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前。
天灰蒙蒙的,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這是秋天到來後的第一場雨。
在這清冷的雨天裡,‘靜心苑’臥室內此時的氣氛宛如一根繃緊的弦,只要輕輕一觸就會讓斷裂似的。
“你說什麽?”靖王爺大吼,霍地揪著禦醫胸前的衣。“藍兒到底有什麽病?為什麽到現在還不醒過來?你給本王說清楚!”
“九小姐只是被內力誤傷,一時無法承受那股內力才會昏迷的。”看著靖王爺越來越恐懼的怒顏,禦醫膽顫心驚。剛才他給九小姐把脈時,她的脈搏一時快一時慢,似有若無,似斷若續,竟無明顯的分界,但看她臉色紅潤,嘴唇鮮豔,一點也看不出是中毒現狀。囁嚅道:“但她體內卻股黑氣,老夫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股黑氣似毒也非毒,似乎是剛潛伏在裡面的,所以暫時對她的身體並沒有太大影響的,但是……”
“但是什麽?”靖王爺與一直守在淨藍身側的龍靖熙臉色蒼白,嘴唇微微打震,齊聲問道。
“但是這股黑氣卻對她體內的胎兒有影響,目前她並不適宜懷孕,否則這股黑氣會在她體內形成一種新生的病毒,這樣一來,不但會對她體內的胎兒有影響,恐怕還會危及她的性命。”禦醫一股作氣把自己的診斷說出來,深怕再遲疑只會招來靖王爺更多的怒火。
“難道這股黑氣無法解除嗎?”龍靖熙緊緊地攥著雙手,竭力地忍住內心的悲慟,哽咽問道。
“請郡王恕罪,老夫無法辨認出這股黑氣是到底是什麽。”禦醫沉思半晌,搖頭道。
“怎麽會是這樣呢?藍兒體內的黑氣是打哪裡來?”靖王爺無法置信他的女兒會中了這種黑氣,他抱著試探問道:“齊禦醫可知知去何處能尋覓到高人為小女解除這黑氣。”
禦醫思索片刻道:“有是有,不過此人卻很難找,他行蹤飄忽,無人知道他確切的去處。”
“這人是誰?只要知道他的名字,本王立刻派人去尋人。”靖王爺臉上微微升起亮光。他有權有勢,尋找一個人還尋不到嗎?
“他是江湖上人稱‘邪醫’的雪痕,但聽聞此人個性怪異,救人是看他的心情的。”禦醫沉吟道。
“無論有多難找,本王也會將他找出來。”有了這個希望,靖王爺立即對一直站在門外的護衛下命令讓他們立即發散人馬去尋人,並在京城和各縣城鎮召貼尋人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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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涼如水。
白天下了場秋雨,今晚的夜空沒有半點星光。
一條黑影悄然無聲地躍上一幢雄偉的府弟,來到一座幽靜的院落,避開守衛,從側門竄入,他來到屋門前,正要推門進入時,裡面隱約傳出說話聲,他連忙閃到靠窗邊位置,側耳聆聽。
“藍兒,你是不是還在生我氣,所以才不願意理我?我知道錯了,那天不應該為了試探你們的感情而說出那樣的話。更不應該與他交起手,不然你就不會生我氣了。但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可不可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與他公平競爭?藍兒,你回答我?”龍靖熙坐地沿邊,握著淨藍的小手,兩眼定定的盯著沉睡的她,聲音溢著滿滿的深情地自言自語道:“你不吭聲,那就當是答應了我。”
門外那道黑影雙手握緊拳頭,強忍著心內的憤怒,屏息等待著她的回答,然,並沒有聽到她的聲音,龍靖熙的聲音又傳出來了。
“藍兒,等這件事落幕後,我們找個地方隱居好嗎?到時我們一家三口過著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如果孩子能留下來的話,就算沒有這個孩子也無所謂了,他們還會再生一個或更多個。
一家三口,他們什麽時候發展這種程度?門外的黑影咬緊著嘴唇,臉容扭曲著,似乎強忍著某種痛苦,而在黑暗中,他那又銳利的寒眸有簇火焰在跳躍著。
當他正想邁開腳步要離開這裡時,屋內又傳出男人唉歎的聲。
“藍兒,你不要再睡了,好嗎?你這一躺已三天了,我們一定會找到‘邪醫’回來,為你治病的……”
外門的黑影倏地停下離去的腳步,他驚駭地回首,透過窗簾看進裡面朦朧的影子。她睡了三天沒有醒過來?她生病了?
他再也沒有多想,也不理會自己此刻心有多痛,猛地轉身前往屋門口,毫不猶豫地推門跨了進去,快步穿過前廳、內室走進臥房裡,見到剛才說話的龍靖熙正坐在床前,神情戒備地轉著看著他,而他一直牽掛的人兒正一動不動地躺臥地床榻上。
他眼睛發紅,聲音哆嗦顫抖著:“這是怎麽回事?”
“就是你現在眼前所看到的。”龍靖熙冷哼道。
“藍,為什麽會這樣?”他臉色慘白,腳步踉蹌地撲上床前,忽地,他痛苦地抱著頭,‘騰’地彈開三步遠,差點撞上前面的圓桌,臉上閃過各種神情。
龍靖熙莫名地盯著他,他臉上似乎很痛苦,而眼神瞟向床上的淨藍時,既痛苦又厭惡。
“你怎麽了?”該死的,他居然擔心情敵。
龍翊寒沒有吭聲,腦裡一片混亂,有兩股力量在不斷地爭鬥著,一股令人他轉身,一股悲慟地哭泣。他的頭很痛,就要炸裂似的,這裡他再也無法待下去,他討厭聞到這味道,他厭惡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淨藍,霍地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出臥房。
龍靖熙眼看轉身出去,蠕動了下嘴角,最終什麽也沒有說,轉回凝視著依然沉睡的她,嘴角掀起抺嘲笑,沉聲道:“這個就是你所愛的人,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