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凡懷孕的消息與直接晉了兩級的消息幾乎頃刻之間便傳遍了后宮,對於夢凡從五品淑儀直接晉為三品妃的事件,每個宮裡的人自然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想法。
首先是寧嬪找太后鬧了一場,但因有皇上的旨意,別人不能隨意出入碧水宮,所以她對夢凡自然有所忌憚。
然後各宮的人都議論紛紛,說皇上不顧太后的攔阻,破了規矩給莞妃晉位,實是罕見。
總之,后宮本就是無事生非的地方,更何況有了這樣大的事。
碧水宮因有了皇上的旨意,一般人是不能來探視的,所以殿內自然清靜起來。但是各宮前來送賀禮的人仍舊絡繹不絕,小東子他們收禮收得幾乎手軟。
這一日,青兒興衝衝的哼著小調進來給夢凡送粥,夢凡以為她定是又得了那些送禮人的什麽寶貝,在這偷偷樂呢,所以打趣道:“青兒開心得莫名其妙啊?莫不是又得了什麽寶貝?”
“小姐,這比青兒得了寶貝還要令人高興呢!”
“哦?什麽事?說來聽聽。”夢凡也有些好奇道。
“嗯,要說青兒高興呢,有三喜:一喜小姐懷了龍胎,而且升了位份;二喜呢是我剛聽說府上老爺升了職,如今也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三喜是二少奶奶生了個大胖公子;嘻嘻,小姐可說是喜歡不喜歡呢?”
夢凡聽後,卻沒有青兒想像中的開心模樣,反而憂思重重。本來自己懷孕就在意料之外,因自己得寵榮升莞妃,整個家族都跟著得勢,這在旁人眼中,是求都求不來的美事,可在夢凡眼中,卻是要了命的。
雖然夢凡對歷史沒有太多的研究,但從電視劇裡也能看到,朱棣篡位後,前朝大臣幾乎盡被誅殺,特別是官大權大的。而如今,因了這“莞妃”二字,周家跟著步步高升,不能說不與自己有著莫大的關系。定是皇上愛屋及烏,對自己家的人進行封賞,可這卻未必是什麽好事,也許還會害了周府一家子人。本來是答應莞傾會護她一家周全的,這樣一來,豈不是適得其反?
夢凡想著想著,心裡更加的煩亂,不知如何是好。輾轉想了一夜,終於決定召周夫人入宮。
周夫人本是誥命夫人,入宮也不是什麽難事,只要皇上皇后應允了即可,依夢凡目前的榮寵,像皇上皇后求這個人情還是很容易的。
過了幾天,周夫人便應召入宮,見到周夫人的一刹那,夢凡的眼淚奪眶而出,雖非親生之母,但仍舊有著濃濃的親情。夢凡剛欲上前,卻見周夫人行禮拜倒:“臣婦參見莞妃娘娘,娘娘萬安!”聲音中夾雜著哽咽與欣喜。
夢凡急忙上前攙扶,泣道:“娘,為何對莞兒行此大禮,莞兒擔當不起!”
周夫人抬頭,亦是兩行熱淚,近半年了,終於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心內自然百感交集。
“我兒如今是莞妃娘娘,這禮自然是不能免的,否則給外人看了去,少不得會說我們沒有規矩。”
青兒佩兒亦是滿眼含淚的來見過周夫人,周夫人扶起二人道:“青兒佩兒不必多禮,這不是在府上,更何況小姐多承你們兩個照顧,老身還要多謝你們兩個呢!”
青兒佩兒忙道:“奴婢怎麽敢當?服侍小姐是我二人的福氣!”
隨後,夢凡陪同周夫人坐下,屏退左右,拉起家常來。半年不見,周夫人似乎老了許多,許是思女所致。聊了半天,夢凡開始切入正題,本來她就不是找周夫人來拉家常的,而是有很重要的事。
“娘,我聽聞爹爹升了二品尚書。”
“是啊,如今你爹爹做官比在先帝時要好多了,以前總是如履薄冰,如今也算熬出頭了。”周夫人言中之意對於這件事還是十分高興的,這讓夢凡更難開口,哪個妃子得了寵不想自己一家人跟著享福啊,可惜呀,正因為自己比他們多六百年的智慧,知道這段歷史,所以不管家人作何想法,自己也要以保他們性命為重。
“娘,本來女兒身為後妃,不該管朝堂上的事,但是女兒卻有個不情之請,想請爹爹辭官歸隱,不知可否?”
周夫人愣了愣,她萬沒料到莞兒會這樣說,誰都知道前朝與后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女兒得寵,可罩著家族,而家族得勢,亦是女兒的後台,這辭官之說卻是為何呢?
看著周夫人一臉迷惑不解,夢凡道:“爹爹年歲已大,不可太過操勞,不如回鄉下,置些田地,抱抱孫子,過些清閑日子,豈不好麽?”
“莞兒是心疼你爹爹麽?這個你放心,如今雖說官做大了,但是卻並不比以前忙碌。”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夢凡臉帶焦急,她不知道該怎麽對周夫人說,她總不能說自己來自未來吧。
“那莞兒是何意思?”周夫人仍然迷惘。
“娘,女兒在宮中的隆寵你們想必是知道的,自古以來,妃子得寵,家人總會跟著得勢,但是自古至今,又有幾個寵妃能有好的下場呢?多半是家裡人握有重權,導致外戚專權,然後要麽恃寵而驕,授人以柄;要麽遭人陷害,家破人亡。樹大招風,唐朝楊貴妃不就是極好的例子麽?”夢凡對明朝以前的歷史知之有限,能想到的只有楊貴妃了, 但願能說服周夫人。
周夫人思忖了一會兒,道:“莞兒說的自有幾分道理,其實你爹爹的性情你應該了解,他又怎會做那禍國殃民的人?他為官不過是為了能給你更好的後盾,也是怕你在宮裡吃虧啊。但是為娘卻沒想到這一層,到底我的莞兒長大了啊。娘回去自會勸說你父親,想來他也會答應的,其實為娘又何嘗不想歸隱田園,過些舒服日子啊。”周夫人似乎釋然了,夢凡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娘,您能如此想甚好,依我們如今的家業,節省些應該也夠花銷的了。實在不夠,莞兒也會時時幫襯著。”夢凡道。
周夫人仍是滿臉慈愛,輕輕撫撫了夢凡的纖手,道:“我兒此時得皇上寵信,正是風頭浪尖,諸事小心。”
“娘,您放心,我懂得。我會求了皇上,讓您能時常來看我。”
三日後,吏部尚書周正武在早朝時提出辭官,皇上不允。
經夢凡一通遊說,皇上終於應允。以周大人年老,體力不濟為由,準許辭官,賜金銀無數,田地數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