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走吧,下午你不是要把自己的論文交給教授嗎?”
“你們替我交一下吧。”
“那你的論文剖析呢?”
“幫我請下假吧。”
“走啦,韓凱他們說晚上再過來,我們晚上再來吧。”
皮海連看了他一眼,隻好站起身,站在我的床邊,微笑地望著我。
“實在是抱歉,婭緹,我該走了,下午還有點事情,放學後我再來看你。你還沒吃飯吧,我一會替你叫快餐吧!”
“不用啦,你還是先去忙吧!晚上再來吧。”
我笑眯眯地望著他,他點點頭,突然上前抱住我,旁邊的人都驚呆了。他松開驚愕的我,微笑著輕輕地對我說道。
“我先走了,晚上見。”
我這才醒悟了過來,呆呆地點下頭,他走到莫小廣的床邊準備告別。
“好好養傷呀,晚上我們再來看你。”
“我看你是來看你朋友吧!重色輕友!重色輕友!”
“呵呵,你也是我朋友呀,我會來看你的,走了啊!”
“晚上記得來啊,不來的話絕交啊!”
皮海連看著他笑了笑,旁邊的明秀倒是打抱不平起來。
“喂,喂,你小子別老是絕交絕交掛嘴邊啊,要是真有一天絕交了看你後不後悔!”
“哎呀呀,我開玩笑的嘛,朋友們晚上記得來看我呀,我還要葡萄汁!”
“你小子是不是還沒斷奶啊?怎麽老喜歡喝那玩意?”
“那是葡萄汁,別搞錯了!”
“知道了知道了,一提到這個,你小子真強!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晚上會替你買來的,真是的!”
“看在我生病的份上,你們要多買點,最好買一箱來,哈哈哈!”
“撐死你,你是不想出院了吧!”
“呸呸!閉上你的烏鴉嘴!”
正當明秀和莫小廣耍著嘴皮的時候,皮海連轉過頭詢問我。
“婭緹,晚上你想吃什麽?我替你買。”
我對他笑了笑,搖搖頭。莫小廣耳尖地聽見了,立即將話鋒轉向皮海連。
“哎呀,我要葡萄汁!”
“沒問你,你閉嘴,海連問他朋友呢!”
“我知道,我只是想讓他聽見我的話而已,這樣他要是不買的話心裡就會內疚,我聰明吧,嘿嘿!”
“聰明的豬,你聰明!我們才不會買呢!”
“我又沒說你們,我說的是海連,海連會買的!”
“你小子怎麽跟個女人似的,才剛失戀就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該找個女人管管你了!”
“明秀你這家夥太壞了,老揭人傷疤!”
“不是嗎?”
明秀將莫小廣的話茬接了過去,他們倆又爭吵得面紅耳赤了,直到其中有個人開口製止了這種無休止的無聊爭鬥,他們扯著明秀向外走去,只剩皮海連還站在原地。他望著我,我笑笑示意他回去吧,我沒事。
“婭緹,我先走了,晚上等我,我會來看你的。”
我點點頭,朝他招招手。
“海連,你走不走啊?快點出來!別卿卿我我了!”
順著聲音,他無奈地對我笑了下,轉過身去。突然另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門口,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冰冰地盯著皮海連。皮海連看了他幾眼,微笑了一下,可是面前這個人毫無任何反應,目光冷厲,依然冷若冰霜地立在門口。皮海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很快,一道冷森森的目光朝我射來,銀色的頭髮微微遮住額頭,佟紫霧一步一步緩慢朝我走過來,他站在我的旁邊,雙手放在口袋中,一言不發。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沉悶的感覺。
“你好。”
我試圖向他笑著打個招呼,可是他仍然沉默地看著我,沒有說話,有些讓人捉摸不透。我覺得有些奇怪,不解地望著他。
“你好?”
“他和你接吻了?”
他冷不防地丟出這樣一句話,差點沒把我嚇到床底下,不過他的眼神在搖曳,有種晃動,眼中抑或心中……
“你說什麽呀?!”
