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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福星大事記》二十九、“故人”
“他們來了!現在在哪兒?”看過信後我激動的問到。這是兩年前我派人送到奈良交給新八郎的信件,大意是說如果他在外面有什麽難處,就可以到堺町找三嶽屋的人幫忙。這實際上也是可以轉交增田長盛他們的介紹信,信既然到了增田手上新八郎就應該也在這兒,只是我前幾天我就通知要來了,他怎麽沒出來見我呢?

 “他們不在這兒……”增田長盛尷尬的搖了搖頭。“新八郎公子和他的師父寶藏院大師是兩個月前來的,拿出這封信來要我們提供一些幫助,上個月他們說和別人約好了一件事情就離開了。”

 “哦,是嗎……”我的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下去。新八郎離家去和寶藏院胤榮學藝已經有六年了,其間一次也沒有回來過。仙芝雖然並不常提起,但我知道她是非常想念這個從小被她照顧長大的弟弟,為這事私下掉淚也不止十次、八次了!我給新八郎捎去過很多封信,可他不但沒回來居然連封回信都沒有,據送信的人回來說他總是在四處遊歷不在奈良。我敢打賭他絕對不止一次經過尾張和美濃,就這樣他都沒有回來看一眼,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那個不知所謂的師父學得有點兒沒心沒肺了!“他有什麽困難嗎?身體還好嗎?”說這話時我站了起來。既然沒法見新八郎我還是想去休息一下,他們既然自己能走想來也沒有什麽大事。

 “新八郎公子的身體和精神都非常好,您完全不必擔心!”增田長盛果然如是說到。“他只是在這裡訂製了一套盔甲,另外拿走了一萬貫錢,說是要去買一件武器……”

 “什嗎?!”剛剛站起的我腳一軟又坐了回去。我並不是心疼這區區一萬貫,只是沒想到他小小年紀就這麽會花錢而已。“他沒說是什麽武器嗎?”我也是個一般人,不可能不對一把價值萬貫的武器沒有好奇心。

 “沒有!”增田長盛搖了搖頭。“他只是提到是一把長槍,具體怎麽回事卻沒有說。”

 “哪……那套盔甲做好了嗎?”盔甲是定做的,想來是參照了新八郎的身量,既然一時見不到本人我想先看看這個也好。

 “應該差不多了!”增田長盛說:“好在我們與南蠻的交易范圍非常廣泛,不然材料還真是不那麽湊手,就是這樣光成本也花了三千貫……”

 “什嗎?!”我第二次被驚住了。“一套盔甲就要三千貫?是什麽做的?金子?”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您可以問問給他製作的那位明國師傅。他原來是我們招募來負責火藥生產技術的,現在則是管理各種軍械的全面生產。哦!對了……”他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他好像認識新八郎公子,他們在一起談了很長時間!”

 “走,你帶我到他那裡看看!”我又站了起來。

 *

 “就在這裡面,您請進!”增田長盛帶我來到了設於町邊緣的一個巨大院落,這裡雖然沒有什麽華麗的建築但有許多安裝了各種設備的小房子,從整體上看這裡應該是加工廠。我們走進了裡面一個獨立的小院,這裡只有一間擺滿各種武器和工具、材料的房間。“宋先生,有一位主顧想來見見您!”進屋後他對一位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的大漢說到。

 “您就是諸星大人吧?”他居然一下子就認出了我,還向我抱了抱拳。“在下大明宋海天,久仰您的大名了!”

 “您太客氣了!”我撇了增田長盛一眼,他衝我搖了搖頭,看來不是他說起的。我又上下仔細打量了他一番,不認識!確實一點印象都沒有!只是……這個名字聽起來似乎有些耳熟!宋海天……“宋先生,我們以前見過嗎?”既然想不出我就乾脆直接問了出來。

 “我還未曾有幸得會尊顏!”他證實了我的想法,可又忽然一笑。“雖然素未謀面但諸星大人我可是久有耳聞了,想來鄙人微名大人也是不陌生吧?”

 “是嗎……”我努力回想著。

 他繼續提醒說:“大人想來不會忘記新八郎手上那把弓吧?”

