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果然拿不到證據!”我說出了我最不想說出的答案,然而這確是個無法避免的結果。松永久秀老奸巨猾,一切只怕已經被他安排得天衣無縫。
“這麽大的一套步驟,按理說不可能一點漏洞沒有啊!”藤堂高虎慎重的說到,從剛才起他就一聲不吭,甚至連一句口號或怒罵都沒有,看來一直在考慮著個問題。“那個被收買的小姓和杉谷善住坊就是最大的把柄,只要抓住了他們就可以把松永的陰謀公諸於世!”
“那個小姓在中納言身故後還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被人殺死並拋屍於密林之間,而杉谷善住坊也立刻就不知所蹤了!”加藤段藏把剛剛,有點起色的氣氛,又一下子打回了死寂。“松永久秀手腳作得非常乾淨,幾乎所有細節人物都立刻被乾掉了。現在參予密謀並且行蹤還被掌握的只有兩個人,那就是荒木村重和朽木元綱,別人就算也參加了但也難以成為證據!”
“不錯,也只有這兩個人才能夠證明!”蒲生氏鄉喃喃自語這說到,大谷吉繼咬著右手的拇指微微點頭,其他幾個人也都默默作出了類似的表示。
如加藤段藏所說荒木村重明確的謀反了,只要能通過他指正松永久秀那是最扎實的證據,但他此刻正在攝津揮大軍(在織田信長父子死後他的人氣指數迅速瘋長)作戰,而且重新取得了重大的優勢,要能輕易的將他拿下,事情也不至於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拿住朽木元綱卻是也行,但是他比荒木村重麻煩一些,必須首先證明他是襲擊織田信長的凶手。不過這卻也不難,我可以聯絡丹羽長秀共同襲擊朽木谷城,只要經過認真的尋找,想必不難發現他用船、用炮的證據。
“只怕朽木元綱的腦筋。暫時也是動不得了!”加藤段藏是個忍者,特長就是觀察別人。雖然他也知道在主君面前這樣搶話並不好,但是現在的時間也不容的太正規了。“松永久秀召集附近大名勢力入京勤王,朽木元綱是第一個響應地。現在朝廷裡的人是驚恐萬狀,能有這麽一些人來支持自然是欣喜若狂,所以馬上對他給予了褒揚,並任命他擔任宮門衛戍。且不說是不是大軍現在就入京,就是使用忍者將他捉來了。一旦要公諸他的罪狀也會被人看作是對朝廷的挑釁,所以即便抓住了他也無法用於作證,否則主公大義的名分就失去了!”
“我原來一直以為朽木元綱是個怯懦無用之人,沒想到居然也有膽量做這樣驚天動地的事!”我雙眼微抬看向天花板,因為年久失修那裡已經出現了烏黑腐朽的痕跡。
世界上最困難的事情,可以說就是能夠把人看清了,即便是許許多多偉大地人,最後都在這上面栽了跟頭。精明的愷撒可以識破戰場上的所有花招,但是最後卻倒在了元老院華麗的走廊裡。這上面我沒什麽過人的長處,歷史人物如果不按歷史行事的話。那麽我甚至可能還不如一個平常的人。
“在這件事上……朽木元綱只是一個小卒!”蒲生氏鄉咬了咬牙。轉而向我說道:“雖然這隻小卒將死了主將,但是這件事絕對不是他的頭腦能夠處理的。我認為他甚至連松永久秀的同夥都算不上,只能說是因為某種原因上了賊船。現在只是不知道松永久秀控制了多少這樣地人。在眼下地局勢下這足以影響各方力量的對比!”
“只怕不少!”沉默半晌我緩緩說到,有些事情想明白了,可另外一些卻還糊塗。“松永久秀本來就聯系非常廣泛,而且總是給人一種蠢蠢欲動的跡象。私下裡他總是今天串通一下這個,明天又煽動一下那個,可每次都把自己放在一個似是而非地位置上。要從那麽多人裡事先偵測出一個朽木元綱來並不容易,可見松永這家夥下了多麽大的功夫,甚至行動之前三天朽木元綱自己都未必知道這個計劃。只是我有些不明白,為什麽他不立刻把朽木元綱當作替罪羊拋出來,那樣一切不是更完美嗎?要說松永久秀會存義氣感激之心。那我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的!”
“這並不奇怪!”蒲生氏鄉立刻說道:“如果但凡松永久秀名聲好一點兒,他肯定就會這麽作,然後在堂而皇之地以靖難之臣自居。在他來講,過早的明確凶手使局勢明朗起來並不合算,哪怕這個凶手可以洗脫自己的罪責。以他的身份和以前的那些前科來看,一但如此,就會招來所有人的討伐。
也就是主公之死塵埃落定之日,也就是各方大名對他的群起討伐之時!”
