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大的華美房間裡,柔軟舒適的大床上,銀發少女側身躺著,眼簾緊閉,晶瑩的淚珠無聲地滾落絕美的臉蛋。枕頭上,一片深淺的濡濕。
影一臉沉重,手上拿著一個擺滿豐富食物的托盤,推門而進。
走到大床前面,影恍神地凝視著梨花戴露的嬌顏,心臟似乎在微微抽勒。歎了歎一口氣,平聲有禮道:“銀冰小姐,該吃晚餐了。”
大床上,銀冰置若罔聞,依然緊閉著眼簾,臉頰上淚痕斑斑,嬌弱憐人。
自從夜魅昏倒被帶走後,銀冰就是這個毫無生氣的樣子,一聲不吭地躺在床上,整天以淚洗臉。侍女拿來的餐點,全部都完封不動,她已經一整天都沒有進食了。整個人似乎在一夜間就消瘦了半圈,憔悴得叫人不忍直視。
“銀冰小姐,你起來吃點東西吧。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熬不下去的。”影緊蹙眉頭,眉宇間是訴不盡的擔憂,淡然的嗓音似乎也難以維持平靜。
銀冰的睫毛輕微地動了動,淚水仿若尼羅河泛濫,似乎怎麽也無法乾涸。
影放下手中的托盤,走到銀冰的面前,仿佛被催眠般伸出修長的大手,他想拭去她似乎永遠流不盡的淚水。
突然,手怔停在半空,片刻後,又硬生生地縮回大腿側邊。她傷心流淚,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牢房裡那個尊貴的王子。他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影子,他有資格為她拭淚嗎?
黝黑的眸子黯然失色,嘴邊噙著一抹苦澀的笑容,他清了清嗓子,柔聲相勸道:“銀冰小姐,如果你再不吃飯,第一王子殿下會生氣的。如果他生氣了,魅王子就會受苦了。”他知道,唯一能喚醒她麻木的心,那就是第二王子。他實在不忍心看到她再虛弱下去。
聞言,銀冰掙扎著撐起上身,緊緊地捉住影的雙手,氣若如絲地追問道:“影,魅他還好嗎?”
影的黑眸閃了閃神,平聲道:“魅王子——他還好。”他撒了個美麗的謊言,其實第二王子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那天,第二王子怒火攻心,不顧一切想釋放自己的力量,結果被體內的封印反彈,受了很嚴重的內傷。
銀冰的臉色有了緩和,她眨動著楚楚動人的水眸,嬌柔地祈求道:“影,我想見魅,你讓我見見他,好不好?”
影神色複雜地盯她緊握著自己的小手,一臉為難,沉默不語。
“不行嗎?對不起,我忘了影只是第一王子的屬下。”銀冰絕望地松開雙手,嬌弱的身軀微顫,仿佛隨時都會被被一陣微風吹走。
這時,房間的大門被打開,第一王子臉色難看地站在大門口,身後是一群年輕俏麗的侍女。夜魁漠然地看了影一眼,冷聲道:“影,你下去。”
“是。”影恭敬地平聲應道。飛快地看了銀冰一眼,抿了抿唇瓣,緊握雙拳,悄然退出去。
大門又被關上,寬敞的房間中只剩下兩個人影。銀冰畏縮地圈起了身體,兩目呆呆地瞪著眼下的華麗床單。
夜魁寒著臉走到銀冰的面前,大手托起她的纖美下顎,面帶怒色道:“侍女說你拒絕進食?”
銀冰恍若未聞,緊抿著櫻唇,睫毛也沒扇動一下,美眸恍惚地瞪著。
夜魁一手拿過桌面上的清水,仰頭喝下了一大口,隨即俯身貼上了銀冰的唇瓣。銀冰倔強地緊閉雙唇,清水從嘴角邊滑落,順著雪白的脖子,沾濕了胸前的衣裳。
夜魁離開了她的唇瓣,定定瞪著她狼狽的模樣,臉上怒濤澎湃。他伸出長臂,一手暴躁地揮落桌面上的食物,冷森森地威嚇道:“連一口水都不願喝嗎?不知道受傷的魅連一口水都沒得喝,會怎樣呢?”
“第一王子,你太冷血無情了,怎麽說魅都是你的親弟弟!”銀冰抬起頭,怒目圓睜,語氣急喘難以平和。
夜魁的臉色頓時惡寒如冰峰,毫不憐香惜玉地握住銀冰的手腕,強橫凶暴地把她壓到大床上,氣急敗壞地叱喝道:“閉嘴!那個人才不是我的弟弟!”
“你真的那麽恨他嗎?”銀冰哀傷地問道,語氣不經意地有些和緩。雖然眼前的第一王子怒顏暴戾,但是,在陰沉的紫眸深處似乎隱藏著不為人知的脆弱。面對跟魅如此相似的臉容輪廓,似乎心也莫明的柔軟起來。
“恨?沒錯, 我恨不得他馬上在這個世界消失!但是,現在我該變注意了,我要他活著,我要他眼睜睜地看著我奪走他所有的一切!”夜魁仰天大笑起來,眸中是詭異的寒光。
銀冰輕聲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魅,從來都不想與你爭什麽。王位,他同樣不在乎。”
夜魁的目光驀地降到冰點,俊美的臉孔猙獰扭曲。他猛地低下頭,失去理智地蹂躪著銀冰的紅唇,斷斷續續地喃語道:“你……你又……你又知道什麽?”
母妃深愛著父王,但是父王迎娶母妃,只為了暗夜族的世代延續。而他,夜魁,是暗夜王傳代責任的結果,是沒有愛的可笑結晶品。從小,他就活在母妃的憎恨與哀怨中,從來沒有得到過半點的憐愛。魅憑什麽一出生就輕易得到一切?父母的愛,臣民的祝福,還有王位的默認繼承權。他不甘心,他要搶走魅的一切,他要魅試試一無所有的滋味。
銀冰沉默地凝視著夜魁,幽深的紫眸神色萬變,盛滿了宛如野獸受傷的憤怒與悲哀。
“不準用這種同情的眼神看我!”夜魁厭惡地別過臉,語調僵硬地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