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看休斯的嫌疑應該可以排除了。’翻看著偷拍來的日志,祝曼緊鎖著眉頭思索著。8月4日,菁萱遇害的那天,休斯也確實沒有離開過那迪奧。所有他所參加的公眾活動都有媒體的照片為證。自己也問過了弗蘭特,那天他確實在下午四點接弗蘭特去看了埃及展,大約兩個多小時,然後帶弗蘭特去吃晚餐。兩個人回到宮殿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之後,他又在書房會見了什麽人。因為弗蘭特半夜起來下樓找東西吃的時候,路過書房。隱隱約約地聽見裡面有說話的聲音。他沒有仔細聽談話的內容,但是可以聽出是兩個人。一個是休斯的聲音,聽起來挺生氣的。另一個聲音,壓得很低,他沒聽清楚。那時候,時鍾剛好敲了一下,應該是凌晨一點吧。而第二天早上八點三十分,休斯又準時出現在救助兒童慈善公益活動的現場,為其剪彩。
菁萱的遇害時間是凌晨兩點。要想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到裡昂犯案可以說是不可能的。因為那迪奧到裡昂坐飛機至少要兩個小時左右,如果是坐火車的話就更不可能了,得四個多小時。據此分析,休斯無論是在時間還是動機上都沒有可能的。‘咦?休斯和這個利帝列奧走得很近嘛。’看著日志上到處都有休斯和利帝列奧會面的紀錄,祝曼好奇地想。要是她記得沒錯,米卡埃爾在昨天的宴會上說過。安德烈,利帝列奧和他自己,他們三個人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年紀上,安德烈二十四歲,米卡埃爾二十三歲,利帝列奧則是二十七歲。那麽,休斯為什麽單單和利帝列奧走得這麽近?兩個人每個星期要見至少兩次面。難道隻是因為利帝列奧是德奇裴公爵的兒子?一想起宴會上利帝列奧盯著自己的眼神,祝曼用力地甩了甩頭。‘那個家夥的眼神好像要把人吃了似的。看見女孩子就放電,不喜歡!‘
‘先不管他了。那麽……’她將身體靠在椅背上,繼續想著,‘現在看來,嫌疑最大的應該就是沒有徽章的安德烈了。他的徽章是忘了戴,還是丟了?而且,8月4日安德烈又做了什麽呢?’她的腳蹬著地,椅子在腳的作用力下旋轉了幾圈。“對了,今天國王,王后他們不是要和各國前來慶祝王后生辰的使節們共進午餐,以表謝意嗎?王子和公主,及一些重臣也要作陪的。“祝曼忽地從椅子裡坐起來,看看表,現在是中午十二點二十五分。再過五分鍾,午宴就要開始了。這麽多人,又要吃飯,又要交談,怎麽都得吃個一,兩個小時。“好,就讓我來查查這個安德烈!“她一下子跳起來,跑出房間。
抱上給安德烈洗好的衣服,祝曼徑直走向他的房間。沒想到,這個貼身女傭的身份反倒幫上忙了。他的門沒有鎖。祝曼進到房間,反手將門從裡面鎖上。窗簾沒有拉開,屋子裡光線很暗。把衣服放到床上,她馬上跑到書桌前。和休斯的房間剛好相反,安德烈的房間顯得凌亂了好多。尤其是那張書桌,簡直就象是豬窩一樣。不對!人家豬好好的招誰惹誰了?他那個書桌簡直是比豬窩還不如!書呀,本呀,筆呀,居然還有襪子!‘真要命!’祝曼戴上了細棉布手套,倒並不完全是怕留下指紋,這樣一來手就不用直接接觸到他那堆垃圾了。
桌子上淨是些沒有用的東西。‘抽屜!’祝曼拉開抽屜,‘這都是些什麽呀!’天啦!哪有人的抽屜那麽亂的?!簡直是“破爛王“嘛!什麽舊鋼筆,舊書簽,舊卡片……應有盡有!‘原來,安德烈有戀舊癖的,喜歡留戀自己用過的或是有紀念意義的東西。’她邊翻邊想,‘真看不出來。和他對待女孩子的態度完全是兩樣嘛!哎?這是什麽?’在亂七八糟的舊物收藏中,居然有一個小包裹,用牛皮紙整整齊齊地包著,躺在抽屜的最裡面。和周圍那些雜亂無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個……好像在哪裡見過。’好奇地打開包裹,一個似曾相識的棕色雕花小盒子映入眼簾。打開,裡面是一條淡黃色的印花手帕,‘這,不是,和休斯的是一樣的嗎?這個手帕……這兄弟倆是不是都有問題呀!怎麽會對這塊兒手帕如此珍貴的……照片?’小盒子的下面壓著一個淡黃色的長方形小鏡框。鏡框裡是一個女孩子的甜甜笑顏。女孩看上去也就是十五,六歲。稍顯蒼白的面容卻絲毫掩飾不住她的秀美與溫柔。略帶柔弱的樣子特別容易激起人們對她的憐愛與保護。‘她是誰呀?她的照片怎麽會被安德烈這麽寶貝著?那個手帕,安德烈和休斯……’
正滿腦子問號呢,突然,祝曼聽見了悉悉梭梭地開門聲。‘安德烈?’她一驚,輕輕地關上了抽屜,僵直了身子,聽著門上的響動,‘不對!不是安德烈!那個根本不是用鑰匙開門的聲音。是,撬門的聲音’經常做同樣事情的祝曼知道那個聲音。
