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哥哥他們!”看著利帝列奧他們急匆匆地跑出去,祝曼挑起嘴角。
“曼妮?”坐在沙發上的安德烈呆呆地看著她。聽完她和利帝列奧的對話,他也只有發呆的份了。
“安德烈,你的傷沒關系吧?!”祝曼趕緊蹲下身子查看他的傷口。看樣子沒什麽大礙,只是原來的槍傷比較嚴重。
“你到底是……什麽人?”安德烈看著她疑惑地問。
“現在沒有時間說這個,”祝曼看了看綁安德烈的繩子,“得想辦法把繩子弄斷!”說著,她坐到安德烈身邊背對著他,“安德烈,把手伸進我的褲腰裡……”
“都,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麽還想這個?”安德烈一愣,臉微微紅了一下。
“笨蛋!”祝曼一回頭看見他臉上的紅暈,立刻明白了他的誤解。她的臉也緊跟著一下子竄紅,咻地轉回頭,“你在想什麽呢!我的褲腰裡有個小刀了!快點拿出來,幫我把繩子割斷!”
“哦。”安德烈這才明白她的用意,趕緊照她說的做。
甲板上的人緊張地來回跑動著,船已經加大了馬力,飛快地向前竄去。後面的船來勢凶猛,緊追不舍。
突然,關著祝曼和安德烈的船艙裡傳來稀裡嘩啦的玻璃破碎的聲音。
“喂!幹什麽!老實點!”站在外面的黑衣人不耐煩地嚷道。
聲音還在繼續。
“喂!讓你們老實點!”他說著掏出槍,轉過身,扭動門鎖。
“嗬!”祝曼一腳踢在進來的黑衣人腹部。
“嘿!”安德烈一個酒瓶砸向進來人的頭部。
可是,來人根本沒把祝曼那一腳放在眼裡。只是輕抬胳膊,便擊碎了安德烈揮來的瓶子。
兩個人一愣,這才有時間把來人看清楚。他高高的,十分強壯,一腳踏進門裡,身旁倒著剛剛在外面看守的那個黑衣人。
“本,本,本……”祝曼牙齒開始打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本傑明!”安德烈率先喊出來,“你怎麽在這?”
“我是來救你們的誒!為什麽打我!”本傑明撣撣袖子上的玻璃粉末,不滿地說。
“啊,是你!”祝曼恍然大悟,“在醫院留下線索的人就是你!”護士說的那個王子的警衛就是本傑明嘛!
“當然了!”本傑明黑黑的臉轉向祝曼。
“你,你不是利帝列奧的手下嗎?”祝曼驚訝地瞪著他。
“誰說我是利帝列奧的手下?”本傑明有些奇怪地看著她,“我可是受你哥哥之托,一直在幫你的!”
“我哥?”祝曼眨著眼睛,“難道你是……”
本傑明回頭看看門外,“不說那麽多了,先救你們出去!”說著,他從懷裡掏出兩把槍,遞給祝曼,示意他們快走。
祝曼撿起暈倒的黑衣人掉落地上的槍,塞到安德烈手裡,帶頭跑了出去。
“警察他們已經追來了,船的側面有救生艇,我們可以從那下去。”本傑明說著,帶著他們跑到船側舷。
“不行!船速太快了!救生艇放下去也會翻的!”祝曼把頭髮束起來,“本傑明,安德烈受傷了,你保護他!我去破壞發動機,讓船停下來。”說完,她立刻轉身朝船底跑去。
“曼妮!”安德烈朝著她的背影喊著。
“王子,別擔心!你躲在這裡,我去幫她。”說著,本傑明打開船舷對面的空房間,把連聲說“不”的安德烈推進去,然後關上門,跑向祝曼跑去的方向。
“休斯王子,我們就快追上了!”在後面追擊的船裡,巴斯警長對站在船頭的休斯報告著,“請您進到船艙裡等吧。這裡危險。”
“不用了。”休斯面色凝重,拿起望遠鏡看著前方逃走的船擺了擺手,“再加快速度!從兩邊包抄!”
