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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翼的戀歌》第22章 張明理之死
“沒什麽呀,她是房東,我是房客。我今天是去給她送房租的,晚了,所以在一起吃了飯。”我掏出支煙點著抽了一口。

 “可我見她看你的眼神有些特別,你們是不是很熟?”她繼續追問道。

 “能不熟麽?我在她的房子裡都住了好幾年了。”

 “哦,說得也是,不過我覺得你最好不要和她來往太頻繁。”

 “為什麽這麽說?”我看著她問。

 “說不好,我總有一種感覺。”她笑了一下說:“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了,不過那個女人確實很有魅力你不覺得麽?”

 “是麽?”我故作不解地問,“她有什麽魅力?我怎麽沒有看出來呢?”

 雨霏看了我一眼說:“算啦,不說她了,總之我覺得她的那雙眼睛很能迷惑人,尤其是男人。”

 “好啦好啦,別胡思亂想了,回家吧。”我伸出手攔了一輛車,打開車門,幫她把袋子放在了後座上,雨霏坐進去之後把窗戶搖下說:“記住我的話,別跟她走得太近知道麽?”

 “知道了。”我點了點頭,出租車往前駛去,漸漸地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裡。我站在原地抽完了手裡的煙,往住處走去。

 張明理一直很消沉,起初我覺得他過段時間就會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但事情卻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著,當初冬的第一股寒風從窗口吹進來的時候,張明理在自己的房間裡自殺了。

 那是一個暮靄沉沉的傍晚,陰霾的天空讓人覺得異常的壓抑。鐵青色厚厚的雲層在天上翻滾著,似乎預示著將有一場暴風雨的來臨。風在我剛踏上公交車的那一刻開始加大了速度。淒冷的風順著幾個沒有關嚴的車窗肆虐地朝著乘客的脖領子裡猛灌,我亦是把頭往領子裡縮了縮。

 張明理的死是我沒有想到的,但有些事情往往在發生了之後才會覺得之前的種種反常表現似乎預示著什麽。

 那是在他死的頭天晚上,我們一起來到了隔壁的那個唱京劇的女人家裡,那天是那個女人丈夫的生日。因在前一天我和那個女人在路上遇見了。女人看上去很憔悴,目光黯淡,全然沒有了往日唱戲時的那種精氣神。像一個遭受了重大打擊後而一蹶不振的頹廢者。後來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她手裡提了很多的菜,她很吃力地提著它們。我伸出手幫她接了過去。她衝著我笑了一下。這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皮膚白皙,但在歲月的蹉跎中已經顯得很松弛了,眼角的魚尾紋在她對我笑的時候深深地刻在了那裡。她的個子不是很高;以前她的腰板兒很直,每次見她在河邊唱戲的時候總是那麽的高昂而富於激情。她站在人群當中,鶴立雞群,像一位名角為大家演繹著著名的京劇唱段,意氣風發,似乎在她的生活中充滿的都是燦爛陽光,每次在電梯裡相遇,也總是有板有眼的哼唱著。那種充滿樂觀的精神狀態讓我這個二十多歲的人亦是羨慕不已。而此時的她卻佝僂著身子,一副不堪重負的樣子;她的腳步異常的沉重,似乎每走一步都要花去她很大的力氣。

 我問起為什麽很久沒有在河邊見過她了。她歎著氣說她丈夫被汽車撞了,截癱。她已經沒有功夫再去唱戲了,每天都要照顧她丈夫的起居。她說她的女兒剛上大學,家裡的經濟來源主要是靠她丈夫的工資。而她,由於單位效益不好,已經有半年沒有開工資了。可如今,他丈夫因為車禍,光看病就花去了他們家一多半的積蓄,而肇事司機至今也沒有抓到。他們一家生活的很窘迫。他們是從外地遷來北京的,在這裡沒有親戚。她和她丈夫現在像是生活在與世隔絕的籠子裡一般,一年多了,家裡沒有來過一個客人,長期的壓抑使她越來越消沉,如果不是因為丈夫和女兒,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女兒上學還要花錢,她說她快要撐不下去了。