“現在這樣就行了嗎?我們現在就可以去宰了他!”新八郎明顯的急躁了起來。他是迫不及待主張出兵地人,可眼下的討論似乎有些要向相反的方向發展。“與其在這裡說還不如馬上進兵。等到松…永久秀銷毀了證據那一切就更完了。不過就是個先找證據還是先討伐的問題,等過兩天把松永久秀和朽木元綱那些人一鍋端了,不就一切全都解決了嗎!”
新八郎可以這麽想問題,但是我不能也這麽想,至少眼下松永久秀的作法並沒有顯示出絲毫可以令人詬病的地方來。好在這屋裡並不都是他那樣的人,這個建議一提出不少人都立刻搖頭。
“主公歷來行的就是仁義之事,和松永久秀的作法是背道而馳地兩股車。要是現在毫無理由的違抗朝廷旨意和大殿生前的命令,只怕立刻就有人懷疑到大殿那個還不明了的死因!”首先提出反對意見的,是緊皺著眉頭的大谷吉繼。
“這麽說你是不同意進兵了,難不成就這麽看著松永久秀一步步完全控制住朝廷?!”看著有幾個人的意思是要對這種觀點表示支持,前田慶次有些沉不住氣了。“眼下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局面,必須用快刀斬亂麻的手段,不然只能看著松永久秀一步步完善布置。再說現在依附到松永旗下的人還是一盤散沙,爾等遲疑不決只會耽誤了主公的大計!”
“我並沒有說不出兵討伐,只是必需要有一個充分的口實!”看他曲解自己的意思,大谷吉繼也有些著急。
不能這樣!職此大敵當前,自己人怎麽能先亂了陣腳。我把目先山又轉向了蒲生氏鄉,希望他出來平衡一下。
“前田和大谷兩位大人的話都很有道理,而且這也不是不能夠解決!”蒲生氏鄉明白了我的意思,他這麽一說屋子裡逐漸安靜了下來。
“我剛剛想到:現在我們大家都知道是松永久秀陰謀害死了主公,所缺的只是一個明確的證據而已。既然如此,索性我們就給他‘作’出點證據來,反正也算不得冤枉他!”
“啊~!”眾人齊齊的歎息一聲,原來一切卻如此簡單,蒲生氏鄉的話一下子開闊了思路。松永久秀一聲冤人無數,論也該輪到他了。
“嗯~~咳!”待稍稍安靜了些,我咳嗽了一聲。現在這個狀態就非常好,對於取勝我更加有信心了。“松永久秀還有什麽舉動,他應該知道自己服不了眾的!”我注意到加藤段藏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可能多少受到了傷勢的影響。
“松永是有對付討伐的舉措,微臣也正是遷入松永京都官邸探察這個消息受傷的!”加藤段藏說話並沒有氣喘之類的現象,只是臉色顯得比平時陰暗些。“一方面其大量召集附近的中小豪族入京,許下種種好處令其為自己所用。不過另一方面他更大的意圖是在大義的名份上取得上風,因此極力動員公卿替他出面……”
“公卿能怎麽樣,誰還在乎他們!”前田慶次嗤之以鼻。
“聽段藏講完!”雖然我也不會在乎公卿的幾句話就停止進兵,但還是止住了前田慶次的急躁。
“他的意思並不是簡單的勸阻,而是出面協調!”加藤段藏補充說道:“松永久秀的使者可能今晚就會到達主公這裡,同時還會有人趕往羽柴、丹羽、柴田、明智、德川諸位殿下處。他所提的建議是:織田大殿和中納言殿下離奇蒙難,當今唯緊為要是安定局勢,避免為真凶有機可乘!為此希望能夠召開一個各方的協調會議,而不要動輒兵戎相見……”
“讓大家不帶兵隻身前往他控制下的京都,他還真是想得出來!”藤堂高虎沒有忍住一下子笑了起來,其他人的臉上也都露出了忍俊不禁的意思。
“並不是這個樣子,而是松永對所有人作出了承諾!”加藤段藏作出了解釋,但這個解釋卻更加的不可思議。“他提出會談地點可以在歧埠,或者是清州,當然別的地方也無所謂,只要各位殿下達成了統一意見,他就會按期前往作出說明,隨行隻帶必要的衛隊。目前情況下他請求各位保持克制,避免為躲在幕後的陰謀家所乘!”
屋裡一陣倒吸涼氣聲,不知道此時有多少人都已為自己產生了幻覺。這難道會是條毒蛇提出來的建議,這還是那個松永久秀嗎?
“松永久秀難道會放棄到手的東西,這可能嗎?”大谷吉繼喃喃地說到,可隨即他自己也認為這樣很傻。
“事實上他不會失去任何東西,因為沒有人會放心大膽地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