“是,王子。”休斯天生的領袖氣質讓巴斯警長也不由地聽起他的吩咐來。
“就是這個了!”下到船底,祝曼找到了發動機,“輸油管!好極了!”她向周圍望了望,“這裡應該有……有了!”她跑到消防栓前,用槍托敲碎玻璃,極快地把槍別在腰間,拿出裡面的斧頭。
“住手!”突然身後一聲喊叫。
祝曼猛地回頭,就見一個黑衣人向自己撲過來。“呀!”一抬腳,踢中那人的腹部,在他倒地的瞬間,祝曼又一腳飛掃過他的臉部。黑衣人的脖子“哢嚓”一聲,便不做聲了。
她再次舉起斧子,向輸油管砸去。突然,“當”地一聲,隻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把斧頭直擊出她的雙手。一回頭,樓梯上的黑衣人已經朝她開了第二槍。她一躍,把自己掩在旁邊的牆後,掏出別在身上的槍。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沿著樓梯邊的牆走下來,閃躲著祝曼射出的子彈,不時地向伸頭出來的祝曼開著槍。
突然,身後一顆子彈穿進他的胸膛。他“啊”地一聲倒在地上。
“丫頭,沒事吧?!”是本傑明的聲音。
“沒事!”祝曼從藏身的牆後站出來。突然,眼神凝結,舉起槍向本傑明射去。
子彈劃過愣住的本傑明的耳際。身後傳來一聲哼叫,本傑明回過頭去,一個黑衣人倒在地上。“原來……”他轉回頭對祝曼笑笑。
祝曼淺笑一下,立刻將槍別進腰裡,拾起地上的斧頭向輸油管狠狠砸下去。
隨著黑色的油從斷裂的油管噴出,船立時一頓,一頓起來。引擎的聲音開始變小,直到徹底停了下來。
扔掉斧頭,祝曼拔出槍,跑上樓梯,向站在那裡戒備著外面的本傑明問道:“安德烈呢?”
“在船舷對面的船艙。我們現在出去。”本傑明邊說,邊衝上樓梯,跑出甲板。
外面已經亂成一片。黑衣人全部跑出來,叫喊著查找船停下來的原因。祝曼和本傑明貼著甲板的一邊,放低身子,向船側舷移動。
“站住!”一聲叫喊從身後傳來,兩個人同時回過頭去。發現他們的那個黑衣人已經舉起了槍。
“砰!”本傑明先祝曼一步一槍把他打倒。
其他聽見槍聲的黑衣人立刻向這邊圍過來,激烈的槍戰頓時展開。祝曼和本傑明在他們圍攏之前邊迅速前移,邊向他們射擊。可是仍在半路被三個人的槍勢壓住,動彈不得。甲板上此時已經多處起火。
就在這時,又一陣槍聲從黑衣人的背後傳來。三個人應聲倒地。
“曼妮!本傑明!”安德烈把身體貼在甲板上疊起來的很多箱子後喊道,“你們沒事吧?!”
“沒事!”本傑明和祝曼背靠著背,四下防備著,繞過起火的地方跑了過來。
“你怎麽跑出來了?”本傑明看著身上又多了幾處傷口的安德烈問著。
“安德烈,你沒事吧?!”祝曼心疼地扶住他,他的槍傷處又再度有鮮血湧出。
“我沒事。我總不能看著你們去冒險吧。”安德烈顯然已經有些失血過度多的症狀,臉色蒼白,額頭上都是冷汗。他撫著祝曼的臉頰關切地問,“你要不要緊!”
“沒事,放心吧!本傑明,快!把安德烈送下船!”祝曼說著,和本傑明扶著安德烈向船舷跑去。“等等!”剛跑開一步的時候,祝曼的眼睛突然被一道紅光攝住。那是和火光不一樣的亮光。她一回頭,看著安德烈藏身的箱子旁,栓韁繩的地方,“那個是……定時炸彈!”
