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夢中,一個女人,一個穿著白色紗裙的女人,迷離而蕭索地站著,黑夜無法看清她的面貌,卻感覺她很孤單和絕望。
接近年關朝廷很忙,弘普雖不用在外出辦事,卻也是早出晚歸。多久我們沒有好好地說說話了?多久沒有面對面地凝望他了?多久沒有一起吃過安生飯了?有時候我真的很生氣?難道這就是我要的生活?平淡到挺著大肚子等待著丈夫的歸來,我甚至開始後悔成親生子。
沉睡中我總能感到他將我小心擁入懷抱的微小動作。夢中,我笑了,在他的懷抱裡我總是格外的塌實和溫馨,也許那一刻我真的很滿足,將所有的後悔拋知腦後。
下了兩天大雪的天氣,今個突然放晴,我也很有興致地在菊兒的陪伴下溜起彎來。
“少福晉,大福晉來了!現在正在前廳等著呢?您現在是不是就過去?”吉祥邊說邊上前扶著我的另外一個手臂和菊兒兩面夾擊像三名治般將我包圍。
“額娘來了?現在就去!”我有點受寵若驚!自柔兒遠嫁那郭絡羅氏便開始吃齋念佛,說是為遠方的柔兒祁福,家裡的大小事物也漸漸交由額娘李氏打理,與我也日漸生疏起來。對於她!我充滿了內疚,救了敏兒卻將柔兒推進了火坑,試問天下父母哪個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嫁到這麽遠的地方,不說無法知曉她是否生活的幸福美滿,光是想到一輩子也無法再見一面,心痛的感覺無法言語。這會怕是恨我多事了吧!即使真正不恨也會心生芥蒂。雖我代替柔兒孝敬於她,可終究不如自己女兒來的貼心。
大廳處,一寶藍色旗裝貴婦正襟危坐地坐於堂中央的位置,手端著茶水正細細地品著,十公分長的小指套高高翹起。保養得當的臉上裝容得體,一雙好看的單鳳大眼沒有透漏任何關於主人的心事,平淡自然、莊重肅穆,卻又不如表面看來那麽簡單。
我加快了步伐在跨進門欄的那刻,有點心慌失措,大步並小步地走到大廳中央,甩動著手帕行了一個恭敬的禮儀開口說道:“額娘吉祥,軒兒給額娘請安了!額娘光臨,軒兒受寵若驚!”
郭絡羅氏聽見我的聲音看見了我的人,抬首、稍許臉帶微笑地說:“軒兒,過來,額娘看看!前段時間額娘一心理佛,將我的軒兒都忽略了,這是額娘的不對!軒兒可怪罪於額娘?”郭絡羅氏拉著我的手自責地說道。
“額娘說這話真真叫軒兒無地自容了,本來就應軒兒先去探望額娘的跟額娘請安的,卻叫額娘親自前來探望於我,這已是軒兒莫大的福分和榮幸了,額娘再說那般話,叫軒兒的臉更是沒地方擱了!”我反握著她的手聲音有點激動地說。
“好好好,咱不說這些自責話了!我今個前來,一是看看我的軒兒,二是看看我這未來的小孫子,這可是我莊王府第一個孫子,咱們都稀罕的緊哪!這些東西都是滋補用品!”郭絡羅氏拉著我的手倍加疼惜地說著,撫上我的肚子輕輕的揉捏著,隨手指著佔滿整張桌子的大盒小盒大包小包接著說:“這幾天可是關鍵時刻,一定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身子,有什麽不適要盡快地通知我們,不要覺得害羞和麻煩,頭胎對於女人是很重要的!一定要萬番注意才是,孩子的衣物也要多配置一點。”
郭絡羅氏拉著我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注意事項,把我感動地要命,看來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看來她已從失女之痛中恢復了過來,對於我想來也沒有那般恨了吧。
“額娘的話軒兒記住了,軒兒會多加小心自己的身子骨的,再說還有這麽多的嬤嬤丫鬟在旁提點和照顧,想來也不會出什麽差錯!”我恭敬地回答著,不管怎麽樣?對於郭絡羅氏除了愧疚就是感激了,我暗暗發誓,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代替柔兒好好孝敬於她。
郭絡羅氏指著站在她身邊站了很久的老嬤嬤說:“那就好!看你沒什麽事我也放心了,她是容麼麼,在我身邊伺候我已經二十幾年了,是月期服侍的老手,對月期的忌諱和營養有很多的經驗!我將她留在你身邊代替我照顧你和小孫孫!”
“奴才給少福晉請安了!奴才以後定當盡心盡力服侍少主子!”容麼麼?乖乖,真有其人!大約五十到六十歲的樣子,因為是奴才操勞過度,所以兩鬢的頭髮已經班白,皺紋爬滿額頭,半白不黑的臉肉肉的,人也看起來很慈祥,並不像電視裡的容麼麼凶神惡煞,不苟顏笑。可是,貌似叫容麼麼的人都不是好人,先入為主地不喜歡她。
於是想著怎麽能委婉推脫掉,又不傷她們的心和好意說:“麼麼跟額娘這些年了,對於額娘的習慣一定很清楚,這會將她指於我,會不會造成額娘的不便呢?”
“這會誰也沒有我軒兒重要, 容麼麼是我最信賴的人,相信她會好好地照顧你,猶如照顧我般小心謹慎!”郭絡羅氏似乎沒有收回好意的打算。
“謝謝額娘的厚愛,那軒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雖不是喜歡那容麼麼,可是郭絡羅氏推薦的人,總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於是隻好滿含著感激的接受了。我不知道因為我的一時心軟造就我痛苦的一生。
“這就對了!你要知道我把她留下來不光是為了你,還有你肚子裡的乖孫子!”郭絡羅氏見我爽快答應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拍拍我放在她手裡的手幽雅地起身說道:“好了!我也該走了!”
“額娘別走,留下來吃頓飯吧!我已經命廚房準備好午膳了!”我拉著她的手開口留客。
“不了!這不還有個把月就過年了,家裡也忙的很,享了大半年的福氣,這會也該活動活動我這把老骨頭,操操心嘍!”郭絡羅氏拍了拍身上的旗裝,整理一下因久坐而打著褶皺的地方,扶了扶頭上了旗頭輕柔地將我的手拿下朝門口處邁出腳步,盆地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撻撻”的聲音。
我連忙跟上去扶著她的右手臂說:“那軒兒送額娘到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