覺。”說完這話,詹元惠就上了樓。
“研,冷不冷?要冷的話,我把火再生大點。”老太太站在吳研身邊關心地問道。
“伯母,不冷。屋子裡很暖和的。您別站著,您坐呀!”發現老太太站著,吳研站起來拉她坐下。老太太高興地拉著吳研的手,而此時吳研的手正冷得像塊冰。
“研,手怎麽這麽涼啊?”老太太擔心地問。
“伯母,沒關系。我冬天就這樣。”
“惠,給吳研拿件衣服下來!”老爺子衝正下樓的詹元惠吼了一聲。
“爸、媽,你們都這麽寵著弟妹,可就太偏心了!”大嫂佯裝不高興地說道。
“哪裡就偏心了,這手心手背也都是肉。”老太太樂呵呵地說。
詹元樹下樓來的時候,大家正有說得熱鬧。
“樹,你可討了個好媳婦,瞧讓咱爸媽高興的。從你們回來那天,咱媽的嘴就沒合上過。哎!我啥時候有這待遇啊!”大嫂歎著氣。坐在旁邊的大哥推了推自己了媳婦,示意她別再說了。
“大嫂,你照顧父母,照顧這個家,二老把你的好都記在心裡,隻是嘴上不說吧!”吳研見此情形趕快說道。
“爸媽,看看咱樹找的好媳婦,多會說話呀。”大嫂的這句話引得大家都笑了。“研,我說笑呢!不光爹媽喜歡你,我們也都喜歡你。這說明咱樹的眼光還是準的。”
詹元樹站在一邊什麽也沒有說,他隻是看了看吳研。詹元惠把衣服披在吳研身上,立馬抓起了自己牌。“二哥,幫姐姐看著牌,我們可是說好了,今天誰輸了誰做晚飯。要是姐姐輸了,晚飯就得你做。”
“怎麽就我做?”
“她不是你媳婦嗎?”大嫂和詹元惠異口同聲地說。
吳研很是無奈地看了一眼詹元樹,那眼神好像在說‘詹元樹,你是沒腦子呢,還是故意的’。老爺子看著這兒女們熱熱鬧鬧的,他不由得深深地歎了口氣,然後自己回屋去了。老太太自然是明白老伴的心思的,她也跟著回屋了。
“吳研那姑娘不錯!”老太太關上房門說道。
老伴表示同意的點了點頭。
“咱樹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從小到大都沒讓人操心過。上學,工作,可這找媳婦怎麽看著都不讓人放心啊。那孩子雖然從小對人都不怎麽熱情,可他對吳研好像也太冷淡了些。也不知道時間長了人家姑娘受得了,還是受不了。”母親擔憂著。
而此時外面的牌桌上,吳研在詹元樹指導下果然一改之初的慘敗。不過,吳研還是不太會玩這種牌,每次出牌前都會征求詹元樹意見。當然,偶爾吳研也會激動一下,自己出牌,但凡出錯了,詹元樹都會搖頭歎氣。每每這個時候,吳研都會衝他做個鬼臉,然後惹得大家笑起來。詹元惠在這個時候覺得,自己的二哥二嫂才有點像談戀愛的感覺。
一個下午,在窗外的雨聲中,在屋裡溫暖的火盆邊,不是一家人的一家人享受著他們片刻的安寧與幸福。
天黑的時候,詹元樹在成都的同學來電話說初六的機票沒有了,能不能買初七早上的。詹元樹在征詢了吳研的意見後,同意了。
“明天下午去成都!”詹元樹在晚飯後跟吳研說起了第二天的行程。
吳研表示明白的點點頭。
“明天初六,這是剩下的2000!”詹元樹把一個信封給了吳研。吳研接過錢的時候,她總覺得那錢拿著有點虧心。對她來說,自己什麽也沒有損失,還公費旅遊了一趟,而且還受到詹家人的熱情接待。
“你的家人,很好!”
