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細川藤孝與織田信長那次會面後半個月的一天早上,有一位客人突然來到了我的府邸。“大人,前面有一位明智光秀大人前來拜訪!”侍女來到臥室稟報說。
“明智光秀?”正在逗弄仙鯉丸的我聽到這個名字稍稍愣了一下。“就他一個人來的嗎?”
“就他一個人!”侍女垂首輕輕回答到。
“誰在陪他?”我繼續問到。
“是長野老大人和竹中大人!”侍女說:“他們正在前院的小廳裡用茶。”
“好,我知道了!”我放下懷裡的仙鯉丸站了起來。“去到前面回話,就說我馬上出去!”
“是!”侍女躬身退了出去。
“你怎麽了?”仙芝從櫃子裡拿出一件外衣幫我穿上。“看你臉色不大好,是那裡不舒服嗎?”
“沒什麽,你不必擔心!”我系好衣襟並在腰帶上別上一把肋差,抬步向外面走去。“我只是覺得這個人……算了!也許是我瞎想的。”對於這個問題我還真不好解釋,總不能現在就說他是個叛徒吧!
明智光秀是上次和細川藤孝一道來的,身份介乎於副使和屬員之間。明智家是出身美濃前守護土歧氏的一個分支,由於聯姻的關系和齋藤氏連上了一點遠親,論輩分明智十兵衛光秀還是濃姬夫人的表兄。明智光秀自幼喪父隨叔叔明智光安長大,元服後出仕齋藤家。因為在齋藤道三、義龍父子內鬥時支持父親道三,戰後明智氏被齋藤義龍攻滅。明智光秀隻得出逃越前投靠朝倉家,但好像很不得煙抽,因而在足利義秋來到越前不久他就轉投了義秋。據傳言足利義秋之所以會向織田家派出使者,除確實是走投無路外明智光秀也起到了一定作用。
十天前,細川藤孝回越前時明智光秀並沒有一道回去,而是留下來就足利義秋的行止與織田家進行聯絡。在這期間,他經常經常晉見織田信長,並很快憑借淵博的學識、豐富的見聞和卓越的口才贏得了織田信長的好感。(濃姬夫人是否在這裡起了作用就不得而知了)織田信長已經向足利義秋去信要求,把明智光秀作為與力交付織田家使用。我一直和他沒什麽接觸,可能是先入為主的關系我對他的感覺有些別扭,但聽說他和不少家臣已經建立了交情,這裡就包括丹羽長秀和羽柴秀吉。(柴田勝家既瞧不起出身低的人也瞧不起非尾張出身的人)
“讓您久等了,真是抱歉!”我來到小廳,看到長野業正和竹中半兵衛正陪著明智光秀坐在裡面。明智光秀約1.60的個頭,白白淨淨的一張瘦臉幾乎隨時都掛著謙和的微笑,細長的雙眼裡目光也很柔和。如果沒有歷史的記載,第一印象會是非常親切的。
“哪裡!”明智光秀側了一下身,彬彬有禮的說:“是我來的唐突了,還請您見諒!”
“明智大人不必客氣!”我坐了下來,而長野業正和竹中半兵衛起身退了出去。“不知您光臨寒舍有什麽見教嗎?”要知道目前他的身份還不確定,按理會避免私下拜訪這類容易引起別人誤解的行為,截止到現在他在織田家臣中的交往還僅限於公開場合。
“今天是有一件事情前來拜托!”他挺了挺腰一臉鄭重的說:“不久義秋殿下就會駕臨岐埠,經過與彈正忠殿下商討決定禦館就定在政德寺。為了安排得能夠更為穩妥,還望諸星大人鼎立襄助。”
“這個……”我沒想到他會提出這麽個要求。
“大人不必擔心,這件事已經得到了織田彈正忠殿下的首肯!”看到我猶豫他馬上說到,並且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這是殿下的手諭,請您過目。”
“明智大人果然思慮周密!”我微笑著答到,同時接過那封信看了起來。我對他的印象逐步在好轉,這個人確實有許多可取之處。他想到在織田家的地盤獨自行動可能會不大方便,所以向信長要求一名織田家臣共同執行,在拿到命令之後又登門拜托,賣給了我一個人情。不管最終的目的如何,從種種跡象看他在很多方面都是站在別人的角度上考慮問題,這確實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好感。“可……明智大人……”看完那封手令後,我把它重新裝回了信封。“我能給予您的協助只怕非常有限!我到美濃剛剛半年,對於很多事並不清楚,你來找我只怕是問道於盲了!再說……您本來就是美濃人,還用我給您去添亂嗎?”
“諸星大人說笑了!我離開美濃已經十年,很多地方已是物是人非了。”說這話時明智光秀神情有些落寞,隨即又打起了精神說:“再說對不了解的事情反而不會受條條框框的束縛,說不定做得會更為出色。再說……”他忽然俏皮的對著我眨了眨眼。“諸星大人……標新立異不是您一貫的風格嗎?”
“噢?”我有些驚異的望著他。“在下的種種荒唐之舉傳得如此之遠嗎?看來……以後真的必須檢點言行了!”
“那裡、那裡!”明智光秀對著我連連搖手。“諸星大人的深謀遠慮和出奇製勝在下是早有耳聞,而且也是深感敬佩!說實話……您雖然屢建奇功,但實際上在近畿和北陸東部的諸侯間並不算出名!”
“哦,是這樣……”他的話令我感到十分奇怪,似乎前後還有些矛盾。“那您又怎麽會知道我的呢?”
“哈、哈、哈,雖然在諸侯間不出名,但在各大豪商之間可是大名鼎鼎的呦!”明智光秀哈哈笑到。“在京都、堺町、石山和金濱,任何一個從事糧食或武器交易的商人聽到您的大名,恐怕都會坐立不安夜不能寐呢!”
“這種名聲只怕並不值得羨慕吧?”話隨如此說但我並沒有生氣,從他的神情中我沒有感到諷刺的成分,這只不過是一個無害的玩笑。“忠兵衛生性刻薄,倒是讓您見笑了!”
“您這就是太過謙了!”他聽後連連擺手。“大人博聞強記精明強乾,萬事從實際出發!不像有些人,徒好虛名卻百無一用!”
“明智大人再誇下去我就找不著北了,我們還是到實地去看看吧?”
“如此就有勞了!”
我們兩個一起離開,往政德寺行去。我覺得這個人還真是不錯,至少在本能寺事變這件事上織田信長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平時那些小事就不提了,起碼在波多野叛亂時陷明智光秀之母於死地就不可原諒!
“你們都在啊!”由於在外面吃了晚飯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30了,卻發現長野業正和竹中半兵衛都在等我。“有什麽事嗎?”
“主公,您對明智光秀其人觀感如何?”竹中半兵衛首先問到。
“還不錯吧!”我想了一下說:“他的學識淵博態度謙恭,只是可能在關鍵時刻有點神經質而已!”
“神經質?”他們兩個人都是一愣。
“還是說說你們的看法吧?”我沒有給他們解釋,而是反問到。
“給我的感覺這個人雖然貌似謙和但眉宇間有一股陰騭之氣,恐非英雄人物!”竹中半兵衛擔憂的說到。“而且此人心機極深,有一點小事就可能為其所乘!”
我點了一下頭又問長野業正:“老師,您說呢?”
“依老夫看嘛……”長野業正捋了一下他那標志性的胡子說:“基本與竹中大人一致,但此人心機主要是對人而不是對事!對人用心時間長了難免露出蛛絲馬跡,對事衝動無心則大事難成。所以只要平常小心些,此人不會造成什麽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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