 女人強忍著不讓自己流淚。我們倆一起來到了她家的門口。她打開門之後接過了我手裡的菜,笑著說了聲謝謝,她說今天是她丈夫的生日。他們家已經很久沒有改善過生活了,她今天在菜場上買了很多的菜,要給她丈夫過一個最溫馨的生日,並且邀請我和張明理也能過去,畢竟他們家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她說我們是鄰居,希望能夠和他們一起分享這美好的一刻,如果我們能夠來的話,她和她丈夫將會很高興的。

 我回到房間裡給張明理打了個電話,告訴了他隔壁女人的事情,希望他能趕回來一起去女人家裡為她的丈夫慶祝生日。張明理在電話裡答應了,並說很快就回去。

 大約7點鍾左右,張明理回來了,手裡還提著一個很大的蛋糕。

 “哥們兒,你也不跟我說一聲就買蛋糕,萬一他們家買過了呢?”我道。

 “他們買是他們的事,咱買是咱的心意。”張明理把蛋糕放在茶幾上,往衛生間走去。時間不大他走出了衛生間,看起來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精神比先前似乎好了許多,眼睛裡也冒出了賊光,頭髮梳得很整齊。他又去房間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更精神了。

 “走吧哥們兒。”他催促道。我拿起剛在樓下超市買的一瓶葡萄酒和幾個涼菜,跟著張明理出了門。

 女人似乎正在炒菜,身上圍著一個藍色的圍裙。當看到我和張明理時,臉上露出了微笑。

 “真高興你們能來,我剛才跟他說了,他聽了很興奮,來,快進來吧。”女人說著打開門把我們讓進了屋子裡。

 女人家的房子跟我和張明理住的是同樣的格局,只是方向不同罷了。但他們家顯得要比我們那裡擁擠了許多。我和張明理住的房間幾乎沒有什麽家具,而女人家裡堆得到處都是東西,客廳也因放置了一些雜物而顯得窄小了不少。

 她的男人,一個將近五十歲的知識分子,正坐在一輛輪椅上看著電視。他的身體看上去很單薄,雖然以前見過,但從沒有仔細觀察過。從他那有些蒼白的臉和微微內陷的雙頰可以看出這次事故對他的打擊程度。當看到我和張明理走進來之後,他把輪椅轉了過來,面對著我們倆,鼻梁上那副高度近視鏡使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空洞茫然。

 “來,快來坐。”他熱情地邀請著,指了指旁邊的沙發。我和張明理把手裡的東西交給了女人,女人不好意思地說:“看你們倆,怎麽這麽客氣。”張明理笑了笑說道:“應該的,頭一次來你們家,怎麽好意思空著手呢?再說今天是特殊日子,來給大哥過生日嘛,總不能隻帶著個空肚子來吧,這也不是我們哥倆的風格,對吧田城。”

 張明理說完看著我,我急忙點頭稱是,女人把涼菜拿到了廚房。她丈夫從旁邊的桌子上拿過兩個杯子,張明理急忙從沙發上站起來說:“別忙了,我們自己來。”說著接過杯子在飲水機上接了兩杯水。

 那天晚上我們都很興奮,張明理尤甚;不停地和女人的丈夫聊,並且喝光了女人拿出的一瓶劍南春和我帶過去的那瓶葡萄酒。而女人的丈夫顯然已經許久沒有和人這麽痛快的聊過天了。一晚上幾乎都是他倆在說,滔滔不絕。從國際形勢說到國內形勢;從公元前說到公元後;從文化大革命說到改革開放;從泰勒斯說到羅素;從鞏俐說到章子怡。幾乎涵蓋了所有的方方面面,大事小情,內容之豐富是我從未聽過的。張明理瞪著那雙發紅的眼睛,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女人丈夫的臉上了。女人的丈夫也因酒逢知己而顯得興奮異常。最後當女人的丈夫提到關於我們談戀愛的問題時,張明理才閉上了嘴。

