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朝拜,就是皇上盛裝在“乾中殿”金龍寶座上坐著,接受群臣的朝拜,在殿上的群臣與其他的在場的人,全都按照等級、官階高低在“乾中殿”裡外早排好的位置,當鍾鼓齊鳴,在殿的所有人匍匐在地,三跪九叩、歡呼萬歲:“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經過氣勢磅礴的朝拜後,眾人很有規律地往“昭和殿”走去。
“九妹,一會就是首禮表演了,你準備了什麽節目?”太子妃問道。
“你呢?我聽太子哥哥說今年你也要表演節目。”淨藍沒有作答,反而回問。
太子妃無奈地苦笑道:“宮宴每年不是琴藝書畫就是詩詞歌舞,而我也不例外,皇家的媳婦並不好當。”
“嗯!站得越高,顧忌也越多,所以,還是平凡一點好。”
“是啊,平凡真的很好。”太子妃似乎想起什麽,情緒忽地低落,喃喃自語。
初秋的陽光很溫暖,但在沒有陽光照射的長廊裡行走,感覺十分陰涼。
淨藍對著手心呵了口氣,然後兩手相互摩擦著。這時,身後響起低聲的交談內容引起她的注意,她不禁側耳聆聽。
“那個東越公主真漂亮,你剛才有沒有注意到她的肌膚啊?嫩嫩白白,她像滴出水來。”微啞暗低的女聲羨慕地說。
“看到了,不知道她會看上誰呢?”刻意壓抑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模糊。
“聽說她喜歡三皇子,剛才她與三皇子走在一起多相配!這想這樁聯婚肯定會成功的。”
“原本是賜婚給太子的,可惜太子已娶妃了,五皇子沒有回朝,那麽在朝的只有四皇子、七皇子有資格與三皇子競爭。”
“你們也太武斷了吧,你們沒有看到嗎?今天三皇子是帶著一位很美的姑娘進宮的,一看她那身華麗與眾不同的衣裳就知道三皇子對她是特別的,而且三皇子處處呵護著她,那位東越公主只怕是自作多情。”清脆圓潤的嗓音不認同地說。
淨藍聽著,心微微抽痛,他真的帶凌兒進宮了,這麽說他真的很在乎凌兒囉。想到這,她的心情低落到極點,就連步履也是慢吞無力了。
當她聽說龍翊寒要帶凌兒進宮時,她曾有個壞念頭閃過腦裡,想在衣服裡做些手腳,讓凌兒在宮宴裡出洋相。後來在畫設計圖時,她又否決了這個念頭,她不能拿自己的夢想去跟愛情爭風吃醋。所以,凌兒那襲衣裳花去她一整晚的時間才畫好的。以紫色為主,白色配襯,清純中帶點妖豔又透出淡淡的神秘,這是凌兒的衣服特點。她很想看看凌兒穿著她設計的衣服效果如何?但又不想看到凌兒一臉幸福的樣子,這種念頭隻好作罷了。
唉~不要想了,今天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解決。不知道容嬤嬤平時訓練的宮女符不符合她的要求呢?現在離首禮應該有段時間吧,不如去找容嬤嬤看看她們準備得怎樣?
當她在遊神中回過神時,發現與她並肩而走的太子妃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她往四周張望,發現自己站在一院落裡,雖然現在陽光明媚,但她卻感到陰森森的。周邊的牆壁已貼上青苔,常青藤也在上面掛鉤,院裡的大門有點腐爛而松脫,她再往上看,門額上有幅牌匾,雖然佔滿著灰塵與蜘蛛網,但還能看得清楚上面寫著“沁和宮”。這麽說,這裡是一座荒廢已久的宮殿。在這金壁輝煌的皇宮裡,居然有座這樣的宮殿?難不成這裡是冷宮?不然為什麽會讓人有種鬼氣陰森的感覺。
淨藍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跟著大家一起走的,怎麽遊神回來,大夥不知道跑去哪裡了?而她卻走進這裡來了。如果這裡是禁地那就慘了,她還是趕快離開。
忽地,她聽到有腳步接近這裡的聲音,心暗喜,看來天要助她了,她要去問下來人如何去“昭和殿”?正要邁開腳步走上前時,卻讓一把熟悉的聲音阻止了向前的腳步。
“寒,你真的要這樣做嗎?”細柔的聲音帶著幽幽地問。
這聲音主人正是今天認識的太子妃。她叫寒會是誰呢?該不會是他吧?
