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了一夜的冰塊,祝曼的額頭雖然消腫了好多,但是仍然看得見“紅燈閃爍“。這個當然少不了成為弗蘭特的笑柄了。可是祝曼現在根本不在乎弗蘭特的嘲笑了。這個小不點兒雖然愛自作聰明,愛整人,但是心無雜念的,其實很可愛。比起那可恨可惡的安德烈,弗蘭特根本就是天使嘛!可是,這個天使有時候也太調皮了。比如說現在,玩什麽躲貓貓,而且每次都是祝曼當鬼,到處找他。可是,誰讓自己沒腦子,被他揪住小辮子不放?!沒辦法,找吧。祝曼從房間裡找到走廊,從走廊裡找到花園……
哎?花叢後面的金色頭髮……有了!“抓到你了!“祝曼撲過去,抱住金色頭髮,手指在他的頭上彈著,“看你還往哪躲?!“
“啊!乾,幹什麽?“金色頭髮大喊。
‘咦?怎麽聲音……這麽成熟?’摸摸腦袋,比平時的大,‘難道才這麽一會,就長大了?’祝曼奇怪地低頭看了一眼被自己抱在胸前的腦袋:“啊!啊!你是誰?“這個根本不是弗蘭特嘛,她一把推開懷裡的腦袋,“你……你……原來是你!“那個呆呆地坐在地上,不知所措,滿臉通紅的“金色頭髮“,居然就是昨天跑掉的男孩。
“你,你是誰?你要幹什麽?“男孩雙手抱緊身體,好像有人要非禮他似的。
“哈哈哈……“一個大男人,不要太象女孩子好不好!“對不起,我把你當成是弗蘭特了。哈哈,我和弗蘭特在躲貓貓。我是他的鋼琴老師,曼妮。“祝曼被他的樣子逗得笑岔了氣。
“哦,弗蘭特王子的鋼琴老師呀!“男孩放心了一小點。
“你呢?你是誰呀?“
“我是這裡的園丁。“
“真的?那麽,這麽大的皇家花園,都是你一個人修整的?“
“不全是。其實,我父親,我爺爺,我爺爺的父親……一直是都皇家園丁。這裡本來是由父親照顧的,但是現在他身體不好,就由我接管了。“
“哇,真了不起。家裡這麽多代都作園丁!那,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斯傑裡。那個,曼妮小姐,您……“
“叫我曼妮好了。不要用敬語,多見外呀!“祝曼豪爽地擺擺手。
“哦,曼妮。那個,我想問……那個,昨天晚上,是你在窗口的吧?“
“對呀,你為什麽跑掉了?我有那麽嚇人嗎?“祝曼湊近這個靦腆的男孩。他也就是二十歲剛出頭,長得好像女孩子一樣。薄薄的嘴唇,上翹的鼻尖,那眼睛比卡通片裡女主角的還要水汪汪。是不是好看的人都集中在皇宮裡了?!
“沒有了。隻是,我們,哦,不,我,是我沒想到,那麽晚了還會有人在窗邊。“
‘我們?他果然在看什麽人。’看他可愛的樣子,祝曼就忍不住想逗逗他:“其實我早知道了。你每天早晚兩次,都會準時站在那看那個人。你以為誰都不知道嗎?“
“什麽?你,你知道?你怎麽知道的?還有誰知道呢?“斯傑裡一聽,緊張得聲音都有點發顫了。
“還有誰知道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是知道的。“祝曼點著頭,偷著眼看他。
斯傑裡急得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這,這怎麽辦?如果被她發現了,那我們就……“他突然轉過頭,握住祝曼的手,“曼妮,那個,求你不要……“話剛說了一半,他卻嘎然停了下來。兩隻眼睛蒙上了霜般地冷下來,直直地看著祝曼的身後。