 我看到張明理的臉色有些異樣,我在旁邊用眼睛示意女人的丈夫,希望他不要就這個問題再繼續說下去。但他似乎沒有理解我的意思,仍然是以一種過來人的口氣向我們灌輸著他的經驗之談。

 最後張明理似乎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從位子上站起來說:“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兒吧,你們也早點休息吧。”說著搖晃著走出了女人的家,連女人切好的蛋糕也沒有吃一塊。

 女人和她的丈夫被張明理的舉動弄得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我就跟他們解釋說張明理剛剛失戀,在這個時候你們跟他談戀愛的問題,對他無疑是一種刺激。女人的丈夫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堅持要找張明理談談,我製止了他的愚蠢想法並起身告辭。

 那天晚上,張明理隨著他的MP3幾乎唱了一夜的情歌。我沒有製止他,在這種時候,他是需要發泄的。我以為讓他盡情發泄了之後就會慢慢好起來,但我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當第二天我回到住處時,他在自己的房間裡自殺了。

 他喝下了整整一大瓶的安眠藥。當我去他房間時,他身上穿著一套筆挺的西裝。頭髮梳得很整齊,腳上的皮鞋擦得錚亮。平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在他的床頭髮現了一封遺書。遺書上的內容基本上都是寫關於他和那個叫芳芳女孩的事情,字裡行間洋溢著對芳芳的眷戀和癡念,行文流暢感人,令我不禁愴然。他洋洋灑灑寫了幾大張,最後他告訴我說他恨尼采,是尼采害死了他。

 當然,他在遺書中還寫了很多關於親情的話語,但寫得並不深刻。我不知他的父母在看到他的遺書時會作何感想。

 張明理的葬禮我無法參加,他的父母把他的屍體運回了老家。房東太太來了好幾次,主要是關於張明理的事。公安機關經過仔細調查排除了我和其他人的嫌疑,最後一致認為這是一起毫無爭議的自殺案件。自此,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開始覺得我應該換一個地方住了。這並不是因為我有所忌諱或者害怕什麽,房間裡壓抑的氣氛和深夜張明理的開門聲才是我真正呆不下去的原因;我已經習慣了在深夜聽到張明理在門外開門的聲音和他那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如幽靈般進入我的房間的感覺。那種感覺已經成為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而現在,我無法躺在床上不讓自己去傾聽那種聲音的降臨,亦無法不讓自己坐在房間裡等待著他的悄然而至。他的形象,他的言語,他的行為舉止已經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子裡而無法磨滅。 甚至有時候我竟會在深夜真的聽到外面的開門聲,我的房間的門被風突然推開而認為是他走了進來。

 我把想換一個地方住的想法告訴了房東太太。她並沒有說什麽,只是說如果我能夠繼續住在那裡,她可以不收我的房租,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最後她說她需要我這個朋友,她不想我離她太遠。

 無論如何,生活還是現實的。她的不收房租的許諾對我的確是個不小的誘惑,我也確實為這件事仔細考慮了幾天,在物質和精神之間徘徊不前。

 讓我做出決定搬出這裡的理由是源於一次事件。我之所以稱之為事件是因為這件事對我的刺激相對來說是比較大的。

 一天晚上,我正躺在床上回憶我和楚伶以前在一起的美好時光時,我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這種聲音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了,我雖是無神論者,但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那是一種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了,甚至於鑰匙插進去和轉動的聲音節奏都和張明理一模一樣。我從床上翻身而起,我能感覺到我的瞳孔當時被放大了多少倍。渾身的肌肉被我甭得緊緊的,血液直衝腦頂。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刻,傳來的這樣一種熟悉而令我恐懼的聲音,我的雙腿竟然毫無節奏的劇烈抖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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