“剛才那小子是不是親了你?”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親親我我……”
我瞠目結舌地望著他,不知道怎麽向他解釋好,我好笑地看著他,他的目光微微泛出寒光。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沒有怎麽樣啊!”
“‘我們’?是誰?”
“我是指剛才那個男生,他叫皮海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奇怪,我為什麽要向他解釋那麽清楚?好象沒有什麽必要吧?他的目光緊緊鎖定著我,緩緩掉轉目光,看著前方,濾過我,深深地看向牆壁上某一個焦點。
“你對他笑了……”
我的心底不禁好笑起來,這家夥在吃醋麽?呵呵!我抬起頭看向他。
“我不可以對我的朋友微笑嗎?”
他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看了我幾秒,眼睛有些聚精會神了。
“只能是朋友。記住,如果是朋友之外的話,你就死定了!”
我怔怔地望著他,笑了起來。
“哎呀,沒事啦,我們只是小時候的玩伴而已,他一直把我當妹妹看,我把他當姐姐看的,你想太多啦,哈哈……”
對不起喔,海連,雖然你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帥哥了,我卻把你說成姐姐,希望你不要怪我呀!危險關頭,我只是暫時找個借口忽悠一下眼前這個愛吃醋的家夥,對不起啊……我還是把你當好朋友看的!
佟紫霧的眼神這才停止了漂浮不定,漸漸平靜下來。他坐在我的旁邊,忽然托起我的雙腳,放在他的大腿上,我不禁驚訝地叫了起來。
“哎呀呀,你幹什麽?”
“吵什麽,笨蛋!我只是檢查下傷勢,看有沒有惡化?”
“不,不用了,我已經好啦,你,你放下我的腳吧。”
“別吵……”
他仔細地查看了一下我的雙腳,沒發現什麽大礙,輕輕地把我的腳放在床上,動作是那麽地細心溫柔……我的心一陣暖流流淌著……
還好,昨天我不經大腦地說出那句話,他好象並怎麽放在心上。
我想,大概我已經慢慢喜歡上你了……
“我說了沒問題吧,馬上就可以恢復出院了喔!”
“不行,一定要全部恢復了才行!”
“可是,昨天我就能走路了!”
“你本來就沒瘸。”
“你!”
“吃飯了嗎?”
“還沒有。”
“想吃什麽?”
“你的腰怎麽樣了?讓我看看!”
我伸出手想去看下他的傷勢,他卻一把推開我的手,我奇怪地望著他,他卻一臉戒備。
“色女,你想幹什麽?!”
“我只是想看下你的傷勢怎麽樣了?讓我看下啊!我不是色女呀!”
“你不是已經看過我的身體了嗎?你就是色女!”
“你怎麽這樣啊!你看了我的腳傷,我隻想看下你的腰是不是恢復好了而已。”
“不需要。”
他冷淡地回答道,微微轉過頭,專注地看著打撲克的老奶奶們。這家夥斷然拒絕,我瞪著他的背影,心中一陣鬱悶。相互關心難道不可以嗎?為什麽每次都要這麽冷漠地拒絕別人的關心?人和人之間一定要這樣毫無任何感情地來往嗎?為什麽不能進一步地去接受對方的好意?其實只不過是想給予更多的關心,體會更多的溫暖……
想到這,我不由自主地開口說道。
“那你也不要坐在我的床上!”
他聞言驚訝地掉轉頭,看著我,別過目光,站起身。我的心不禁猛跳了幾下,他不會真的生氣了吧?管他呢,既然他不接受別人的關心,那麽我也沒有必要再讓自己的熱臉貼冷板凳了!
他轉過身朝後走了幾步,我立即抬起頭緊盯著他,突然他又掉轉頭,朝我走過來,停在我的眼前。他想幹什麽喔?
“你真是……睜大你的眼睛看好!只看一遍!”
他迅速地掀起腰部衣服,還沒等我看清楚,他立即以掩耳盜鈴之速,放下衣服。
“哎呀,我還沒看見,你不要放下那麽快呀!再讓我看下!”
“不行!說了只看一遍,別打我身體的主意了!”