“你以為呢?”
低沉而冷淡的聲音猛地擊中淨藍心坎,是他,真的是龍翊寒。太子妃與龍翊寒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
“那個位置真的如此重要嗎?你真的要娶東越公主嗎?”太子妃聲音有些急燥。
淨藍心突然一跳,雙手捂住胸口,她大氣也不敢呼,屏息待會他的回答。
“對。”冷漠而肯定的。
淨藍心一沉,胸口悶著快透不過氣來。他說的是真的嗎?娶東越公主?雖然早就預料到他會為了權勢而答應娶東越公主,但為什麽當親耳聽到他的答案時,她的心如此難受?
“你愛過我嗎?”太子妃憂傷痛楚地問:“寒,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太子妃的問題又讓淨藍的心跳再次提高,他們以前有過一段情嗎?不然太子妃為什麽這樣問?龍翊寒,你以前曾愛過她嗎?她在心裡也默默地問。
“愛?你似乎問錯對像了,你應該去問你夫君而不是我。”龍翊寒冷然譏笑。
“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情感,為什麽還要這樣說我?”太子妃慌了,急忙扯住他的衣袖說。
“你對我的感情還真特別,前一刻說愛我,下一刻卻與我大哥躺在床上,這就是你所說的愛我嗎?”龍翊寒冷酷而殘忍地直接指出她當年的背叛。
太子妃晶瑩的眼眸眨起層層霧水,急切地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那是一場誤會,我沒有背叛你,我——”
“好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龍翊寒冷聲打斷她辯解,抽回衣袖嘲諷道:“畢竟你現在的身份已不同了,有些說話你還是要顧忌的,隔牆有耳,不然剛才這番說話傳了出去,你的太子妃位置也許就此久久可危。”
“我不在乎,我現在隻想做個平凡的女人,寒,可以帶我走嗎?”淚一顆顆地從她眼眶墜落,淒然地祈望著龍翊寒。
當年她迫不得已才嫁給龍昊陽,她以為她可以忘記龍翊寒,那知道越是離開他,對他的愛就越深,越是忘不了。
“你這又何苦呢?你當年選擇的是對的,他可以給我給不了的東西,而我,不會為任何一個人改變初衷。”面對當年情人帶淚的哭訴的容顏,淒然懇求的眼神,龍翊寒面無表情地冷然拒絕。
他知道她對他的感情,當年那件事情也是他設計的,只是想不到她最後還是背叛他對她的信任而嫁給他的大哥。當年他愛她嗎?他不知道,因為他不知道什麽是愛?他只會寵女人卻不會愛女人。
然而,當那個倔強的女人流淚時卻能牽動他的心;當她說要討厭他,憎恨他時,說喜歡軒轅翼時,猶如魔音傳腦,總在他耳畔繚繞不去;當她與軒轅翼擁吻時,他更有殺人的衝動。如果以上的種種反應是愛的一種表現話,那麽,他是愛她的,但,他能愛嗎?他不知道,所以,他要找到她,想確定一件事,如果她是愛他的,也許他會試著去愛她。
剛才遠遠看到她走進這裡的,怎麽一下子就沒有她的身影呢?她跑去哪裡呢?不行,他要去找她,萬一她誤入禁地了,想到這,他倏地邁開腳步往前走。
“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要答應嫁給你大哥嗎?”太子妃看到龍翊寒如此決絕的表情,她心一陣苦澀,幽怨地看著他背影說:“我懷孕了。”
