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氣裡頂著大太陽趕路實在不是一件暇逸的事情,好在越前大道兩邊的樹木高大可以遮一遮蔭涼,但畢竟是全副武裝的行軍,光是溫度一項就夠人受的了!
我騎在“黃金”上摘下了頭上的祈禱天使少女南蠻盔,抬手擦了擦布滿額頭即將流下眼眉的汗珠,對著太陽狠狠的詛咒了一聲:“鬼天氣!”不禁有些擔心,這樣的天氣要怎麽打仗啊!再看我的將士們卻又覺得憂慮有些多余,他們表現出的精神面貌足以對付任何情況。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知不覺進入了元龜元年(1570年),我執掌若狹也已經有兩年多的日子。其間我部隊的數量並沒有增加,相反由剛來時的八千多人降到了七千左右,但素質絕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甲騎的數量增加到了1500,這還是我因為這種騎兵遠播的聲名而存了幾分顧忌,不管怎麽說現在織田信長也對我的這支“班底”力量有了一定程度的認識,為人還是低調一點兒的好!對於鐵炮的問題我的膽子稍稍放大了些,把鐵炮備隊的人數由200增加到了500,這還不算在忍軍中的那100人!這幾年來這玩意兒在近畿普及的速度明顯在加快當中,稍微有點身份的武將手下如果沒有鐵炮那一定會受人恥笑,柴田勝家的手下有150支;丹羽長秀有100支;就連“猴子”在領地增加到5000石後也置備了50支;愛湊熱鬧的池田恆興同樣裝備了這個數量,不過後面兩位都向我借了一筆款子。當然,在質量上他們都遠遠趕不上我的“特殊”鐵炮,即便是全日本也沒人比得上,不過還沒人注意到這裡面的差別罷了!恩斯特在去年又來了一次,為我帶來了500支這種特製鐵炮和2000套騎兵刀盾。大炮還是沒有,為這我險些和他翻臉。
最使我感到踏實的是普通足輕備隊素質的提高,就是那些轉行的盜賊如今也有了些“兵”的樣子,雖然還有一定的野性,但已經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范圍之內。說起來這還要多多的感謝朝倉家的“配合”,這幾年我就沒讓他們消停過兩個月以上!
按照長野業正當年的策略,我一直在用朝倉家來鍛煉我的部隊,隔一段時間就過去一趟,人數或2000或3000,總之是足夠調動他們“上心”為底線。憑心而論朝倉家的部隊素質確實不行,不要說比織田家和德川家,就是比淺井家也差著不少,頂多和六角家算是一個檔次,打起仗來還是以多為勝的那一套,在列國中頂多也就是第三流的水平!不過這也難怪,自朝倉家主政越前以來一直就是在平衡中求生存,家中重臣的力量相當的強大又連著趕上幾次內部的繼承權爭執,始終就沒有整軍集權的機會。到了近兩代家主當政,又都迷上了京都公卿們的風尚做派,風花雪月之間自然消磨武家的英雄氣概!
對於我的騷擾朝倉義景是左右為難,人出動少根本沒用只是白送,要是多了……多少算合適?5000?即便是這樣多數也是連遭敗仗!10000?我的軍隊就會撤回若狹,對著堅固險要的城池也只能圖歎奈何!20000?那可就幾乎是全部老本了,一旦全部撲出織田信長決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想想還是算了!到後來朝倉軍也就漠視我在越前西部的“小動作”了。
不光戰場上,家裡的日子過得也是從未有過的舒心。仙鯉丸和龍王丸都成長得很快,這使我很安心!前些年的東奔西走實在是不得已,兩個兒子出生時都沒能守在邊上,這也是我長久以來的一塊心病,每每念及此處總是覺得對不起妻子和孩子。任何東西只有失去了才能體會出它的珍貴,好在我並沒有這種真實的經歷!只是過了一段漂泊不定的日子,這就夠使我才珍惜眼前的一切了。看著妻子、孩子們幸福喜悅的神情,我感覺這才是最大的滿足,只是又感覺有些不真實!哎……這畢竟是難測未來的亂世啊!這不,織田信長又召集人馬要和朝倉、淺井進行大會戰了!