 “啊!是你!”我恍然大悟到,原來他就是那個為妙樂齋老人所救,又替新八郎作了那把神臂弓的明國人。“您怎麽會來到這兒的?”我對他問到。

 “哎!說來話長啊……”他長歎了一聲,敘述起了經歷。原來他家世居河北滄州,因為那裡武風極盛所以對武器的需求也一直很大,他家裡祖傳的就是製造各種軍械的手藝。到了他這一代因為手藝高超聲名在外,因而被招入北京供職於兵部軍械司,專門負責禁軍三大營和五城兵馬司的軍械製造監督。十年前,他偶然發現有人大量挪用為禦林軍專門配備的庫存精良武器,還用劣質次品充數,就將此事稟報了他的頂頭上司,不想卻引來了一場大禍。原來是當時嘉靖皇帝的權相嚴嵩命令其親信錦衣衛督指揮使陸柄,在錦衣衛內部暗設一支秘密私人武裝,由於缺乏武器這才挪用了兵部的庫存。此事一經提出立刻朝野嘩然,嚴嵩為了殺人滅口反給他安上了個“私盜軍械”的罪名大肆緝拿,多虧了五城兵馬司裡的朋友幫助這才逃出了京城。由於受到錦衣衛的嚴密追捕大明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反正是孤身一人,他索性一賭氣在泉州上了一條阿拉伯商船,想到南洋去見識見識。不想在海上遇到了連續的風浪,反而一路經琉球到了日本,流落到了越中魚津城附近。在那裡他生了一場大病,多虧妙樂齋老人相救才得以活命。離開那裡後,他又在日本各地流浪了兩年,直到應聘於三嶽屋。

 “不知您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嗎?”對於祖國的來人我不由得生出了一種親切感,盡管我現在還不方便對他說明我自己的事情。

 “對於我這麽個亡命天涯的人來說,這裡的生活實在是太好了!”他生出了一絲苦笑。“家鄉也沒有什麽人了!我想我以後就會留在這裡常住下去,然後娶妻生子了。”

 “您說得有些悲觀了吧!”我開解著他。“嚴嵩得勢不過一時,只怕他很快就要倒台了。大明到底是天朝上幫,泱泱大國嘛!”

 “原來我也是一直這麽想的,可出來走了一些地方又逐漸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他的眼光投向了屋角的小桌,我也順著望過去看到那裡堆著很多書,不但漢書還有日本書和歐洲、阿拉伯書籍。“自永樂帝以來,大明朝廷日漸黯弱,宦官和權奸交替掌權,我原以為這是大明衰落的原因,可現在看來並不盡然。反倒是那些我去我很敬佩的忠良、那些程朱理學的大儒,他們在思想上束縛住了大明所有人,現在整個大明已經沒人想著朝前發展了……”

 “哎~~~!”我也長歎了一聲,對於這個“重大的歷史問題”我自己也沒想清楚。“您對日本怎麽看?有什麽見聞嗎?”

 “我原以為日本只是一個……一個……”他說到這裡忽然停住了。

 “一個倭寇之國?”我替他說了出來。“沒關系!您直接說,我不忌諱。”

 “在福建、琉球一代的時候,我多少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問題……”他笑了一下。“所謂‘倭寇’,真倭不過十之一二而已!兵部動不動就奏報‘十萬倭寇侵襲沿海’,十萬?!就是在日本本土要湊起十萬,也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情,就不要說在大明外海了!實際上‘倭寇’大多是因為禁海又沒有得到安置的海民,又有汪直等一乾無恥之徒參與其間,這才釀成巨變!真正的日本倭寇實際是一些戰敗流亡的殘部,只要大明朝廷體恤民生再整軍精武,並不是太難根治!其實太祖皇帝開國之後也有不少陳友諒、張士誠和方國珍所部流落域外,成為海盜、馬匪的。來到日本後我看到這裡比大明開放了不少,但這可能只是由於戰亂的原因,畢竟這裡受中華影響太重,平定後會不會重新鎖國就很難說了!”

 “這樣……”我牢牢記住了他的話。“先生在各處行走,以您的本事,就沒有人想要招攬嗎?”

 “倒是有過兩次……”他想也不想馬上說:“不過在他們那裡太拘束了,不合我的性格!還是這裡好,老板並不約束我,還能給我找來很多難得一見的材料,就是南蠻的那些新奇武具也經常能見到,對我的思路開闊了不少!”

 “說起武具我正想問您,新八郎現在怎麽樣?”我想起了來這兒的目的。“他的那套盔甲做好了嗎?”

 “新八郎現在已經是一條好漢了,真是武勇威猛!至於那套盔甲嘛……”他說著把手往牆角一指。“就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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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裡的熊:對幾位讀者大大的疑問作一下說明,我這裡之所以用“北陸”這個稱呼,是因為我對以後的一些情節發展還沒想好,所以就把這個商業范圍設定在了“北陸道北段”這個概念上,實際上應該包括越後、東北、蝦夷南部和關東八州北部的一些地區。稍微透露一點兒以後的內容,主角可能會微服遊歷其中的一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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