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知道我有身孕都非常高興,讓人帶了很多補品過來,並囑咐我好好休息,還讓秋菊好生侍候。
這幾天來我都足不出戶,是的,要為了我未出世的孩子我也得好好的保重自己,大夫開來的藥無論多苦,我都毫不猶豫的喝下去,為的就是讓我的孩子能健康發育。終於在這兩天,大夫說我已無大礙,但要注意調養身體,心地要保持平和,情緒不能有大波動。我也知道,心情的好壞對肚子裡的孩子有多重要,可是我真的快樂不起來。也許隨著時間的過去會淡忘這一切,心情也會好起來吧,但前提是自己不再遇到他們,所以我都不想邁出幽雅居一步。傍晚的時候,就會到後院裡散散步,看到秋風輕柔的掃落不少的落葉,衰黃了的葉片卻給這裡著上了凋敝的顏色。我踏在葉子上走著,只聽到極少的“沙沙”聲,感到腳底有一點點極微細極柔軟的觸覺,秋意越來越濃了,冬天也快來了吧,可春天還遠著呢!
小英急忙把一件外衣給我披上。
“小姐,天氣轉涼了!”的確是有點涼意,我攏了攏外衣繼續慢慢的走著。
“小英,這裡冬天會下雪嗎”我在21世紀是出生在南方,都沒有見過下雪,再說,我也特別怕冷。
“小姐,你怎麽全都忘了呢?這裡冬天當然會下雪啦!”
“是嗎?那一定很美!”到時候天地是一片白茫茫的,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
“小姐,你怎麽問起這些來了呢?”
“沒什麽,只是覺得冬天快要來了,感到有點冷了,我們進去吧!”也許是心冷吧,感覺也是由心而生的。小英秋菊不離我左右的跟我走了進去。
這幾天來,屋裡的丫環都是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了,生怕我有什麽閃失。因為嚴寒曾來過幾次,我卻都以身體不適為由,沉默寡言的,也不太理會他。他也便不多說什麽,只是吩咐丫環們要好生侍候,如果我有什麽閃失就唯她們是問,所以大家也就越發小心。
平日空閑的時候,小英就開始為我肚子裡的孩子做些小衣,我的針線實在是不太好,隻好要旁邊彈彈琴進行胎教。雖然感覺現在胎教有些過早,可實在是想不出要乾些什麽。
這天的傍晚,我正在院子裡撫琴,一個小丫頭就來對我說,張翔翱明天就會離開嚴家堡,現在他在門外求見。是的,知道了他是王爺後,我知道他終究是要走的,畢竟,他不是一介平凡的書生,他身上可能有著他不得不背負的的責任,但是沒有想到他那麽就要走了。我讓小丫環請他進來,雖然這樣讓一個男子來這幽雅居,在這個時代來說是不合宜的,因為除了丈夫以外的男子是不能隨便進入女眷的院落。但我並不是這時代的女人,再說,他也可能不是拘泥之人,要不他就不會來這裡向我告別。他於我也就是我欣賞的一個人罷了,我行得正還怕影斜不成,管他人怎樣想都好。
想到這裡,我就彈奏起古箏名曲《高山流水》,高山依舊,流水長逝,茫茫人海,知音難覓,真愛更是難找,自己也將何去何從呢?我在感歎著自己今後的人生,也覺得這首古箏意境很淡泊很高遠,張翔翱一個小王爺的身分,卻有著雲淡風輕的氣質,他也許就是一淡泊的人吧。
“夫人的琴藝越來越精湛了!”一曲已終,身後響起了張翔翱那如春風和煦的聲音,裡面當然也有讚歎。
“說到這,我不得不謝謝先生!”我微笑著,雖然知道他的身分,但我不想稱他王爺。
“只能說是夫人的天分高。”他走到我面前,看了我一下說,“夫人氣色也好很多了!”
“有勞先生掛心了,人,有時候只能向前看,再說,我現在還不是只是我一個人了!”
“聽夫人樣說我也就放心了。明天,我……就會離開!書塾方面我已經找了一個朋友來代替,這個我已經和總管說過,總管讓我也支會夫人一聲。”話中有絲絲的無奈。
“我知道,先生非平常人,要走,也是必然的!”
“我倒寧願我是生在平常人家!這樣也許就能乾自己想乾的事,或是遊遍風景古跡,或是快意江湖!”他歎著氣說。
“人生就是這樣,有時候活著,更多是為了別人而活,身不由己!特別是生在皇家。”這身分就注定了不能瀟灑為自己而活。
聽我這樣一說,張翔翱的意味深長的望著我,眼中多了一分複雜的情緒,我逃避著不想去探究那是種怎樣的情緒,笑著對他說,“也許下面這曲倒是適合先生心中所想,先生要走了,不防聽我一唱吧!”說著我就彈唱起了《笑傲江湖》。
滄海一聲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隻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
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事幾多驕
清風笑
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
一襟晚照
滄海一聲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隻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
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事幾多驕
蒼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啦……
一曲完畢,張翔被這豪邁又滄桑的歌曲所震撼了,他平淡無波的眼裡此時有著驚奇,有著讚賞,還有對我的探究。看了我一會,然後歎了一聲說:“聽了夫人這一曲,真讓人想‘摒棄身後事,快意踏江湖’的衝動啊!”
“雖然我也是一介女流,可也想相忘紅塵恩恩怨怨,笑傲江湖瀟瀟灑灑呢?可現在只能空想了!”我苦笑著說,特別是有了孩子後,這只能是想了,“現在先生要走了,不管是在廟堂也,處江湖也好,只希望先生的路能走得開開心心!”
“我一定會的!夫人也要好好保重, 以後,有什麽需要到我幫忙的,請拿為塊玉到王府找我,我一定會盡力面為之!”說著他拿出一塊白澤光潤的玉石放到我手中。
我也沒有推辭,拿著玉石看著他走出去。剛到門口時,我想到了什麽似的喊住他:“先生!”
他回過頭,凝望著我,在等著我的下文。我咬了咬嘴唇說:“那天的事……你都看到了吧?”
他點了點頭。
“那……先生相信……那是我刻意所為嗎?”我寧靜的望著他問,雖然心底希望得到他否定答案,但我沒有流露出過多情緒。
他直直的望進了我的眼睛,一會才說:“夫人不是平凡女子,我想,你也不屑於這樣的事!”
我心一陣感動,眼淚湧出了眼眶,吸吸鼻子說:“謝謝!”我還再說些什麽啊!最信任最理解我的男人居然不是丈夫,而是在碰面不多的男人,內心也不由悲傷。
他再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了。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彈唱起了《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