“山裡人,簡單,純樸!”
“那你還騙他們?”
詹元樹看著吳研,好像若有所思。“你也不像那種見錢眼開的女孩,不也把自己出租了!”
“我是……”吳研馬上打住了,她不需要解釋的。
“你有你的難處,我自然有我的不得已!”
吳研沒有再說什麽,她突然明白,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除了情商低一點,但絕對是高智商。他把什麽都看在眼裡,隻是他不說而已。
“不過,還是謝謝你。”
“謝我什麽?受人錢財,與人辦事!”
“對。但,你讓我的家人很高興!看得出,他們都喜歡你。”
“假的終究是假的,你以後怎麽辦?”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你先休息吧,我下樓去看看我爸。”
看著詹元樹走出房間,吳研深深地歎了口氣。弟弟的學費總算是湊齊了,不然畢業就成問題了。老太太見兒子下樓來了,她立即上樓到了吳研的房間。而此時,吳研正收拾著東西。
“研,收拾好了嗎?”
“差不多了。伯母,你坐。”
老太太上前拉住了吳研的手,然後兩人在床邊坐下。
“研,明天你們就走了。想想,我這心裡還真舍不得。”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好像挺傷感。
“伯母!我也挺舍不得你們。大家對我都那麽好,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樣。”吳研說這話倒不是為了討好老太太,她是發自內心的覺得這家人好。
“你們這一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我跟他爸都老了,能看到你們在外面好好的,我們也就放心了。”
“伯母!”
“研,我們樹以後就麻煩你多照顧了。那孩子不容易!”老太太深深地吸了口氣,好像為了平複心情。“樹,很要強,從小就那樣。你別看他不愛說話,對誰都不冷不熱的,可他那心軟得像棉花似的。所以,如果他有什麽不好的地方,你多體諒他。”
“伯母,我知道。樹,很好!你放心吧!”
“我們樹能找到你,也是福氣。你那麽懂事,真是難得。樹那孩子,有時候一根筋,很強,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你們在外面互相照顧,別擔心我們老兩口。我跟他爸看到你,也就沒什麽不放心的了。”老太太說到這裡的時候不只是有些傷感,分明是傷心。
吳研總覺得有什麽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好像老太太這話裡還有話,但老太太到底想說什麽呢,她想不透。
就在老太太跟吳研說話的時候,詹家父子也正聊著。
“爸,你的身體?這次回來,總覺得你老了許多!”
“詹樺都上中學了,我能不老嗎?你也該結婚了。你們年紀也都不小,趁早把事辦了,也算了卻我和你媽的一樁心事。趁著你媽還能動,有了小孩還能給你帶幾天,以後動不了,也幫不上你什麽忙。 ”
“爸,你要注意身體!”
“人老啦,難免有個三病兩痛的。你大哥大嫂都在家,他們會照顧好的。在外工作,自己的身體也要注意。吳研不錯,不像現在有些女娃,所以我跟你媽也放心。你呢,也別總是對人冷冰冰的。下午你媽還跟我說,看你好像對人冷冰冰的。你也是考慮好了,才把人家帶回來的。一個姑娘家,大過年的,大老遠跟你來咱這山溝裡,人家也是因為相信你,才跟著來的。”父親說完又咳嗽了兩聲。
“爸,怎麽啦?我見你這兩天總是咳嗽。”
“沒關系,人老啦。天冷點不容易感冒,沒關系的。”
父親的身體好像大不如前了,這讓詹元樹心裡有些擔憂。
吳研這一夜又沒有睡好,老太太離開時塞給她一個紅包。雖然她一再拒絕,但老太太說那紅包是給未來兒媳的,如果不收,就是沒把他們當一家人。於是,吳研收下了。拆開後才知道,紅包裡是1000塊錢,這1000塊錢就像個燙手的山芋一樣,不但燙得她手發燙,心也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