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人如此放肆?!”我對著門外大聲喝到。由於剛才的話題使心情有些煩亂,口氣就不自覺的硬了些。
“回……回稟主公……”一個近侍在門外回答。“前田大人在大門外和人比武,已經……已經半天了!”
“這個家夥!就不能消停一會兒!”我恨恨的罵了一聲,然後站起來走出了屋,竹中半兵衛也跟在我的後面。
出事的地點是在內城的城門,此時已經圍上了一大圈人,大多是些不當值的武士。在很遠的地方就能聽到從圈子裡面傳出叮叮當當的兵器撞擊聲,而在周圍觀看的人群則是不時的爆發出震天的叫好!可能是裡面的場面過於精彩,我和竹中半兵衛來到圈外時竟無人發覺。
“真棒!”觀眾甲一邊看一邊和身邊的同伴交流著。“這樣的比試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激勵程度完全超過了真正的戰場!”
“豈止是激烈!”個子略微較矮的觀眾乙不時的還要墊起腳尖。“前田大人的武藝我一直是忠心敬服的,想不到竟然這麽久也拿不下這個少年!看他的樣子還是毫不輕松,只怕勝負還真不一定呢!”
“前田大人怎麽會輸?你不要瞎說!”觀眾甲急忙反駁著他的意見。“前田大人久經戰陣,經驗見識又豈是這麽個毛頭小子能夠比的?照我看前田大人是想摸摸他的底,也可能是愛惜這個晚輩!不過這個少年也不簡單,年紀輕輕就有這等的武勇,將來一定是一員虎將!對了,他是哪兒的?我怎麽從來沒見過!”
“不認識!”觀眾乙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我也是聽到消息才趕過來的,並沒有看到開頭,不然怎麽會在這麽靠後的位置!”說著還一臉惋惜的樣子。“不過看他穿得並不是製服,也沒有任何徽記,可能是剛剛來投效的野武士吧!”
“這樣的猛將都爭相來投,看來諸星家真的是威名遠震了!”觀眾甲心情激動的說到。“不過這也難怪!一年多來在近畿一帶,武名最盛的就要屬咱們主公了!”
盡管我不是一個自大的人,但聽人在背後誇獎還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咳、嗯!”我咳嗽了一聲後用手在觀眾乙的後肩上拍了拍。“對不起,請借個光!”
“想往前站為什麽不早來?!”正為自己身高問題而苦惱的觀眾乙顯然此刻心情並不太好。
“主公!”我們的對話把觀眾甲的目光吸引了過來,但他小聲的驚呼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混蛋!快給主公讓路!”他在自己側身的同時狠狠踢了觀眾乙一腳。
“啊~!”觀眾乙在一個趔趄之後也看清了我是誰,站穩身後一邊向我道歉一邊和觀眾甲替我分散著前面的人群。看了正臉我才認出,他們原來都是騎兵部隊的足輕頭,怪不得會這麽崇拜前田慶次那家夥。
我和竹中半兵衛走進這條“人胡同”,在正中心已經被圈出了一個直徑約有四丈的空場,打鬥就在那裡進行著。親眼看到了實際情況我才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人言不可盡信!”那兩個足輕頭的判斷絕對是受了主觀因素的嚴重影響,前田慶次的本事比人家差得不是一點半點。並不是我的專業水平高到了一搭眼就能分出武藝的優劣,同樣也不是我誠心擠兌前田慶次,而是呈現在我眼前的景象——他和島勝猛在倆打一個!
