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浜松過來的時候走得就很快,現在返回伊奈就更是迅捷。但這次的行動搞得像現在這樣慌張失措,其主要原因還是在我!
我在三河、遠江當然有情報網,如果我說沒有你也不可能相信!說起來我當然不會對“老烏龜”放松警惕,但他們都是一些“地下潛伏”人員,監視范圍側重於政治、經濟以及軍事布防、主要人際關系等等。他們不是戰場偵查人員,也沒有受過這方面的訓練,而且他們的信息渠道中也沒有直接和我的部隊聯系這一條。之所以沒有讓真正的忍者過來我也有自己的顧慮,他們的大量活動不可能不被德川家康發覺,這反而可能過早的引起麻煩!
我原來並沒有想到會被織田信長打發到這裡來,所以安排的戰場偵測忍者早就提前進入了近江和越前。一接到命令我就日夜兼程的趕了過來,就算是忍者的腳程再快也不可能在騎兵之前完全準備好!這就使我一下子“麻了爪”,現在居然連基本的戰場態勢都無法掌握了,不但直到現在才知道三方原戰役的爆發,居然還在路上和佐久間信盛他們錯了過去!這樣的錯誤極有可能致命,忍者系統還有進一步改進的必要。
到了下午5點我們趕了一半的路程,就在我想松一口氣的時候“麻煩”卻來了!
“主公!”在前面開道的島勝猛派來了一個傳令兵,帶來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前面的道路被武田軍堵住了,看樣子大約有2000人!”
“這麽快?!”我對於武田軍的“神速”深感震驚,更可慮的是他們已經有了準備。“過去看看!”我鬱悶的領先向前馳去。
一行人來到前面看到了正焦慮不安的島勝猛,不用他說我們自己就看清了面臨的形勢。在我們正前方大約700米的路口上,密密麻麻排列著大量整齊嚴密的長槍足輕,僅僅粗略一看,就知道不是以前常見的那種暴民式的軍隊。大紅色袞邊的皮甲、護腿、小竹笠,背後迎風招展著紅地黃色的“武田菱”靠旗,手中閃著寒光的長槍排成一排指向我們。這並不是湊合事的竹槍,而全都是專門對付騎兵的加重拒馬槍!更為令人擔憂的是他們的氣勢,整支部隊沒有一點兒聲音,也不見絲毫波動,如果不是那冰冷的眼神充滿殺氣,我真會以為那只是一群塑像而已!
“怎麽會這樣?”我放下望遠鏡恨恨的說到。“他們不是上午剛經歷了一場大戰嗎?我怎麽絲毫看不出來這種跡象!”
“主公!”島勝猛等不及我的“感慨”發完,就焦急的催促道:“這支武田軍既然在此布防,顯然是已經獲悉了我軍行跡,隨後必將有大軍前來支援。主公如果不早作決斷,我等此番就難以脫離此地了!”
“嗯……”我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畢竟也打了這麽多年仗了!可用騎兵去衝擊嚴陣以待的長槍足輕,而且還是如此精銳的長槍足輕,我真是感到膽戰心驚。可不衝又能怎麽辦?繞路嗎?既然這支部隊能夠擋在這裡,那別的道路也未見得就太平!一旦繞路耽誤時間,說不定就會被武田軍的主力追上,那可真就萬劫不複了!其實只要以騎兵分成小隊用標槍攻擊,此陣並不難破,可我此刻最缺的就是時間,必須早下決心了。“能看出對面的武將是誰嗎?”我的心裡暗含著一絲希望,要是碰上跡部資勝這樣的家夥或許能夠擺脫危局。
“看旗號應該是保科正俊!”
“啊~!”島勝猛一句話打破了我的期望,怎麽就遇到這位“槍彈正”了!面對這樣一支由專家訓練出來的部隊,一旦硬攻……“我們掉頭向南,繞過去!”我還是選擇了避讓,這支“甲騎”是我的心血,難以忍心讓它遭受巨大的損失。
“是!”島勝猛馬上就傳達了命令,這個時候任何命令都沒有討論的余地。“全軍調頭後隊改前隊,向……”
“主公快看!”就在部隊迅速轉換著隊形的時候,身邊的一個近衛旗本突然一邊拉我一邊指著後面大叫。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滾滾征塵當中一支數百人的騎兵卷地而來!
一水紅色的盔甲,一水棕紅色的戰馬,一水印著“武田菱”的火紅色靠旗,正是聞名天下的武田“赤備”!雪亮的長太刀在夕陽的映照下幻化成一片銀白的光暈,余輝中竟有幾分蒼涼的美感!據說紅色會使人的精神進入亢奮狀態,面對眼前的這番景色只怕馬上就會進入嗜血的狂熱。
“咦~!”由於對面折射的反光過於刺眼,我本能的回頭眨了一下眼,卻猛然發現原本在正面列陣的保科正俊部正在緩緩向前推進。猛然間!一年前出石城合戰時的情景閃入腦海。如果騎兵被纏住而失去衝擊力,哪怕是這支阻擋的部隊比自己實力弱很多,那麽一但在外圍又再被長槍部隊圍住攻擊,等待他們的幾乎就是注定了的毀滅!
