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名女子攙扶著紫衣男子踏出了將軍府的側門,那女子身上穿著尋常西陵女子的裝束,卻是難掩一身不凡的英氣;男子容貌俊雅,雖然臉色略顯蒼白,清亮的眼和唇邊的微笑顯示他的精神充盈而愉悅。
這一女一男,正是紫瓏和風靜海。
三個月前,風靜海病重垂危,奄奄一息,就在眾人憂心焦急之際,從邊關快馬趕回的紫瓏,日夜陪在他床邊,不斷的激勵著他,再加上小皇帝急召來數名太醫會診,以金針施救,居然就這麽硬生生的將他從鬼門關前拖了回來。
其實風靜海此次病發,大半是心病,醫者常謂“身心密不可分”、“積鬱成疾”自有其道理。如今伊人回到自己身邊,心中情結頓解,他精神一振,求生的意志萌起,加上藥石救治,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而之後的數月,紫瓏每天陪在他床邊說說笑笑,心情逐漸開朗,身體也就日漸恢復。
看到此情形,最高興的莫過於小皇帝了。他心中高興之余,還頗感得意的說道“朕早就說了嘛,紫瓏是皇叔的救命仙丹,當初連發二十道金牌把她叫回來不就沒事了?”
然而此時,終日嘻皮笑臉的他,卻是哭喪著臉,哀聲說道
“皇叔,你真的要到那遙遠的中原大陸嗎?”
三個月前,他和紫瓏一手策劃了隆重的假喪禮,為的就是能讓風靜海從此退出朝廷國事,毫無牽掛的養病;然而,他心底還是悄悄的想著“等皇叔的病治好了,我又可以大大的偷懶”的鬼主意。如今風靜海決定離開西陵,遠赴中原,他的妄想可算是徹底的落空了。
凝視著眼前一臉稚氣的少年君主,風靜海溫言道
“太醫說了,靜海的病乃族傳慢性之疾,唯有在適當的調理下,方能痊愈。而中原大陸的南方,不論是氣候飲食,都是極佳的調養之所。”
見到少年仍是一臉的憂戚,他又再道
“皇上請放心,皇兄們婚配的皆是外姓女子,故此疾至我而止,西陵王族不會再有短命的血脈了。”
“唉,朕不是在煩惱這個。”
少年皇帝唉歎了一聲,心中暗想總不能說希望你代替我做一輩子的皇帝吧!何況,皇叔已有紫瓏了。
他努力甩去黯然之情,淘氣的眨了眨眼,說道
“這場假喪禮,朕可是哭得聲嘶力竭,父皇殯天之時,朕也沒哭得如此賣力,你們夫妻倆,可是欠了朕一個大大的人情喔!”
聽到少年突然出口的“夫妻”二字,風靜海和紫瓏先是一愣,繼而對望了一眼,兩人眼中盡是柔情,不約而同的伸手握住了對方。
對曾歷經生死離別的他們而言,終身之諾,盡在心中,早已不須言語。
只見風靜海溫和的說道“此後隔著茫茫大海,恐無相見之日,請皇上自個兒多加保重。”
“皇叔的教誨,朕一輩子都會牢記的。”少年皇帝終於忍不住,眼淚撲簌而下,哽咽的說道“朕一定會做個明君,讓西陵的人民安樂無虞。”
依依不舍,離情最是難以承受,風靜海和少年話別了許久,最後還是坐入馬車之中,只見駕車的鐵衛“叱”的一甩韁繩,拉車的馬便踱開四蹄,緩緩的離去了。
少年皇帝望著那漸漸遠去的車影,揮著手大喊“如果生下孩子,一定要叫他們回來西陵為朕分憂哪!如果是表弟,朕就封他為監國王爺;如果是表妹,朕就封她為護國大將軍……”
少年的聲音漸漸在風中消失了,馬車內,紫瓏柔聲問著身旁的男子“你真舍得離開小皇帝麽?”
風靜海對她微微一笑,說“這我早已想明白了,公獅子若不離開,小獅子永遠不會睡醒。”
紫瓏聽了笑道“這倒也是。”接著問道“你說,到了中原,先去哪兒好呢?”
風靜海沒有立即回答,隻是溫柔的注視著她。
看著她的側臉,他深深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男人,在經歷了這麽多曲折之後,仍然得到她的終身之諾。當初看著她從小女孩長成女人,從桀驁不馴的女將軍歷練成為一流的名將;而上天眷顧,讓他留下了一條命,不管今後壽命長短如何,他總是能一直的注視著她,並和她共度了啊。
“去江南吧。 ”他柔聲說道“聽說那兒氣候溫暖,人民善良,是再好不過的養生之所。”
伸過手去緊緊握住她的柔荑,他知道這回自己再也不會放開了。
“江南,是個什麽樣的所在呢?”她輕聲問著,以沒被他握住的那隻手掀起了車簾,望向眼前一望無際的天邊。新的大陸,新的生活,正要展開。
風靜海離開之後,西陵少君果不負叔父的期望,在左右丞相的輔佐下,締造了西陵史上最光燦富強的時代,史稱“聖帝之治”。
而渡海到了中原大陸的風靜海和紫瓏,最後在江南定居,夫妻倆丟棄了宮廷以及殺戰的過往,養生之余埋頭鑽研武功。他們的子孫中,不乏以家傳武功揚名武林的傑出人物,如第五代孫方蓮生,即為天易門八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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