只見前田慶次手中的“大典太”嚴密的守護著身體,應該說他的招法與往日相當的不同,舉手投足之間竟然相當的細膩穩妥,完全一改平時大開大合的風格,就是偶一進攻也是稍沾即退,從不與對手硬碰硬。可即便這樣他的臉上也見了汗跡,一不注意而與對手兵刃相撞他的身體就是一摘歪。雖然臉上的神情依舊是嬉皮笑臉,還不時說上兩句調侃對手的風涼話,但我卻看到他太陽穴上的青筋已經蹦了起來。
島勝猛手裡拿的並不是上陣用的菊池槍,僅是一把極為普通的佩刀而已。通過簡略的幾招觀察我發現對手其實並不怎麽針對他,可看起來他卻顯得比前田慶次還要著急。他進攻的次數明顯要遠遠多於前田慶次,很多時候時機並不是很成熟,顯然是想分散對手的注意力以減輕慶次的壓力。隨著戰鬥的持續,連我都可以看出他的戰略並不很成功。
再看他們的對手,竟然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圓滾滾的臉龐虎頭虎腦,上面還充滿了稚氣。他身著一襲很樸素的青衣,手持一把四米多長的巨型長槍。無論是一眼而見的形製還是碰撞時發出來的聲音,都明白無誤的表明這是一把貨真價實的“重家夥”,可在少年的手裡卻好像是一根茅草棍相仿,舞動起來不但招數巧妙精奇而且不帶絲毫的風聲,烏黑發亮的槍杆就如一條盤旋飛舞在少年身側的黑龍,張牙舞爪仿佛意欲擇人而噬。少年不知和前田慶次有什麽過節,一把槍不停的朝他招呼,對於島勝猛只是在迫不得已之下才磕擋上幾下,但可能是島勝猛的力氣確實不如他亦或因為沒拿著稱手的兵器,島勝猛也盡量不和他硬碰!最為奇特的是,這個少年身上還背著一個大鼓一樣的包袱。
“主公,您是不是先叫他們停下來?”竹中半兵衛在我身邊說到。
“不急!”我理所當然的搖頭否定,慶次出醜的機會可不是經常會有的。“你沒看見他們‘玩’得很盡興嗎?近來他們也是太辛苦了,難得有這種‘消遣’的機會!”
“您……哎!”看我觀賞得興致勃勃他搖頭歎了口氣,回首叫過了這個城門的執勤軍官。“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打起來的?”
“回稟竹中大人……”雖然也是看得興高采烈,但顯然這個軍官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半個時辰前這個少年來到這裡要進城,我問他是幹什麽來的,他回答說要當兵打仗!正在這時前田大人就來了,他說……他說……”說到這裡他朝場中瞟去。
“他說什麽?!”竹中半兵衛厲聲問到,顯然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前田大人問他是否斷奶了,還說他夜裡是否會尿床!”說這話時那個軍官也很不好意思。
“那島大人是怎麽回事?”我不奇怪前田慶次會說那樣的話, 在他來講不過是個無害的玩笑。可島勝猛怎麽會加入的?他可不是一個會這麽胡鬧的人啊!
“回稟主公!”軍官轉向了我。“他們開打不久島大人就來了,不等屬下說明情況前田大人就喊著說:讓他一起試試這個新來的小子,你也不一定頂得住等等!島大人可能以為只是一般的考試,所以也就下了場,不想也給粘在了裡面。”
“嗯……”我點了點頭。前田慶次開玩笑時一般不考慮別人的感受,而且事後也是唯恐事情鬧得不夠大,也幸好可兒才藏現在不在這裡,不然還不知會發展到什麽程度呢!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後我又轉過了頭,場內的情況已經到了如火如荼的階段,能在前田慶次和島勝猛的夾擊下穩佔上風這確實是一員虎將,只是不知道他是什麽來歷。看著看著我突然覺得他有些眼熟,仔細想想他的眉眼之間竟和仙芝有幾分相似。
就在這時,少年趁著用槍柄斜挑島勝猛回收的時機,巨大的槍頭猛砸向前田慶次。前田慶次一個躲閃不及隻得咬牙硬架,“當啷!”一聲之後他坐在了地上。少年看到機會揮槍橫掃,島勝猛再想援救已經來不及了!
“住手!新八郎!”我終於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