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光明媚,白雲繚繞,明明不是冬天,但此刻的躺臥在床上的淨藍心底卻如冬天般寒冷,她蜷曲著身子,用被子蓋著頭,淒然地哭了起來,為自己而哭,為孩子而哭。
她從來沒有覺像今天這樣無助,想起他,胸口悶塞地揪痛起來,寒…你為什麽這麽狠心?為什麽要這樣對她?她痛苦地將拳頭塞進嘴裡,若不是這樣,她一定會崩潰地尖叫出來,為什麽?他為什麽一次次地傷她的心?
珠淚像泉水般湧出眼眶,沾濕枕套……
他那迷惑,愕然的眼神像利刃似的狠狠地刺著她的心,一天了,他沒有來看她,更甚的是,在她昏迷七日當中,他也沒有來找她。她那麽愛他算什麽?她回來又算什麽?一次痛,二次傷,三次她的心正慢慢的死去……
是他,是他親手將她殺死的,那些過往快樂的日子全給他親手推掉了。
她好恨,好恨自己為什麽不在滾下階梯的時候死去,那麽她就不會醒來面對這麽多事情。為什麽愛人是這麽痛苦?如果她能忘記多好?
想起昨晚清夫人的話,孩子注定與她無緣了,撫著腹部,她悲拗的心無法割舍這個無辜的生命,但是……他還是要走……
前晚。
清夫人神色擔憂地盯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淨藍,“藍兒,你還是聽太醫的話,將孩子打掉吧,不然以後對你對他都不好,放棄他吧,你現在還年輕,將來你還是會有更多的孩子的。”
“為什麽你們不了解我?我愛他,我也愛這個孩子,雖然他傷了我心,但孩子是無辜的,為什麽要放棄他?”她雙手按著腹部,悲慟地對清夫人哭訴說:“當年你懷我的時候,你有期待我的來臨嗎?你會不要我嗎?孩子都長在肚子裡,他已成了我的一部份,你要我怎麽忍心放棄他?”
她什麽都沒有了,現在唯一的孩子他們都要她放棄他,這是他唯一留給她的,既然得不到他的愛,那麽,無論怎樣,她也要留住這個孩子,為什麽他們都在逼她?
“我從來有想過你會來,但你來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因為,你是他唯一留給我的禮物,所以,我從沒有想過不要你。”聽到淨藍這番剖白,清夫人眼眶裡的淚水洶湧而出,她可憐的孩子,全都是被自己當年那番謊話害慘了。“藍兒,娘對不起你!其實你們都被我騙了,當年我…我…”
淨藍被清夫人奪眶而出的淚水怔了一下,不明白為什麽說對不起她,還有為什麽說騙了他們。“娘?你……”
清夫人用衣袖拭去臉上的淚水,她深呼口氣,說:“當年我騙他說你是姐姐的孩子,其實不是的,你是我的孩子,是靖王的親生女兒。那晚,我來到姐姐家裡,剛好他們出去了,正當我想離開時,他來了,他喝了很多酒,他把我當成姐姐,事後我跑了。”
“我愛他,我沒有後悔,我知道他心裡只有姐姐一個人,所以,我沒有說出那天的事情,但姐姐知道了,她雖然沒有生氣,但要我嫁給當年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剛好那個時候,我知道自己懷孕了,怕孩子以後成了沒有爹的孩子,所以我選擇嫁給未婚夫。只是想不到他會來搶親,那時候我有多麽的高興,嫁給他是我一生最大的心願,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就算只能做一個妾侍,我也願意。”
“但我沒法忍愛的是,他每次親熱時把我看作姐姐,叫的也是她的名字。我知道自己無法走進他早已冰封的心,所以,當姐姐提意要我去東越生孩子,然後將孩子說成是她生的,那麽我回王府時,他會疼愛孩子也會憐惜我。我同意了,雖然我知道她目的不單純,但我還是同意了,因為愛他,我騙了他,但當他知道姐姐是因為生孩子而死的,他就將我們母女丟棄在北院,就從那一刻開始,我恨他,那時隻認為,你是不是他的孩子已不重要了,她心裡只有姐姐,我對他的愛也在這十幾年裡慢慢磨淡淡了。”
“藍兒,娘知道你的心情,這也是我的孫子,娘也舍不得他,但你與他是兄妹,你還是聽話,不要讓娘也失去你。”
清夫人雖然是雲淡風輕地說對靖王爺已沒有了感情,但淨藍看得很清楚,她還是愛著靖王爺的,愛情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明知道會受傷,還有這麽多人甘願做隻飛蛾。
醒來那晚聽到龍靖熙說他們並不是親兄妹,她有多高興!回來時已想好了,就算與寒有血緣關系她也要與他在一起,只是遺憾的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原來他們還是有血緣關系,現在她連唯一的希望也沒有了。
如果他是愛她的,看到自己腿間的血也該明白什麽了,而他卻沒有來看她,他竟然這麽狠心,這麽絕情。
她水淨藍從來都不是那種懦弱的女人,既然他能做到那麽狠心,那麽她也一樣,而且比他還要狠,她要告訴他,就算沒有龍翊寒,她水淨藍也一樣活得好好的。
這個孩子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遺憾!她會懷念他,一生一世。她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些什麽了,她要重新來過,這次,她是為自己而活,為來不及出世的孩子而活,以水淨藍身份而活。
當晚,她請靖王爺到靜心苑長談了一夜,第二天,她有了新的打算,開始準備一切,半個月後離開京城,但在離開之前,她要為愛她的人做一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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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雪痕風塵仆仆的帶著一位嬌俏的姑娘出現在凌家地下密室時,龍翊寒不理會心痛,一直嚷著在去找淨藍,南宮玦和宇文峻上前阻止,拉扯中,在這個時候雪痕出現了。
站在雪痕身邊的樂兒看到龍翊寒,她開心地衝上前,攬著他的腰撒嬌似的說:“二師兄,樂兒好想你哦!”
