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宣道脾氣漸消,忽然想起他差點要了丈人唐將軍的性命,忙了一天差點把這生忘了,經過一天是交往,他對自己的嶽父非常敬畏,多虧唐思訓轉危為安,不然我絕不饒你,現在也不能輕饒,何宣道登時火氣又上了,怒氣衝衝道:“我差點忘了!你這個混蛋,你差點害死唐將軍,你知不知道?”
“他在我腿上戳了一劍,我在他手上輕輕劃了一下,這件事大家兩清了。”小乞丐不想和他說這個問題,再次轉身要走。
“好啊你個臭小子,你明明知道唐將軍中了你匕首上的毒藥,你怎麽沒和我們提起,你是誠心要他老人家的命是不是?”
“你又沒問,我幹嘛說?我本來就要他的命,怎麽著?”小乞丐,還是那個桀驁的小乞丐。
“狼心狗肺,不可理喻!我要是會殺人,真想替我嶽父殺了你!滾,你給我滾!你等著,等你滿十四歲的!”何宣道大聲呵斥。
“臭男人、狗男人!”小乞丐罵罵咧咧,大步地推門出去。
小乞丐被罵走了,過來一會,何宣道又覺得有點後悔,剛才對他太凶了吧?畢竟他沒有害死唐思訓,何況他腳上未愈,挺不人道。心一軟,又追了出來。
等他追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見小乞丐的蹤影了。
為什麽對這個可惡的孩子憎恨不起來呢?他看了看腰間的金玉牌,想起剛才摟抱小乞丐,不覺間有點發窘,愣了一會,歎息一聲,回到房間裡。
晚飯後,何宣道讓阿三備了馬,一個人騎著,奔裴府而來,不是找裴寂打麻將的,是裴寂許給他每月初一的“爐錢”,還沒有取。這幾天忙於結婚無暇分身,今天都初九了。
賓主相見,免不了一番寒暄,聊著好久沒一起打馬掉、葡萄酒好喝什麽的。
裴寂道,初一那天,用掉兩百斤銅,十斤銅能鑄一貫,共鑄了十爐通寶,約合二十貫都給他存放著呢,就等著他來取。
何宣道暗暗盤算,一日二十貫,即二十兩白銀,一個月六百兩,跟我一個月的收入不相上下嘛,不對,他是一品大員,有朝廷俸祿,我幾乎什麽都沒有。
我要是把他的“印鈔機”弄來,落到我的手就好了,每天叫人自己鑄錢,感覺一定美妙極了。這麽貴重的東西,裴寂肯定不會輕易給我的,一時間,想不出辦法,也許我的智力不夠,看來一口吃個胖子挺難的。
既然一口吃不下,我就一口一口吃,何宣道忽然間靈光一現,有了長遠打算,朝裴寂一揖,道:“司空大人,在下鬥膽提個建議。”
“你講嘛,何必客氣。”裴寂為人很和善,晚輩在他面前也可以百無禁忌。
“我大唐正對外患用兵,司空大人賞賜在下的酒錢,我打算全部募捐出去。”
“哦?這個想法很好啊,可以提升戰士的士氣。”
“不是,是捐給為國捐軀的人,他們是真正的國殤,他們的親人應該受到照顧。”
“小兄弟想得周到,不錯不錯。這同樣可以安撫即將上戰場的將士們。”裴寂捋著快點禿光的胡子說。
“在下想,每月二十兩恐怕是不夠開支的,在下想求司空大人幫助找一些人,大家一起做成這件善舉。”
裴寂還不知道快要掉進套子裡,說:“好說好說,我幫你找。”
“不過這樣的人並不好找,誰願意像你這樣,把自己辛苦賺到的白白錢送給別人呢?”裴寂答應完,也開始撓頭。
“在下不比大人辛苦。現在人心不古,自私自利,不肯行善積德,真叫人難過。”何宣道煞有介事地說,“司空大人乃大唐元老,交友廣泛,有勞大人動員一下他們,捐多捐少都無所謂,量力而為,只要表表這份心就夠了。”
“我辛苦什麽?我的錢都是爐子裡煉出來的……嗯,既然這樣,我也捐點吧……”裴寂不好意思在晚輩面前表現出低覺悟,硬著頭皮首先表態。
“我代表陣亡的將士感謝司空大人了。”何宣道給他一揖,繼續道,“我打算從我生意的盈利中, 再拿出八十兩,我每個月捐贈一百兩出來。”
“那麽多?好吧,老夫也捐一百兩,我的錢爐每月再拿出五天時間,鑄錢給陣亡士兵家屬。”裴寂不甘示弱地說。
“司空大人為國分憂,皇上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裴寂被他吹捧,搖著手謙虛地說:“哪裡哪裡,應該的。”
何宣道又道:“賤內是將門之女,也有撫恤陣亡將士之心,她要我替她也捐出一份,二十兩。和大人的一百兩加起來,二百二十兩了,差不多夠了吧?”
“差不多,粗算下來,每個烈士的家屬,每月分得五十文,可以撫恤四千四百人,還得再讓別人捐點,才能夠。”裴寂掐指算著,五十文的標準可以滿足基本生活保障。
何宣道嚴肅地說:“這筆錢,在下打算成立個基金會,由司空大人任會長,負責管理發放這筆錢。”
裴寂推辭道:“不可不可,你提的議,又是你家捐的多,這錢怎麽能由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