“主公,你在想什麽?”阿雪注意到了我陷入了恍惚狀態,可能是為了提醒我別掉下來而叫了一聲。
“哦?沒什麽……”我努力甩了甩頭把思緒拉回了現實中,同時看了看身邊的阿雪。
阿雪這兩天異常興奮,因為這次就是她理想實現的時候。兩年前我無意間說過一句武將12歲元服的話,沒想到讓她一直念念不忘,這次出戰前一再的懇求,讓她磨得沒辦法隻好答應她以武將的身份出戰,當然這裡面前田慶次的干擾也是一個重要原因。一身雪白的衣甲,一匹雪白的戰馬,阿雪儼然真的成了一個英姿颯爽的(袖珍版)姬武士,不過我至今也沒想明白阿雪和她姐姐為什麽會有這麽執著的信念。這兩年來阿國不斷來信提及阿雪成為武士的事情,甚至還托人帶來了塚原卜傳使用的那把名刀“蛭卷”!而此刻這把長長的薙刀,就正操在她那雙雪白的小手上。“想什麽?自然是這次的戰事唄!”新八郎一提座下的“夢魘”從後面趕了上了幾步。“……這兩年打得都是什麽仗啊!這回好不容易趕上一次大戰,總該顯示一下我們的實力了吧!”
“是……是啊!當然是……”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由於我對於現在自己的處境還真是不好把握,織田信長對我的看法一時也無法準確探知。僅以此次的事情來說,我把1500甲騎全部帶了出來,這其實是為了顯示我自己的毫無“私心”,但對於鐵炮卻只出動了200由津田一算率領,不然還真怕把織田信長的嫡系給比下去。
“這次確實是一個好機會,你們這些‘小家夥’可有用武之地了!”盡管自己的歲數也並不大,但竹中半兵衛還是把話說得老氣橫秋,對著這些後輩充滿了真切的關愛。
“我這又不是第一次了,當初在金崎的那次可不就是威震一時嗎?”新八郎洋洋得意的說到。在所有家臣裡他的資歷最淺,好不容易終於有了比自己還小的“晚輩”自然是要好好抖擻一番了。
“諸星大人我也聽說過呢!”阿雪確實對於一切戰爭的事情都充滿了好奇,所以我們的幾次露臉事跡都已經是耳熟能詳。“……說您在大障垰單騎破敵,一下子就把淺井家的軍隊給嚇跑了!”
“想不到你也知道!”新八郎的鼻子已經翹過了額頭,只是忘了這些話多數是他自己說的。“當時的情形你是沒看見!我一出馬立時……”
聽著他們天真的話語,我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織田信長帶來的不快就且由他去吧,反正如今我一年也見不了他兩回,大不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諸星大人……”阿雪忽閃著大眼睛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您的幾次戰鬥中都是衝鋒陷陣,那討取過哪些有名的敵將嗎?”
“自然是……”興致勃勃的新八郎歪著頭想了一下,可數來數去確實沒有過諸如城主之類的人物,所以也不免有些泄氣。“我的運氣不大好罷了,每次我一上陣他們就都望風而逃!看這次……”
“重治……”我轉過頭看向竹中半兵衛。“我們這是到哪兒了?”
“馬上就要出越前地界了……”雖然他是美濃人可對這一帶也很熟悉。“再走一個時辰我們就會進入近江,那時就是淺井家的地盤了!這次和信長大殿約定的地點是橫山城下,估計明天下午就可以到達。”
“朝倉家現在是沒有精力對付我們了,這次能抽出多少人馬到近江還很難說……”我大概估量了一下眼前力量的對比。“可淺井家就說不準了,我們在他們的腹地穿行不會有什麽問題嗎?”
“主公隻管放心……”竹中半兵衛帶馬湊近我低低的說道:“忍者已經監視了很久,淺井家眼下不可能抽出力量來對付我們!”
“是嗎?”我示意讓他說得詳細些。
“信長大殿的人馬已經到達了橫山城一帶布陣, 隨時都有突破淺井家防線的可能……”竹中半兵衛對於情報顯然作出了細致的分析。“目前淺井家的18000人馬都集中在小谷城左近,只有憑借地利才堪堪穩住陣腳,信長大殿顯然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雙方都在等待援軍的到來!據我的估計,這次戰役的重頭戲,就會在姊妹川上演!”
“姊妹川……”我仔細叨念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主公!”這時和新八郎討論不出個結果的阿雪又想起了我。“您說淺井和朝倉家最武勇的大將是誰啊?”
“這個嘛……”我琢磨了一下後回答道:“朝倉家是真柄直隆,淺井家……是磯野員昌吧?”
“那好!”新八郎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這兩個家夥我包了!”
“怎麽也得分我一個呀!”阿雪在一旁不滿的抱怨到。
看著他們我有些想笑,在馬上要開始的姊妹川這場戲中他們會扮演怎樣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