“主公!”島勝猛顯然也發現陷入了這種危急的境地,抓住我的馬韁大聲喝道:“……後退已經來不及了,唯今之計只有奮勇向前!抱必死之心,或許還可殺出一條生路!”
“那……好吧!”我艱難的答應了一聲。以我2000甲騎要想衝破前面佔據地利的2000長槍足輕,並擊潰後面的這大約500“赤備”應該說還是能夠辦到的!只要是武田軍主力不突然出現,我的力量在抵消敵軍的地利後還是存在微弱的優勢。可正是由於不掌握武田主力這個變數,所以時間就變成了一個關鍵的因素!這使我失去了轉換騰挪的機會,硬碰硬之後巨大的傷亡看來是無法避免了!
“島大人保護主公先走,我去擋住後面的追兵!”新八郎將手中“修羅之怒”一橫大聲喝到。
“你……多加小心!”這個時候我難道還能說什麽別的?
“是!”新八郎一拉馬韁座下“夢魘”嘶鳴一聲人立而起,隨即一馬當先向後面的那500武田赤備騎兵迎了上去,四名甲騎的小隊長在島勝猛在島勝猛的示意下帶著200騎緊隨其後。
“聽我號令!”島勝猛將手中菊池槍向上一舉,然後在空中畫了個弧形下落指向前方。“矢,衝!”剩下的1800名騎兵排成一個巨大的錐形向前衝去,每個人都端起盾牌掩住身體的主要部分,同時把馬刀端在了身側。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終於在一波“槍雨”後伴隨著血腥的迸發碰撞倒了一起!我第一次見到直面我的騎兵衝擊依舊鎮定如常的軍隊,仿佛迎面而來的只是清風飛絮,身邊的近百名(因為衝鋒隊形不利投擲,所以沒有發揮出標槍真正的威力。)戰友被標槍射倒亦毫無所覺。他們只是稍稍抬高了長槍的位置,瞄準了那些罐頭一樣的騎士。
“咣當!”排在那個錐形尖端的騎士被刺落了馬下,因為是第一個所以有十余把長槍擋在他的面前,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身側的幾個同伴得到了一個機會。在第一波的“接觸”中,位置最前面的70余個騎士落馬。我緊抓著馬韁閉上了雙眼,在這種騎兵集團的高速衝擊中落馬誰都知道意味著什麽!錐形的“尖”被磨去了,變成了一個半球形,但整團卻撞進了長槍軍陣當中,踏著同伴們的身體!騎兵這時失去了它的衝擊力,而嚴密的“槍陣”也被破壞了。
由於步兵目標的“渺小”和騎兵陣面的變寬,不少人和馬及馬上的騎士都混雜在了一起。相互擠壓的“親密”使長槍變成了無用的累贅,馬上的騎士隨手一刀就帶起了一片血光。武田軍的士兵到底訓練有素,很多人都拋下了長槍拔出了匕首(一般足輕並沒有打刀這種裝備),但這種武器因為夠不著高處,對騎兵的重甲傷害依舊微乎其微。
但外圍的長槍足輕對於已經停下來的騎兵絕對是場噩夢,手起槍落之下隨時都有人落馬,所差的只是因為數量不足還不能形成包圍。
“不要糾纏,向前衝出去!”島勝猛一面大叫一邊催馬到了隊列的最前面,揮手一槍挑飛了一個“擋道”的武田軍士兵。遠江的地形介乎於平原與丘陵之間,幾乎沒有過於險要的地形。就像這個路口也是相當的寬闊,武田軍雖然全部擋住但軍陣的縱深卻略顯單薄。島勝猛非常清楚我們此刻並不是要消滅這支敵人,一旦拖延下去被武田軍主力趕上就完了。
“有我保科正俊在此,爾等哪裡走!”就在島勝猛剛剛打開一個小缺口的時候,一員黑盔黑甲手持朱槍的武田大將擋在了他的面前。隨著他身後百余名士兵的投入,缺口再次被堵上了。
“找死!”島勝猛雙目盡赤一槍刺了過去,此時他沒有心情和對方再費什麽話。生死之機轉瞬就會逆轉,他這一槍拚盡了全力。
“嗨!”保科正俊一聲斷喝挺槍相迎,兵刃相交帶起了一溜火星。他不愧是槍法高手,朱槍盤旋一攪守中帶攻。
“死吧!”島勝猛手中菊池槍已被對手纏住,一時脫身不得。他明白對方的武藝與自己相去不遠,要想速勝只有突出“奇招”。借著長槍去勢一踢馬腹貼了上去,一低頭前額全力撞上了保科正俊的胸口。
“啊!”保科正俊萬萬想不到他會有此一手,身體後仰一下子被撞落馬下。手中朱槍也遠遠的飛了出去,被島勝猛跟上來當胸一槍釘死在地上。
“保科正俊已經討死,爾等隨我奮勇向前!”島勝猛揮槍向前喝到,武田軍士兵們一愣之下士氣開始出現松動。
“我保科正秀現在接替指揮位置……”這時一員同樣黑盔黑甲手持朱槍的武將竄了出來,樣貌極似保科正俊,只是看來還不到20歲。“今日即便只剩最後一人,也要把諸星清氏擋在此地!為了戰死的正俊大人,也為了不墜我等甲州男兒的威名!”在他的激勵下,武田軍再次以百倍勇氣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