“你放心,我絕對不打你身體的任何一點壞主意,我隻想知道你腰那的傷恢復了嗎?”
“已經好了,別問了!”
“可是我還沒有看清楚呀!”
“都說了別問了,你真是多管閑事!”
垂下目光,我躺在床上,轉過身背對著他。他的聲音立即從我的後背傳了過來。
“喂,轉過來!”
“不用你管!”
“我讓你轉過來,聽見沒有?”
“沒聽見!”
“媽的!轉過來!”
“不轉!”
“轉過來,聽見沒有?”
“沒聽見!”
“你他媽的!”
“不準你罵我媽媽!我討厭你,討厭你!”
“好好,我不說了,你轉過來吧。”
“不!”
“那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轉過來?”
“怎麽樣都不轉過來!”
“媽的!去死!你就別轉過來,一輩子當老尼姑面壁思過吧!”
他氣急敗壞地站起身,床的重量迅速輕了很多,他走了出去,身後已經沒有聲音了。我緊緊咬住嘴唇,心砰砰跳個不停。這個混蛋!竟敢詛咒我是尼姑!壞蛋壞蛋壞蛋!
正當我氣憤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心裡不止罵了他一百次一千次的時候,一隻可愛的黃色小鴨子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頭上刻著‘喜歡我就抱抱我吧’。我條件反射地伸出手欣喜地抱住,突然,佟紫霧放大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他得意地笑著,漂亮的笑容撒滿了他俊美的臉龐。
“嘿嘿,凌說得沒錯,女孩子果然喜歡這個!”
“你,你騙我!我,我不要了,你拿走吧。”
我氣鼓鼓地瞪著他,忍痛割愛將小鴨子遞給他,心中萬分不舍,這隻小鴨子真的好可愛啊,抱在懷裡好舒服喔……他揚起嘴角優美的弧度,雙手交叉著放在我的床邊,腦袋枕在手上,輕輕地說道。
“給你吧,別生氣了……”
“我,我怎麽可能生氣?”
“呵呵,像個傻瓜一樣,你生氣的樣子真醜啊!”
“我本來就醜,本來就難看!”
“不難看……”
“……”
“不是一般難看!”
“你!!!”
“呵呵……”
我將小鴨子狠狠丟到他的臉上,他開心地笑了起來,氣氛頓時輕松了起來,他將小鴨子塞到我的手上,拉起我坐好。我抱著小鴨子,好奇地看向他。
“哪裡買的呀?”
“附近……”
“單炫凌教你買玩具逗女孩子?”
“嗯。”
“你是第一個……”
他說完,臉立即轉向其他方向。啊哈,他不好意思了嗎?
“哦哦~我真是受寵若驚喔,謝主隆恩,嘿嘿!”
“少來這套,笨蛋!”
“哈哈,收了東西就應該道謝呀,這是基本的禮貌嘛!”
“行了行了,你吃飯沒有?”
“沒有。”
“想吃什麽?豬!”
“我不想吃豬!”
“我說你這頭豬想吃什麽?”
“我不是豬!!!!!!!!!!”
“知道了,知道了,喊那麽大聲幹什麽!?想吃什麽啊?”
“我不餓……”
“昨天晚上那丫頭帶你吃飯沒?”
“誰呀?”
“昨天晚上那個,經常和你一起玩的那個。”
“鬱香嗎?吃了,我們吃了呀!你不要這樣喊你妹妹,她會很傷心的!”
我發現佟紫霧無論對自己的哥哥還是妹妹,都是一副不太理睬的樣子。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們的感情那麽薄弱,一點也體現不出親情的溫暖!我好奇地盯著他看,他轉眼看了看一旁正開心喝著葡萄汁的莫小廣,又回過頭來。
“笨蛋,別老盯著我看!”
“你為什麽不承認鬱香是你的妹妹?是不是和赫妮娜說的一樣,你認為她家是一夜暴富,你不願意理睬這樣的人呢?還是你有貴族病?”
“你要喝那家夥喝的那個嗎?”
“是不是呢?”
“什麽?”
“你沒有聽我說話嗎?”
