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阿瑟在離開格林老先生的病房後,他去到了允藍的病房。
允藍還在昏迷著,她身上多處受傷,頭上還包裹著紗布,雙腿……
阿瑟在給允藍做一些檢查,在允藍的病歷上寫著些記錄後,然後坐下病床旁的椅子上。
阿瑟就這樣注視著允藍,雙色的眼睛充滿柔情,但他卻在努力地學著掩飾。許久後,他才緩緩拿出衣袋裡的信,信封上寫著,“致主人”,沒錯,這才是允藍真正的遺信。
信封上的膠水早已經乾透了,阿瑟只是輕輕地翻開信封口,很輕易地把信取出來。這信,阿瑟早已看過不知多少遍了。
——主人,感謝你那年對我的幫助,無論那是否是一個偶然,你救了我始終是一個事實。而現在也該是允藍報恩的時候了,這一切都是允藍自願的,請主人不要因這事而內疚,自責。
主人,其實雨弦並沒有背叛你,你那天所見的,都只是一個誤會。如果那時,主人你有問清雨弦,允藍想,你們到現在還會是一對很幸福的戀人。雨弦,他心裡,一直都有你的存在,允藍相信,只要主人你願意,你們一定會幸福的。允藍在另一個國度裡,也會祝福你們的!
允藍絕筆
信不長,不過這已是允藍很大的改變了。
阿瑟輕輕收起信,左手溫柔地撫上允藍的臉蛋,氧氣罩下的允藍,她的呼吸是多麽的微弱。
阿瑟還記得,允藍是從不寫有感情的話的,應該是說,她根本不會寫,可這封信……
應該——是那人的功勞吧,阿瑟心想著……他的眼睛再次看到了允藍被子下的雙腿,身子往椅背上靠,他知道允藍一直是一個很要強的人,從來做什麽事都靠自己的她,會承受得住也許下半輩子都要靠別人的幫助嗎?
日子已悄無聲息地過去了一個月,也就是允藍已昏迷了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已來,阿瑟每天晚上,不管多晚都會陪允藍一兩個小時,在兩個星期以前,他已經治好了允藍的味覺,之後,他便退出了自己的醫生生涯,將允藍交給治療。
阿瑟現在每天都在忙著公司的業務,才成年的他,成了年輕的企業家。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孩童般快樂的氣息,他再也沒有出現過那種真正快樂的笑容,以前那雙會閃爍的雙色眼睛再也不見了,取代這些的,是成熟,穩重,還有憂愁。
他還有短短的一年生命,他要求自己必須在這一年的時間裡讓公司上軌道,然後交給可以信賴的人,而公司的盈利,就作為家人下半輩子的生活費用。盡管阿瑟知道即使不工作,以他家的資產,包括所買的股票,平時的投資,足夠讓他家人過著上層生活,但阿瑟想讓他們過得更好,這是他唯一可以給他們的。
這一天晚上,阿瑟再次進去允藍的病房。他拖著一身的疲憊打開允藍的房門,他的身上還穿著工作服,那一身代表著身份的服裝他在回家時還沒來得及換上,就已急著去看允藍。
現在允藍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腿上的傷外,可是人,卻還沒有蘇醒——
阿瑟就這樣坐著,看著允藍,陪伴著她。但他並沒有說一些什麽話來喚醒允藍。他強迫著,讓自己閉上嘴巴,把千言萬語都隱藏起來,因為他害怕,害怕如果允藍醒來,他會不忍心,不舍得冷漠她。
轉眼間,已到12月了。
大地,早已下了第一場雪。
允藍的病房被伊靈設計得感覺起來非常溫暖。
現在,換上了伊靈每天來陪允藍,因為阿瑟不讓她工作,那她就只能做做些想要做的事情了。
看到兒子變得如此成熟,對家人更加孝順,伊靈竟想念著那時那個,有時會氣氣家人,露出天真笑容來哄家人的阿瑟。現在的阿瑟,他的負擔太重了,壓住了他所有的歡樂。
一面陪著允藍,伊靈一面在織著毛衣,頸巾之類的東西。
“小伊,你可以醒了嗎?阿姨真的很希望你可以醒來陪阿瑟度過他最後的一個聖誕節,你要知道,不管你醒來,阿瑟對你做什麽,都是因為他愛你!阿姨織了好多的毛衣,手套,頸巾,也真的很希望你可以穿上……”
“天冷了,如果在夢裡冷的話,就醒來吧,在這裡,有一個深愛著你的人在等著你,小伊……”
伊靈會說一些呼喚允藍的話, 只是,允藍卻依舊地沉睡著——
第二場雪開始飄落了——
風輕輕地吹過,拂進病房裡,引起窗簾的飛揚,這告訴著伊靈信息——
伊靈擔心會冷著允藍,她馬上放下毛衣,起來去把窗關了,看著外面飄撒的雪花,是那麽的晶瑩,那麽的雪白,美麗,她陶醉了——
而病床上的允藍,被子下的手指輕輕動了動,然後她的眼眸微微動了動,眼睛開始緩緩地睜開,感覺到這是一個她不熟悉的地方,她再次閉上了眼睛,調節了一下光線,再次睜開那雙美麗的黑瞳——
感覺到有冰涼的感覺,她轉向窗戶,看見了一抹白色的影子,臉上漸漸露出微笑,輕聲地呼喚了一聲,“母親——”
似乎聽到了聲音,伊靈急忙轉身,看到了張開眼睛的允藍,她不敢相信地走過去,“小伊,你醒了嗎?太好了,小伊——”
伊靈不能呼吸地抱住允藍,驚喜地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