七手八腳地把救生艇放入水中,本傑明被祝曼要求先到下面,好接住安德烈。她則掩護著他們,擊倒了趕過來阻撓的黑衣人。
“就這麽走了,連再見也不說?!”正當安德烈拽住繩子,下了半個身子的時候,傳來了利帝列奧的聲音。
兩個人一起向他看去,只見利帝列奧一手拿槍指著祝曼和安德烈,一手拿著一個黑色的遙控器。他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恐怖與邪惡。
“給我過來!安德烈,現在就想跑嗎?”利帝列奧臉部肌肉抽搐著。現在的他後有追兵,他的隨從也被殺光了,剩下他一個人已經走投無路了。
“利帝列奧,覺悟吧!你已經無路可逃了!還是放棄吧!”祝曼伸手攔住欲跨回來的安德烈,朝他喊道。
“覺悟?!”利帝列奧崩潰地大笑,“就算我死,也要你們兩個陪葬!看見了吧?!”他晃動著手裡的遙控器,按下了啟動按鈕。
“難道你不想知道你母親留下來的證據到底是什麽嗎?!”祝曼靈機一動,“如果他們知道你是國王的兒子一定會放你一馬的!”
“證據到底是什麽?!”利帝列奧的眼裡閃出一絲希望。
“放安德烈走,我就告訴你!”祝曼此刻只希望能夠讓受傷的安德烈脫離險境。
“哈哈哈……別以為我會上當!”利帝列奧瘋狂地叫囂著,“你們誰也別想走!”
“那,至少讓我幫助安德烈上來吧。”祝曼念頭一轉。
“快點把他拽上來!”利帝列奧不耐煩地揮了揮槍頭。
祝曼立刻轉身,左手握住他的手腕,把向上的安德烈壓住,小聲道:“你一定要平安離開!”說著,她的右手飛快的伸過來,用手裡的槍對準繩子,朝船下的本傑明喊道,“本傑明,接住安德烈!”大喊的同時,她扣動扳機。繩子應聲而斷。
“不!不!曼妮——”安德烈拽住她的手不放,卻被祝曼使勁地推了下去,直接落在本傑明強壯的手臂上。
“臭丫頭!”聽到槍聲,看見安德烈已經離開了船,利帝列奧沒料到這一招,大怒地開了一槍。灼熱的子彈直射入她的右臂,她手中的槍應聲落如海中。
“曼妮!不要——”看著還留在船上的祝曼中了槍,安德烈拚命掙扎著要爬回船上,卻被本傑明死死按住。
“王子!如果你現在回去,那麽她的苦心就白費了!”本傑明劃動雙槳,向隱隱地能看得到的追擊船劃去。
祝曼握住中彈的右臂,轉過身子,喘息著直視著利帝列奧:“現在,只剩我們兩個人了。你手裡已經沒有籌碼了,還不準備放棄嗎?
“該死的丫頭!”利帝列奧的眼睛和火光一樣通紅。
“找了你那麽久,我終於可以給菁萱報仇了!”祝曼試探著動了動手。好痛!這可是她第一次中彈,沒想到那種刺痛會讓全身都感到痛楚。
“就剩你也沒關系!殺了你也一樣不陪!”利帝列奧已經失去了理智,不顧一切地向她開槍。
祝曼早一步躍出,奔向甲板中央的那堆箱子後,握緊手裡的刀子。“等他的子彈射完!”她躲避著利帝列奧瘋狂地射擊。
終於,槍聲停止了,只剩下“卡卡”地空扣扳機的聲音。
祝曼站起身,走了出來:“沒有子彈了吧?”
“臭丫頭!”利帝列奧把槍往地上一扔,惡狠狠地吼道。
“現在要不要知道信裡的謎語到底是什麽?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你母親去世前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情嗎?”祝曼撇著炸彈上的計時時間,計上心來。“還有四分多一點,一定要堅持住!”
“你說!”利帝列奧頓了頓。
“公爵抽屜裡的信是你拿走的吧?按日期,第一封是公爵寫給你母親的情書。第二封是你母親想寄給國王的信。看日期,是你十一歲的時候。我想公爵就是看了這封信才發現,這麽多年她還是對國王念念不忘。被嫉妒和憤怒衝昏了頭腦,他才會殺掉她的。”她頓了頓,繼續說,“而第三封,也是最重要的一封。與其說是一首詩,不如說是夫人留給你的遺書。”
“遺書?”