‘糟了,會是誰?!’不管是誰還是先躲起來為妙!‘躲哪裡?床下?’不行!床下面的縫隙太小了,進不去。‘洗手間……該死!’洗手間的鎖居然卡住了,打不開!如果用力拉的話,外面的人會聽見裡面的聲音。‘對了!衣櫥!’祝曼猛地想起來,在弗蘭特的房間裡看過的象密道一樣的衣櫥。她連忙跑到床的右邊,‘沒有拉環?’安德烈的牆上是一個半人馬射手的雕像,人馬抬著頭,拉著滿弓。‘箭!那箭頭!’用手握住箭頭,卻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麽開。眼見著鎖就快被撥開了,祝曼急出一頭冷汗。她邊瞅著門,邊上下左右地擺動著箭頭,‘打開!快打開!’突然,當她向下壓箭頭時,箭頭整個向下折起。“卡“的一聲輕響,牆上出現了一道小縫隙。‘有救了!’祝曼趕緊拉開門,閃進黑漆漆的衣櫥內,關上了門。
就在衣櫥的門關上的零秒鍾,安德烈的房門開了。‘門上居然還有小孔?’當躲在衣櫥裡的祝曼眼前一片漆黑的時候,她驚訝地發現衣櫥的門上有兩個小孔。應該是為了衣櫥的通風而設計的。按方位判斷,這兩個小孔應該是在人馬射手眼睛的位置。在弗蘭特的房間時怎麽沒發現……對了,現在衣櫥外面的光線是強於裡面的。但是,那天進入弗蘭特的衣櫥時,衣櫥裡是亮著燈的。‘真是天助我也!’祝曼悄悄地將眼睛貼近一個小孔,‘那是……’進來的果然不是安德烈,居然是一個穿著一身黑衣,戴著手套,頭上罩著滑雪帽,只露出眼睛的家夥。只見那個家夥迅速地竄至安德烈的書桌前,拉開抽屜,從口袋裡拿出什麽,放了進去。然後,他又極快地關上抽屜,向門口奔去。
“安德烈王子。“門外,傳來本傑明響亮的聲音。
“哦,你在這幹嘛?“那是安德烈的聲音。
“我正在巡視宮殿。呃,王子!”本傑明叫住握住門把手,準備開門的安德烈。盡管他掩飾得很好,但是還是能聽出來他聲音中的不自然。
“什麽事?”安德烈停了下來,轉頭看著他。
“您不是在和國王陛下他們用餐嗎?午宴結束了嗎?“不知道是本傑明的嗓音本來就那麽響,還是什麽原因。他的聲音提得很高。
“沒有呢。我回來拿本書。宴會太無聊了,還不如我自己找個地方看書呢。“安德烈說完轉動把手,打開了門,“還有,“在進門前,安德烈停了下來,轉頭對本傑明說:“現在又不是什麽正式場合,不用那麽大聲音說話。我還想要我的耳朵呢。“
“呃,是!是,王子!“本傑明立正答道。在安德烈轉身進到關上房門的瞬間,偏偏頭,向房間裡望了望。
‘本傑明那個家夥,那麽大的聲音……難道,是給屋裡的這個家夥報信的?’祝曼在衣櫥裡想著。‘糟!’沒想到,當聽見了安德烈的聲音時,那個蒙面的家夥居然以最快的速度衝到衣櫥門前,壓下箭頭,把自己藏在了衣櫥裡。
安德烈走進房間,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然後又匆匆地出去了。他前腳一出門,衣櫥裡的家夥便飛快地溜了出去,只剩下了把自己扔進浴缸裡的祝曼。原來,眼見那個蒙面的家夥奔著衣櫥而來,一秒不費地打開衣櫥。祝曼趕緊打開通向衛生間的門,藏進了浴缸裡。
‘好險!’聽到外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了,祝曼才一骨碌從浴缸裡爬出來,快速來到書桌前,‘那個蒙面人剛剛在抽屜裡放了什麽東西似的……徽章!’一拉開抽屜,祝曼便看見皇家的徽章躺在抽屜的最前邊。‘不對!’剛剛自己打開抽屜的時候, 明明就沒有看見有徽章的!再看看別處,和自己關上抽屜時的擺放完全一致!拿起徽章,祝曼將她放在自己的手臂上,‘暖的!’雖然現在是九月份,天氣很熱。但是徽章上的溫度絕對要比室溫高。‘是那個蒙面人的體溫!’她想起來蒙面人是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來放進抽屜的,而且他穿的是緊身的衣服……那麽,隻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這個蒙面人是偷回來送還徽章的!’
徽章上的指紋肯定已經被擦乾淨了,就算把它拿走研究,上面也應該沒有什麽線索。祝曼拿起袖珍數碼相機對著它拍了幾張大特寫,然後將徽章放回抽屜,離開了安德烈的房間。
當她剛跑到樓梯口時,聽見了隱隱傳來的女人的說話聲。越過樓梯的扶手望下去,瑪婭和另一個女傭正抱著床單從樓下上來。‘如果被她們看見自己從三樓跑下來,一定會被懷疑的。’想著,祝曼折回頭,從另一側的樓梯跑下去。
另一側樓梯的最下層是通向皇宮後花園的門。進了後花園就可以直接走到皇宮後面的小樹林。那是皇宮裡的人平時騎馬的去處。‘與其在皇宮裡穿梭,還不如從外面繞到宮殿的前門。這樣,如果有人問起,就可以說自己去了後花園的小樹林散步。’想到這兒,祝曼推門進了後花園,向小樹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