“在聽……”
“那你為什麽不承認她是你妹妹呢?你是不是心裡一直認為我們是窮人,不屑與我們作朋友呢?”
他立即瞪著我,我說錯了什麽嗎?如果我的耳朵沒有聽錯的話,他重複了剛才那句話,不過這次,聲音明顯低調許多,尤其是眼睛裡出現了煩躁。
“多管閑事……”
“你說什麽呀?”
“多管閑事!”
“我?”
“輪不到你管,你憑什麽管?你有什麽資格管?”
“我……”
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掉轉身離開了。
我的心猶如火上澆了一瓢冰水,冰寒刺骨!我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或者做錯了什麽,導致他生氣離開,我真的不知道,一頭霧水。我扶住床沿,緩緩下床,走了出去,心裡一陣著急,腳步不由得加快了,腳開始痛了起來。顧不上這些,我好不容易走到大廳,只見佟紫霧站在門口,背對著我,他很高大,身形是那麽完美,只是背影卻有些令人傷感,這些只有我才看得到……我剛想追上前,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朝前快步走了起來。我趕緊追上前,可是怎麽樣都趕不上他,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我隻好急喊出聲。
“等等!”
他似乎聽見了我的聲音,停了下來,微微側過身斜視了我一眼。好熱呀!正午的太陽掛在我們的頭頂上,似乎要蒸乾身體內所有水分。好不容易走到他的身旁,我抬起頭,滿身是汗。他的額頭也掛滿了細小的晶瑩汗珠。我立即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請等等,我,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沉默地看著我,我們已經感受到了太陽的灼熱,尤其是我的腳,好燙……可是誰也不肯輕易妥協,烈日下,兩個人站在外面挑戰著太陽無限的熱能量。
“你告訴我,我到底說錯什麽了?什麽叫做憑什麽?什麽叫做沒資格,請你告訴我,好嗎?”
他轉動了一下身體,收回目光,準備向前走,我急忙拉住他的衣角。他回過頭盯著我的手,緩緩開口了。
“放手。”
“不,除非你告訴我答案。我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什麽了?如果是我錯了,我道歉,如果我沒有錯,那請你告訴我原因,好嗎?”
我是不是瘋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烈日炎炎的正午緊抓住一個男生的衣角不放手,別人還以為我是個花癡瘋狂地纏著帥哥呢!
如果是以前的我,根本就不會多看一眼這些人,即使遇見了,心裡頂多讚歎一番世間竟然有如此標致的男子。好朋友有時候向我訴苦男朋友不理解自己,我還取笑她們太幼稚了!現在這種事竟然落到我的頭上了,我的心裡不禁好笑又好氣,笑自己竟然會被丘比特射中,氣自己為什麽會連自尊都不要站在這裡一定要刨根問到底!
“你沒錯……”
他淡淡地開口說道,聲音聽不出任何感情。
“那你為什麽要那樣說呢?”
“那你告訴我,你想知道什麽?”
“我想……”
“你知道了又怎麽樣?有時候失去的…無論用什麽都無法彌補……”
“我不知道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你不需要知道,因為你從沒有碰見過,你永遠都不需要知道!”
他冷冷地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
第二個轉身……如果是三個轉身, 那麽就離開吧,永遠地離開……
我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出神了。此刻的我已經汗流浹背了,我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沒有流淚,只是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和鬱悶……
又餓又昏又累,我拖著疲憊的身體,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回去,心中好悶、好悶啊……
走回病房,老奶奶們和莫小廣都已經睡著了,為什麽這麽安靜,似乎正襯托著我心中那顆跳動不已久久不能平靜的心……
躺回床上,胖護士過來替我換藥,看見腳上惡化的傷勢,劈頭蓋面地責備了我一番,我已經不在意了,腦袋裡一片空白。胖護士換好藥,罵得也差不多了,見我不吭聲,端起托盤,拖著肥胖的臀部搖搖擺擺地走了出去。
好困,我漸漸閉上了眼睛……
就讓睡神徹底帶我離開這個枯燥而沉悶,有些傷感的午後吧……
讓我深深地陷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