龍翊寒猛地凝住步履,半晌,面無表情地回首。
“因為我知道你不可能讓我懷你孩子,我以為是那天與他在一起時懷上的,後來嫁給他,他才告訴我,那天晚上他與我什麽也沒有做。當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我馬上跑去找你,而你卻離開京城了,孩子也在那時候流掉了……”太子妃倏地撲進龍翊寒懷中,在他懷裡淒婉地泣訴著:“我找不到你,只能回皇宮裡,但我無時無刻不想著你,現在你終於回來了,寒,對不起,我沒有好好的保護我們的孩子。”
龍翊寒對她的動作並沒有感到驚詫,也沒有推開她,而是異常溫柔的摟住她,任她在他懷中哭訴。然而,他的眼眸裡卻什麽情緒也沒有,平靜得讓人發冷。
這時,站在另一端的淨藍既震驚又心痛,原來他們以前是這樣的關系,他們還同共孕育過孩子,雖然後來孩子流掉了。但只要一想起他曾讓別的女人懷過孩子,她的心就一陣揪痛,她無法忍受這個事實。先是一個凌兒,再來一個東越公主,現在又來了一個太子妃,天呐,未來還要有誰來呢?為什麽圍繞在他身邊的都是這麽出色而又美麗的女人?
淨藍蹲下身子,雙手捂住耳朵,不要聽,再也不要聽下去,她猛烈地搖著頭,不斷地催眠自己,她什麽也沒有聽到,什麽也沒有聽到。
久久,她一直保持這個動作,直到感覺一股熟悉氣息接近她,抬起帶著乾枯淚痕的小臉,乍見龍翊寒擔憂的臉孔時,她驚呆地瞪著他,心臟驀地急劇跳動。
他怎麽知道她在這裡?那個太子妃呢?她臉突地一沉,怒嗔他一眼,轉開臉。
龍翊寒緊抿著嘴,扳著她肩,把她的臉扳正,定定地凝視因她怒憤而嫣紅的俏臉。
他深黝的雙眸散發出灼亮的幽光,讓淨藍心又一陣狂亂,霍地推開他,怒斥:“你想幹什麽?”
她倏地站起來,雙腿卻一陣麻痹,讓她站不穩腳步,眼看就要癱軟在地上時,龍翊寒猛地將她勾住她腰,將她攬入懷中。一股幽香從他懷裡散出,這並不是他的味道,因為,這味道她曾在太子妃身上聞過,一定是她剛才留下的。想到這,她在他懷裡又不停地掙扎著。然而,他卻把她摟得緊緊的。
“龍翊寒,你想怎樣?”她怒喝道。
他望著這張怒顏, 心突然有一個角落脫落。“龍靖藍,你愛我嗎?”
淨藍心猛地一震,他剛剛在說什麽?她不太確定,他在問她愛他嗎?而且也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雖然這並不是她真正的名字,但這卻讓她感到興奮。
“龍靖藍,你愛我嗎?”看到她忽驚忽喜的神態,他稍提高聲音,再次問道。
他的確是問她愛他嗎?然而,淨藍卻沉默了,之前她是愛的,但現在呢?她還愛他嗎?當想到他曾讓別的女人懷他的孩子時,她的心又一緊。雖然這已是過往的事情了,但她的心就像有條剌哽住,讓她怎麽也不能釋懷。她就是這麽小氣的女人,她要的是唯一,也是個感情潔癖,所以,她不能接受她愛的男人三妻四妾,更不能接受他心裡有別人。
見她低頭沉思,久久不語,龍翊寒心無來由的慌了。她不愛他?
淨藍暗地吸氣,然後唇角一掀,冷道:“對不起!”
龍翊寒的心騰地空洞,她說對不起,那是不是說她不愛他而愛軒轅翼?不,他不能接受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