看到樂兒不顧一切地衝向龍翊寒時,雪痕俊邪的眼眸閃過一抺黯然。
“你是樂兒?”龍翊寒臉閃過一絲驚愕,稍推開她,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淡然說:“回來就好。”
“什麽回來就好?我是為你回來的。”樂兒握著他的雙手,嘟嘴抱怨道:“就是你沒有良心,當年把我趕走,也不來找我?”
“找你?我為什麽要去找你?”龍翊寒說話的時候,睨了一眼雪痕,恍然道:“哦!因為那年發生太多事情了,一時忘了,你現在平安回來就好了。”
“師兄,真討厭,枉人家這麽喜歡你,卻一點也不放人家在心裡。”她狀似撒嬌依偎在他懷裡,眼角卻暗瞟向立在一旁沒有吭聲的雪痕,見他低垂著臉,不知在想什麽,撇撇嘴,離開龍翊寒懷裡說:“聽說你被某個女妖下蠱了。”
“嗯!”那時雪痕隻說他中毒了,卻沒有說他是中蠱毒,要不是那天無意傷了淨藍,宇文峻他們才對他說他中的是蠱而不是毒,聽後他悔恨不已,他還一直以為自己中的是毒。想起藍那天腿間流出的鮮血,心現在還在膽顫,“痕,你一會去替我去看看藍,我那天無意推倒她…她…”
“你不要再想靖藍了,你看,一想她你心又痛,再痛下去會心竭而死的。”宇文峻見他這麽痛苦,忍不住打斷他有話。這兩天他有派人去靖王府打探消息,卻一直沒有回音,今早上朝時,無意間聽到齊太醫與他的徒弟談話,才知道靖藍的孩子沒有了,他到現在也不敢對寒說,怕他知道自己親手殺了孩子不知會做出什麽事情。
“樂兒,你還是看看寒吧,他這樣下去真的會心竭而死,寒中蠱後會有的反應我已對你說了。”雪痕抬首,臉有點嚴肅地對樂兒說。
“知道啦,你所說的症狀與我現在所研究的子母蠱很相似。”
“子母蠱?”他曾聽過這種蠱,這種蠱可以一母多子,但子蠱只聽命於母蠱,那就是說,母蠱極有可能是在燕晴體內。
“嗯!這種蠱很珍貴,也很難培育,有些人專程培育出來作為覓蹤,也有些人用來控制自己的情郎。二師兄所中的應該是‘鴛鴦噬心蠱’,這種蠱是沒得解的。”樂兒故意停頓下來,見他們一臉沮喪失望的神色,嘴角向上揚起,又緩緩道:“剛好,我這裡有隻‘食心蠱’,就是以食蠱為生的蠱,這是很難培育,而且比子母蠱還要珍貴一百倍的哦。只要讓它進入二師兄體內,將子蠱吃了,那個老妖女就不能控制他了,所謂的母子連心,當子蠱死了母會感受到的,到時我將這隻‘食心蠱’放在那個老妖女附近,母蠱會從她體內爬出來為子蠱報復,到時我們就將母蠱殺死,這個老妖再也不能用母蠱去害人了。”
聽聞有寒的蠱有解,大家的心才松懈下來。
“二師兄,你除了有見到妖女會有親近的感覺還有什麽感覺嗎?”她還是小心一點好,聽雪痕說那個妖女生性狡猾,不知道會對他又下了其他蠱沒有。
“有,這也是痕走後才發現的,當我一靠近藍,我就會對她產生抗拒、厭惡,然後我腦裡不受控制,痛頭得像要爆炸般難受。”
“有這種情況?先解了你的子蠱吧,到時候再找那位藍來看看。”那個藍的應該是師兄愛上的女人吧,她也想看看到底什麽樣的女人能讓一向冷心的師兄愛上,而且還愛得這麽深,一般人中了子蠱都會受不了母蠱的誘惑而會忘記之前的愛侶,他卻寧願受到錐心之痛也要將她記在心裡,這個女人一定很特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