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破敗的鐵門,鏽紅沾滿手掌,招呼工人把東西往屋裡搬。
“媽媽,裡面有灰塵精靈嗎?”小尹抱著他的書包,好奇地觀望這久未住人的房間。
“有哇!”失笑地看著他瞪大了雙眼,拍拍他的頭說:“不過媽媽昨天已經叫人打掃過了,它們都跑了。”
“哦。”他有些失望地低下頭,書包一直不曾放下過。因為裡面有我和磔唯一的那張照片,我本來想在他的墓前燒掉的,被他搶了下來硬不再給我了。
在這個人口稀少單純的小鎮,新搬來一家人是很新奇的事,很快,家門口站滿了圍觀的街道婦女和熱心阿婆們。
“誒,不是說這房子的人已經死完了嗎?我還以為政府會把它收了。”
“哎,我本來還準備把屋子門前的空地弄成一塊自留地,種點新鮮蔬菜。”
“她是誰呀?姚家的後人早就搬走了呀?”
“聽說姚家奶奶的兒子媳婦全燒死了,還有個孫女什麽的,都沒有消息的……”
我走出去,工人已經把東西搬好,他們開始收拾屋前的空地。
“各位好。”我衝他們微微欠身,笑著說:“我是姚家的後人,我和我兒子住這裡,以後請各位多多照顧了。”
在滿足她們的八卦心理後,我轉身回屋。
“哎喲,是個寡婦呀?”
“也不一定,你看她,多漂亮呀,也許是給人當二奶生的私生子。”
“人家離婚了吧,你看她兒子,長得多乖。”
“我看她人漂亮,八字硬,多半是克夫相,死了丈夫到這裡來散心的。”
“對對對,她家的東西都是買的好的。”
“是呀,請那麽多工人來收拾屋子,那得多少錢哦。”
我輕輕地合上門,屋子的光線暗了很多,小尹打開了燈。
“媽媽,你哭不好看的。”他走過來仔細地用袖子為我拭去眼淚,手還緊抓著書包不放。
我笑著點頭,一會兒又搖頭,抱住小尹,久久不能言語。
“媽,其實你不化妝好看得多。”小尹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是嗎?”親了親他的臉。豔麗的妝容是女人自信的砝碼,又何嘗不是自己偽裝的面具?在磔離開的日子裡,每日我都會精心地修飾妝容,在他們的眼裡,我不過是個愛慕虛榮,貪婪放蕩的女人。可我想的是,也許,走在街上的某個轉角處,我會遇見他,他喜歡豔麗的女人,我就是,這樣,他的目光才能停留在我的身上。
如今,那人已逝,花容為誰,吾心誰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