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積雪的腳步聲有些急促,那個人似乎是在逃,跑得慌亂而狼狽,李玄磯躺在雪地上,心裡清清楚楚,有那麽一刻很想跳起來追上去將她抓回來,終究還是沒動。
心頭有些發冷,也不知是失望還是寒心,忽然感到力不從心,疲憊萬分。他像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期盼著自己想要的答案,江蘺說她不愛他,她說不是這樣……既不是這樣,那會是怎樣?他等著她說出來,到底還是沒有等到。
火上架著的兔肉還沒被取下來,靠火的那面已被烤焦了,正散發著焦糊味,更讓人心煩意亂。李玄磯緩緩坐起來,有些失神地望向面前冒著黑煙的兔肉,小丁一早起來忙碌的成果便這樣被江蘺攪糊了,原本是多麽美妙的一個早晨!
他微微皺眉,覺得頭痛,握了拳輕輕捶打額頭,另一隻手卻伸去將燒焦的兔肉取下。
“是她自己走的!”江蘺道,“我可沒有逼……”語聲頓住,他瞧見對面的李玄磯正微抬了眼盯著他看,眸光幽深,看不出有什麽情緒,卻令人心頭髮毛。
於是這話便咽了回去,改口道:“好吧!就算是我逼她,腳長在她身上,也要她自己走才成。”
這顯然是在耍無賴了,李玄磯苦笑,並不與他計較。
江蘺又道:“說好了試她一試,嗯,你不是也默許了的?”
李玄磯終於再忍不住,抱怨道:“有你這樣試的?”那樣犀利的言辭,便是連他自己聽了都覺得忍受不了。何況是小丁。只是二人既已有言在先,便不好中途反悔將他打斷,隻好聽憑他繼續下去。江蘺的話就像是無形地劍。句句切中要害,終於嚇跑了洛小丁。
江蘺道:“她若是心裡有你。就算我說了什麽,想必也不會放在心上,又豈會就這麽跑了?”
李玄磯看他一眼,遂又閉上眼,懶得反駁也懶得解釋。原本便有心病的兩個人,哪裡經得起他這樣的試探?
“她應該還沒走遠,城主若是想追,還來得及。”
“算了……讓她想想清楚也好……”他自己也要好好想一想,也許小丁真地是如江蘺所說,只是覺得自己虧欠了他,覺得他是師父,才會對他言聽計從,這一切並不是小丁想要的。不過是他強加於她罷了。
江蘺略猶豫了下,轉頭朝林子裡打個呼哨,一條黑影轉瞬即到眼前。畢恭畢敬地拱手施禮:“稟閣主,那位姑娘已經跟著白弘景走了。”
“他們朝哪個方向去了?”
“回閣主。他們一行人出了林子。往北面地官道上走了。”江蘺忖思道:“那條路應該是往雲陽方向……”他揮揮手,“知道了。你去吧,繼續派人跟著。”那黑影朝二人躬身拜別,轉身如飛而去。
李玄磯朝那黑影望了一陣,眸中微有異色,問道:“白弘景怎麽會來這裡?”
江蘺也不隱瞞,正色道:“他來浮雲城找洛小丁,恰好碰在一處。”眼見李玄磯變色,忙又道,“城主放心,我們並沒有走蕊香閣那邊的密道。”
李玄磯稍松了口氣,道:“他是雲陽王的人……還是小心為妙。”說到這裡,胸中不免泛起酸意,苦笑道,“為了讓我死心,你竟然連白弘景都弄來了。”
江蘺面上大有尷尬之色,欲要出言辯解一二,卻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只有乾笑而已。
李玄磯起身走入車內,將洛小丁所用之物一一收撿妥當,又收拾了幾件衣物打成一個包袱縛在背上,棄車徑去騎馬,對江蘺道:“我去了,以後有什麽事,你自去與金寒商議。”
江蘺一怔,詫異道:“城主不打算回浮雲城?”
李玄磯正欲兜轉馬頭上路,聽他這樣問,便頓了一頓,良久才道:“過一陣子再說吧!”
江蘺走上前一步,伸手在他臂上拍拍,歎氣道:“去散散心也好,我聽人說朝裡那老皇帝快不行了,想來風竹冷如今也顧不上浮雲城這邊,若有事情,我命人傳書與你便是。”
“什麽?”李玄磯微微皺眉,“老皇帝不行了,你這是由哪裡得來的消息?”
江蘺道:“與白弘景閑聊時,這廝不小心說漏了嘴。”
李玄磯隻覺此事大有蹊蹺,也不知有什麽內幕,便問:“他還說了些什麽?”
江蘺笑道:“這白弘景也是個狠腳色,漏了一句便罷,還能再說什麽?不過是說些閑話而已,只是,審他口氣,似乎風竹冷已帶人回朝去了。”
李玄磯思索片刻,頷首道:“煩勞你再派人打探一二,有什麽事情,也好早做準備。”
江蘺道:“這是自然,還望城主早日明白自己心意,回浮雲城主持大局。”
李玄磯抬頭看向遠處,好半晌都不說話,末了卻是一歎,揚鞭在馬臀上猛擊一下,那馬歇了一宿,養足了精神,這一擊下,立刻撒開四蹄飛奔而去。
他本打算是去大驪關的, 奈何心裡到底放不下洛小丁,走到半道,又折轉馬頭,往北面急追。到了申末時分,方趕到一個叫烏雀城地地方,離城門不遠處有家酒樓,李玄磯想那白弘景一行人若是打尖吃飯,也必是尋這些有氣派的地方去,正好過去探聽一下消息,便也下馬往那酒樓上去。進門時正有一群兵丁簇擁著幾個穿戴講究的男子往樓上走,瞧那形貌倒像是朝中做官的。李玄磯不覺便留了心,見那幾人走入樓上東首雅閣,便也與那小二要了緊靠那雅閣的另外一間雅閣。
隔著兩室的不過便是一堵薄牆,那邊說話的聲音雖不大,李玄磯卻還是聽得清清楚楚,點了菜邊吃邊留意那邊動靜,果然聽那邊說起一些官場上的趣事。
那邊雅閣裡坐著的確也是幾個做官地,其中一個官職還頗大,是什麽禦史大人,另外幾個則是地方官吏,對這位禦史大人奉承至極。幾人說著些閑話,漸漸談到京中之事,提及老皇帝每況愈下的身體,都極是擔憂。
其中一個知府低聲問道:“禦史大人,聽說九王爺已經進京了,可有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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