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早早地候在了凝影宮門口。
若兒更衣,然後簡單地洗漱完畢,門外的太醫就進入了。觀色、把脈,全部檢查結束,太醫微笑地對若兒說:“啟稟若妃娘娘,您的身體已經基本恢復。”
“那麽,如果本宮探親,身體,應該沒有問題了吧?”若兒問。
當時龍澤帝命令太醫調理若兒身體的時候,就是這麽說的,害怕若兒的身體禁不住長途奔波。
“已經沒有問題了。娘娘的身體現在已經恢復了,只是,探親的路上,要注意休息,不可以太急於趕路。”
“謝謝太醫。”若兒微笑。
“能為娘娘盡力,是奴才的福氣。奴才先行告退。”
“溪雲,送送太醫。”
“是,娘娘。”
終於,可以出宮了。
若兒心中釋然。
還是決定去一趟靜心宮,齊妃的狀況讓若兒有些憂心。
“齊妃姐姐?”若兒進入暗色的靜心宮。
“若兒?”齊妃從床上支撐著坐了起來,“你,咳咳,你怎麽來了?咳咳。”
“姐姐,你要緊嗎?”若兒趕忙跑了過去。
“沒事,身子一直不好,咳咳,現在又感了風寒。咳咳,若兒,你不要擔心。咳咳。”齊妃不住地咳嗽。
“姐姐,我還是給你請太醫吧。”若兒憂心忡忡。
“這怎麽行?咳咳,我不礙事的。咳咳,若兒,這是老毛病了。咳咳,沒事的。”齊妃蒼白的臉上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姐姐,你真的?”若兒擔憂。
“真的不要緊。咳咳,休息幾天就好了。咳咳。”齊妃微笑,“若兒,我給你一樣東西。”
“是什麽?”若兒看著她,齊妃的臉色分明就是病得很嚴重。
“如果,以後有機會,咳咳,你一定要幫我把這個交給,咳咳,吟黎,告訴他,咳咳,淑璿今生對不起他,咳咳,來世,咳咳,我一定會,咳咳,報答他今世的恩情。咳咳。”齊妃忍不住用力咳嗽。
“姐姐,姐姐,我去給你倒點水來。你等我一下。”若兒趕忙站起身來,跑到桌邊,卻發現,茶壺裡早已經空了。
若兒衝著溪雲嚷道:“溪雲,快點拿些熱茶水來!”
溪雲趕忙應聲。
若兒又折回床邊,輕輕扶起了齊妃:“姐姐,你等一下,很快就會有熱水了。”
齊妃搖頭:“若兒,你先聽我說完。咳咳。”
這時,溪雲已經拿著一個茶壺過來了,她熟練地將水倒入一個茶杯中,遞給若兒。
“姐姐,先喝點水再說話。”若兒接過杯子,輕輕喂齊妃喝下。
齊妃喝下,稍微有些緩和。
“若兒,你一定要記住。”齊妃看著若兒,懇求道。
若兒點頭:“姐姐,我答應你。”
“吟黎,現在被吟澤關在蠡壑。蠡壑靠近你的老家,芾洛。”齊妃從懷中拿出一隻小巧的玉鐲遞給若兒。
“我知道,姐姐你放心,若兒一定會交給他的。”若兒看著齊妃,接過手鐲,很真誠地說。
這似乎是一份寄托,若兒能感受到。就像晴赫是琴瑟對吟風的寄托,這手鐲,是齊妃對吟黎的寄托。從沒有問過齊妃與吟黎之間的故事,但是,應該,也是一個很淒美的故事。
齊妃聽到若兒的保證,微笑:“若兒,謝謝你。”
“姐姐,你不用這麽客氣的。以後,若兒不在,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齊妃點頭。
若兒離開靜心宮,又囑咐了吳公公好好照顧齊妃。
回到凝影宮,準備理理東西,龍澤帝答應讓若兒戌時走。
龍澤帝原來準備派遣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只是,若兒不願意。自己,並不想回到這個皇宮。所以,必須要盡可能少的侍從,盡可能小的排場。
若兒隻帶了幾個隨行的侍從:雁兒、溪雲,還有四個侍衛。
若兒並不想帶侍衛,只是龍澤帝不肯妥協,說必須要有人照顧若兒、保護若兒。若兒見他堅決,也就隻好答應了。心裡覺得,還是不要跟他強辯,萬一把他惹怒了,自己也就不能出宮了。
戌時,龍澤帝親自在軒德門送若兒出宮。(軒德門,龍吟朝皇宮的南門,一般只有太后、皇上出宮、回宮,以及接待他國的皇帝才打開的門。)
“若兒,路上注意安全。代朕向蕭將軍問候。朕,等你回來。”龍澤帝握住若兒的手。(更正:蕭正坤的離別宴會應該在若兒出冷宮前的那個月已經結束。)
若兒甩開了龍澤帝的手,冷冷地看著他:“謝皇上隆恩。皇上,我覺得,我們還是再也不見的好。”
“若兒……”龍澤帝的眼神中滿溢著悲哀。
“皇上,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這一走,可能我們永遠都不會再見面。我也不想和你再見面。以後,你隻當不認識我好了,隻當,沒有我這個人存在過好了。這樣,你心裡會覺得安慰很多。謝謝皇上這些日子對若兒的照顧。若兒告辭了。”
若兒轉身離開,直接上了馬車,沒有回頭。
心中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能回頭,絕對不能回頭。自己不敢正視龍澤帝悲傷的冰灰色眸子,害怕,那一眼,只有一眼,就會讓自己的心又再一次地抽痛,讓自己的心,情不自禁地軟了下去,讓自己的心,又再一次地淪陷。
身後,明媚的煙花在空中嬌美的綻放,然而,轉瞬即逝。那一抹最美麗、最燦爛的色彩,瞬間只剩下空中煙霧的殘留影像,漸漸淡去,漸漸消逝。
愛情,就像身後的煙花,綻放的時候,瑰麗而盛大,結束時,隻殘留著一縷倔強的、仍不願消散的煙霧。我們的愛情,就埋葬在這一片明麗的宮牆琉璃中好了,用那一片最華美的、最絢爛的色彩,深深地、深深地,埋葬它……
馬車悄然離開了皇宮,若兒緊緊地揉著裙擺,咬緊下唇,忍住不讓眼淚溢出眼眶。
煙花聲漸漸遠離,若兒突然無法控制地回頭,打開馬車上的簾子,只能看見,沉重的軒德門慢慢地閉合,軒德門後,在一片煙花明麗地光芒下,依稀可以看見那一抹明黃色的身影,一直沒有離開。
眼淚再也忍不住,支持許久的心理防線突然崩潰。
溪雲乖巧地遞來了手絹,若兒輕輕擦拭著眼淚。
永遠,不要再見了。
我們的一切,就在這裡,畫上一個句號,畫上一個休止符。
再見。
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