“……遠山的楓葉,紅似耀眼的焰火。一切,不過是過眼即逝。忘了吧,忘了吧!忘記過去,忘記現在,也忘記將來。當那一望無際的紅,都變成了灰白。親愛的人啊,還是那一如既往的可愛的紅!”祝曼已經把那首詩倒背如流了,為了弄清裡面的意思,她可是費了很多功夫!“你真的不明白嗎?”
“廢話!如果明白還在這裡聽你的幹什麽?!”利帝列奧吼道。
“你母親其實留給你了一樣紅色的東西。”
“手表,這塊表……”利帝列奧呆呆地抬起手腕,看著。表的內盤是紅色的。“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
“不!”祝曼搖著頭,炸彈還剩三分鍾!“頭髮!你母親的頭髮是紅色的吧?!”
“頭髮?”利帝列奧驚訝道。
“對!只要看了那句”都變成了灰白“就明白了。楓葉怎麽可能變成灰白呢?所以說只有頭髮。也就是說你母親表明了會用一生去愛國王!而且,她並不恨他。因為她說,”一如既往的可愛的紅“。如果你恨一個人,會說他”可愛“嗎?”
“她並沒有留給我她的頭髮。”
“有,只是被公爵藏起來了。我想他並不知道那個代表著她對國王全部的愛,要不然他肯定早就把它毀掉了。”
“我母親留下頭髮是為了讓我和國王相認嗎?我為什麽沒有在他的抽屜裡找到?”
“不,她並不想讓你們相認。她已經說了呀!”忘記將來“你就是那個將來呀!我想他們才是真正懂得愛的人。雖然因為家族的反對,身為皇宮女傭的她最終不能成為他的妻子,但是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擁有他。”祝曼低聲說道,“至於你母親留下來的頭髮,是我拿走了。因為不想讓公爵發現這一秘密的時候毀掉它。”說著她從褲子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塑膠袋,舉了起來。裡面赫然裝著那一縷紅色的頭髮。
“給我!”利帝列奧的手伸進褲腰,飛快地拔出一把貼身的精小的手槍,“現在你已經為我解開謎底了。拿了她的頭髮,我就可以去找涅遜讓他認回我了!哈哈哈!最後,還是我贏了!臭丫頭!”
他居然還有一把槍?!祝曼皺著眉,看著炸彈上的時間只剩四十五秒了,“如果你開槍我就馬上把它扔進海裡!”她突然退到箱子對面的船舷,把握著塑膠袋的手伸向船外。
“不!不要!”利帝列奧大喊著。那可是唯一可以救他一命的東西。
“十,九,八,七……”祝曼跟著炸彈的記時倒數著,把剛剛拿在手裡的一塊碎鐵卷進塑膠袋。當數到四時,她猛地把塑膠袋向箱子扔去,自己則順勢跳出船,落進海裡。
“不——”利帝列奧飛身向前,在箱子前把塑膠袋接了個正著。看著手裡的頭髮,他崩潰地喊著,“我是王子!我是國王——”
就在這時,炸彈顯示到了“零”。一聲巨響,整條船都炸了起來。在茫茫的大海上掀起巨大的浪花。
“曼妮!”看到船爆炸了,安德烈在救生艇上失聲喊道。一陣巨浪襲來,他們的救生艇被打翻, 兩個人都落入水中。
“他們落水了!”趕過來的警方的船也被爆炸的波浪拚命地搖晃著。
“安德烈!”休斯高喊一聲,躍入水中,矯健地向安德烈遊過去。幾名警察也跟著紛紛跳入水中。
“安德烈!安德烈!”休斯把安德烈托上船,焦急地叫喊著。
“哥?”安德烈慢慢地睜開眼睛,驚訝地看著渾身是水的休斯,“你,你救了我?你不是怕,怕水的嗎?”
“總不能眼看著我的弟弟不救吧?!”休斯露出一絲淺笑。
安德烈猛地抱住休斯:“那麽多年……對不起了。”
“安,安德烈……”休斯聞言,微怔,隨即也緊緊地回擁他。
“曼妮!曼妮呢?”猛然間,安德烈想起了為救自己而負傷的祝曼。他跳起身,衝向船舷。望著衝天的火光,一望無際的海水,大聲地呼喚著,“曼妮!曼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