“怎麽了?“祝曼隨著他的眼神轉過頭去。站在她身後的是奧古蘭特皇家第一公主,索婭。‘乖乖,這個皇室是不是改良自己的基因了?生出來的孩子怎麽一個比一個漂亮!除了那個臭安德烈!’祝曼看得有些呆掉了,卻沒發現,斯傑裡此時比她還要呆。他的嘴唇有點顫抖,身子僵硬。
看著這兩個人一動不動,斯傑裡的手還握著祝曼的,索婭的臉色有些發白。好一會兒,她才微微笑笑:“對,對不起,打攪你們了。“說完,一轉身跑開了。盡管是這樣,她的一舉一動仍舊是那麽高雅,那麽優美。
“索,索婭!“斯傑裡失聲喊道,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握著祝曼的手。他猛地松開手,跳起身追過去。可是,才跑了幾步卻忽然停住了,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原來,王后的下午茶時間到了。因為今天天氣特別好,一大幫子人簇擁著王后來到花園裡喝茶。剛剛逃開的索婭,也被他們逮了個正著,蒼白著臉坐在一旁悶不做聲。
‘看來有對小鴛鴦要讓我忙一陣了!’看著兩個人欲言又止,欲留還去的樣子,祝曼淺笑著,聳了聳肩。
“曼――妮!“驚天一聲吼,弗蘭特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你不是要找我的嗎?坐在這裡幹什麽?“
“唉,我的大男人。你藏哪兒去了?!我根本找不到你嘛!累得我隻好坐在這裡了。你母后他們喝下午茶呢,你還不快點去!“
“才不呢!煩死了。今天來的都是那些男爵,侯爵什麽的老婆,女兒的。一見到我,就揪我的臉。討厭死了!“弗蘭特一屁股坐在祝曼身邊,“休斯哥哥都不去,我為什麽去!“
“休斯王子去哪了?“
“他呀,在利馬度廳試穿禮服呢。參加母后宴會的禮服。剛到的。“
試穿禮服?那不就能看到他的徽章了嗎?“弗蘭特,我待會和你玩。我去洗手間。“祝曼跳了起來,飛快地跑掉了。
‘利馬度廳……應該在一樓的……這裡了!’輕手輕腳地繞過大半個宮殿,來到利馬度廳的窗外,祝曼小心地探出一點頭。窗簾被拉上了。但是,從縫隙中還是能看到裡面的。休斯正穿上上衣,黑色的禮服,金色的領邊,可是……那個討厭的服裝師總是圍在休斯身旁,左量量,右量量。她根本看不清休斯到底有沒有戴徽章。
‘討厭!快點讓開啦……看不到了……’祝曼正轉動著腦袋,努力地從各個角度試圖看清休斯身上的徽章時,突然有人把手使勁拍在她的右肩上:“喂!你……“
祝曼一驚,在大腦下達任何指令之前,下意識地使出擒拿手。她雙手搬開,握住肩膀上那隻手的大拇指,使勁向右扭去。右腳同時極快地向後探出,勾住來人的右腳,向前一帶。身體前傾,向右一甩,將後面的人整個摔了出去。“啊!“身後的人驚叫一聲,一聲悶響,摔在了地上。
‘這,聲音,怎麽這麽象……’祝曼慢慢地回過頭。一看躺在地上的人,她立時張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巴,‘完了,死了死了!這次死定了!’
“臭――丫――頭!“真是冤家路窄!祝曼毫不留情地摔出去的人,居然是安德烈!現在的他就象一頭氣極了的獅子。頭髮凌亂,雙眼圓瞪,牙齒咬得咯吱響。恨不得把祝曼一口吞下去!
