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全是他的一顰一笑,夢中我若即若離地陶醉著注視。
青煙嫋嫋中,一縷縷輕盈緩緩地上升,拂動著思想中所有的傷悲。臉緊貼著冰冷的石碑,淚水肆意流淌。冰冷,這怎麽會是他的溫度,他的表面冷酷而內心似火,愛得隱忍,愛得壓抑。
手指一遍遍地隨著碑上深凹進的他的名字寫劃著,疼痛早已麻木,血水滲出也毫無知覺。碑上,沒有他的照片,因為他的一切深刻於我的心,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
我想到了磔眉目的一記輕輕地挑動,薄唇邊漾開的淺笑和我們的纏綿,如今都成了朦朧亦真亦幻的情節,那聲深情的呼喚,麻醉了所有受過傷害的心。
如果他愛上了另一個海洋,我會當她的舵手,如果他愛上另一片天空,我會幫他飛翔。
因為我愛他,從此,看見黑色,終其一生,我總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十四年裡,我們懦弱地逃避,害怕傷害,匆匆情事,似是芬芳乍然而至,又悄然無蹤。
“我們走吧!”吃力地起身,才知腿腫脹酸麻。有人說,當太陽下山時,必須離開親人的墓地更不能哭泣,因為,他們會感受到和聽到我們的悲傷而難安於另一個世界。
“媽,爸爸一個人會不會害怕。”小尹紅著鼻子,滿臉悲戚地看著我。
“不會,爸爸會在天上看著我們。聽,海洋裡也有他的叮嚀。”拉著兒子的小手,兒子,媽媽會變得更堅強的:“累嗎?媽媽背你。”
“不用了,我想再看看爸爸。”
“小尹乖,來,媽媽想背你了。給爸爸說再見。”
“哦,媽媽,你確定你行嗎?安叔叔說,要我乖,聽你的話,體貼媽媽。”
“來啦。呵呵,真沉!”
“媽,我們班上有個女孩子說喜歡我也?”
“你呢?你喜歡嗎?”
“我喜歡小月一點。”
“小尹,喜歡一個人就要勇敢地對他說。愛其實很簡單,喜歡,不喜歡。真的不需要顧及太多,一旦猶豫,反而會傷了彼此。”就像我們,這麽簡單的道理,失去後才懂,千帆過盡已夫複難求。
“媽,我是小孩也!”
“哦, 我忘了……”
“媽,我叫你姚姐好嗎?雷小胖他們都是這樣叫媽媽的。”
“不準!”窯姐?!成心氣我不成?
“好啦,你不要生氣啦!哦,安叔叔他們什麽時候結婚呀?”
“好象下個月吧。”
“我準備拿自己的零花錢給他們買禮物!”
“總算他們沒有白疼你一場!”
夕陽落日,一片金黃,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遠處,海天一色,碧波萬傾。
海風裡是誰在低聲歌唱,悠長悠長,找不到去向,悵然又怎樣?
這一刻我的少爺,磔,徜徉於另一個世界是否另有一番景致?只是,這一份情,永遠難了,永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