“王,王子,對,對,對不起。我,我不是……“
“你不是什麽?!“安德烈吼道,“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呀!對了,你是為了報昨晚的仇對不對!“他的臉漲得通紅的,紅得好像能從嘴裡噴出火似的。
“不,不是,的……呀!“祝曼揉著被安德烈狠狠打開的,自己伸出去想要扶他的手。
“不要你碰我!“安德烈自己爬了起來,趔趄了一下才站穩,看樣子摔得不輕。
這次的禍可闖大了,祝曼的腦子已經不轉了。雖然看他摔得這麽慘,心裡蠻爽的。可是,要是真的把這隻“黃毛刺蝟“惹翻了,自己可就玩兒完了,說不定馬上就會被攆出宮呢。怎麽辦呀?“那個,王子,對,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是你把我嚇了一跳,所以才……“
“什麽?你還敢說是我嚇了你?!“安德烈一聽,火更大了!“你在這邊鬼鬼祟祟地做什麽?你到底是從哪來的野丫頭?這麽不懂規矩!沒教養!!“
‘沒教養?不懂規矩?野丫頭?’祝曼感到一股熱流從腳底騰地竄到頭頂,壓抑於心底的不滿一下子迸發了出來:“你說我沒教養,不懂規矩?!是誰無故闖進人家房間,連對不起也不說?!是誰色迷迷地對人家動手動腳?!是誰看到人家受傷,不但不扶一把,還在一旁幸災樂禍?!這些難道就是有教養的人應該做的嗎?說我是野丫頭!你以為你是誰!沒有王子的名號,你根本什麽都不是!充其量不過是個拿著納稅人的錢,奢侈揮霍的浪蕩公子。不對,浪蕩公子用來形容你都太浪費了。你,你就是個地痞無賴!“
祝曼的胸脯急劇地起伏著。不管了!管他攆不攆自己出宮!不攆的話是自己運氣好。攆的話,反正自己想說的話已經都說了,也不賠!祝曼直視著面帶驚訝的安德烈:“現在,要怎麽處理我,隨你的便!“
“怎麽回事?為什麽這麽吵?“正當兩個人憤恨地相視時,不知什麽時候,王后他們一行人來到了他們跟前,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詫異。
“王后殿下。“祝曼趕緊禮貌地鞠了一躬。雖然討厭安德烈,但是面對王后,又是在這麽多人面前,當然要安分點了。
“恩。“王后覺得奇怪,但是還是向祝曼點了下頭。然後她轉向安德烈,“她是誰呀?你們在吵什麽?“
“母后,沒什麽。她是弗蘭特的鋼琴老師。剛才被一條蛇嚇倒了。”
“啊!蛇?什麽?花園裡有蛇……”王后身邊的女眷們都驚叫起來。
“沒關系的,大家別怕,已經跑掉了。待會兒,我會讓人在花園裡搜索的,清除所有的蛇,保證大家的安全。“安德烈又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引來一片豔歎聲。“對了,母后。“安德烈好像想起什麽似的,挽住王后的胳膊,“這個丫頭剛才說,為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她要作我的貼身丫頭,服侍我呢。“
‘什麽?我,什麽時候有!’祝曼眼睛睜得大大的。沒想到,安德烈不但沒有攆自己出宮,反而要自己做他的貼身女傭!他打的什麽鬼主意?!
就在這時,弗蘭特擠了進來,哭喪著臉:“不行,母后!她是我的鋼琴老師!怎麽可以做安德烈哥哥的女傭呢?!“
“你再找個鋼琴老師不就行了嗎!“安德烈無所謂地說。
“不行!不行!不行!“弗蘭特揪住王后的裙子,耍起了最拿手的“裝哭“把戲。
“好了,好了!為了這麽個小女孩吵成這樣,成何體統!“王后就是王后,說話莊重,有威嚴。她一張口,安德烈和弗蘭特馬上閉上了嘴。“弗蘭特,你不是從來都不喜歡你的老師嗎?“
“是,母后。可是,我喜歡曼妮。我隻要她做我的鋼琴老師!“
“是嗎?她這麽好嗎?“王后看著弗蘭特堅定的眼神,又打量了一下祝曼,有點驚訝,“安德烈,你看呢?難得弗蘭特這麽喜歡她……“
“可是,她自己說的要報我的救命之恩的嘛!而且等我從軍隊退伍回來,有個貼身女傭也省得我不適應呀!“安德烈居然會撒嬌?!但是,這是什麽狗屁理由?!
“不要!就是不要!“弗蘭特鬧得更凶了。
“要不……反正弗蘭特的課一天就是兩個小時。給他上完課,就給我做女傭。這樣總行了吧?就這麽決定了吧!啊,母后?“看著王后也舉棋不定,安德烈建議說。
“好吧,就這樣吧。”王后顯然不願意攪和進來,隨口答應著。
什麽?做那個混蛋的女傭?!想的美!“王后陛下,我……“
祝曼剛想說話,卻被安德烈搶白道:“好了!曼妮,你也不用感謝王后了,好好做我的女傭吧。就這樣吧!謝謝母后。來,大家快點進宮殿吧,我好派人去抓蛇。“一聽到蛇,一行人二話不說,立刻魚貫進入宮殿。
“你呀,也不是小孩子了。為了那麽個小姑娘,吵吵鬧鬧的,象什麽樣子!“王后邊走邊對安德烈說。
“知道了,母后。以後注意!一定注意!“安德烈邊說邊斜眼瞅著呆站一邊,啞口無言的祝曼。‘哼,臭丫頭!幾次三番敢對我不敬?!對你最好的懲罰就是把你留在我身邊,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