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莓在那天離開我之後,直接坐車去了黃州。
那天我去上班時遲到了,被老陳說了一氣,他說:“年輕人,做事還是要有規矩,你可以不在乎那遲到的幾塊錢,但你得努力地讓工作有秩序。你的私生活我管不了,工作上的事我還是有責任來幫幫你,你這個月你自己算算來了幾天?”
我把桌子一拍,我說:“你少來教訓我,你以為你資格老又怎樣?我遲到了,你能把我麽樣?你這個辦公室的多少事是我來完成的你心裡有數嗎?我經常晚上在家裡加班你心裡有數嗎?”
我把話一說完,拍屁股下樓,走到街上。我不知道老陳在後面是怎樣的心情,我就走在街上,氣呼呼地踢了旁邊一個垃圾桶一腳。心裡一想,媽的,又不是垃圾桶惹我,又過去把它扶起來。
天真的很熱,整座城市如煮沸了的水熱氣騰騰。我就靠在一棵樹上,點著一根煙,看著車流,看著城市,好像是遊戲中的畫面。而我,正是一個玩家操縱的角色。玩家此時也不知該往哪裡走了。
我不信上帝是造人的元凶,但我信他在操縱人們在世上的這些無法擺脫的事情。
操上帝他媽一下!
我那時還不知道梅莓去了哪裡,想打個電話問一下,總擔心出什麽事。但覺得這樣,又成了以往那種不明關系的憑證。我很想打個電話一朵,怕她為我和梅莓的事生氣,又怕她為我著急。
但是我一個電話都沒有打。我在旁邊的一個小攤上買了瓶水,說:“媽的,熱死人。”攤主是個太婆,把水遞給我說:“哪熱得死人呢,武漢市人口都從四百萬熱到現在的八百萬了。”我一想也是,便丟了個生硬的笑容過去。
生活還是要繼續,工作還是要繼續……
我又走回了辦公室,看到老陳在他那間獨立的辦公室裡抽煙。我走進去,說:“莫生氣,我就這德性。”
老陳笑了起來,丟一支煙我,說:“還是為失戀的事?”
我說:“哪裡,是為了能早點失戀的事。”
然後就和他東扯西拉了起來。
傍晚,局長給我打電話來了,說孩子的分數出來,形式很不樂觀,大概差一類線差好幾十分。我說你打電話給教授問一下。他說打了,現在誰都不能打包票。問我能不能一起吃個飯。我一想,也沒什麽事情就答應了。
我給教授打電話,教授直接說現在不能定,吃飯怕不太好,到時候辦不成覺得欠人情。我安慰他說不要緊,吃個飯沒什麽,局長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如果你能肯定辦不了,直接跟我說,我跟你講,這個事很重要。教授說,那就一起吃個飯吧,把事情講透。
其實我根本無心吃飯,在飯桌上我懶得說話,一個人喝著悶酒。我隻想醉了拉倒,屁事不想。局長說了幾個酒桌上的笑話,見我還是不開心,但我還是一言不發。局長裝著惱了,對教授說:“你看你的學生,吊得不行!”
教授笑著說:“這些事我可管不了。”
局長望著我說:“看你是不罵不爽,一副沒得出息的樣子。失個戀成這個樣子,那個朵朵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我說:“沒有在一起。”
“哈哈。”局長笑了起來,說:“你還逃得過我的火眼睛睛?”
我說:“色眼睛睛吧!”我接著說:“教授能幫你肯定會幫的,幫不上莫怪。”
局長眼睛一瞪,說:“什麽話?我得什麽怪?不是為小孩的事請教授都請不出來。算是個理由一起吃個飯。”
教授就在旁邊總那樣笑眯眯的。
晚上吃完飯局長開車送我回家了。他非要上樓看一下,隻得那樣了。當我走到樓梯門口時,發現梅莓坐在那裡,兩眼無神。我連忙說:“華華(局長小名),你先回去。”局長一看也知趣,…便拍拍我的肩膀後咚咚地下樓去了。
我拍拍她,說:“怎麽啦?”
梅莓一下哭了起來,看樣子是委屈得不行。我連忙打開門,把她扶進去坐好。
梅莓說:“我去烏烏那裡了?”
我吃了一驚,惡狠狠地說:“誰要你去的?啊???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梅莓哭得更凶了。
我說:“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別摻合,行不行?”
看她那樣子,很想再發脾氣,一想這熱的天,一個人跑那遠,也不容易。我倒了杯涼水給她,說:“喝吧。以後別管我的事了,你是在幫倒忙。”
梅莓不接,過來抱著我的頭哭了起來。我心裡一酸,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樣對待梅莓的,本來酒喝多了容易傷感,眼睛裡不由得流下淚來。水杯也掉在地上,啪地一響。
我抱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像哄小孩子樣的。我說:“對不起,我不該朝你發火。傻丫頭,不知道給我打電話嗎?坐在那裡像個流浪兒樣的。”
“電話在車上丟了,你的號碼在裡面。我一個人從沒出過這遠的門。”梅莓嗚咽著說。
我安慰說:“丟了算了,明天我給你買一個。”
一切又回到了起點。
我把懷裡氣得打顫的梅莓終於哄得不哭了。 做這事真是比登天還難。帶她出去吃飯,她喝了點湯後就不吃了,在那裡陰著臉不說話。
“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
“太晚了你不安全,我送你到家。”
“你還是送我到我姑姑家吧,我媽看我這樣子不得急死。”梅莓終於開口了。
那天晚上,我堅持要坐的送她過去,她看樣子太累了。她堅持非要步行,至少四公裡路啊。但是我不得不妥協。我讓她挽著我的手,走的時候不至於太吃力。只是我的酒勁上來,自己都有些歪歪倒了。
梅莓在我的記憶中好像只是那天像隻小鳥樣,那樣乖巧。有時候,感情像一團麻,你越掙扎越被勒得更緊,也只有在傷害的片該和好的時候,那感情才真正被釋放出來,讓你可以暫時忘卻那些紅塵中的被裹攜而前的悲哀。今天我聽著一首傷感的歌,劉若英唱的《後來》。在想著一個不得其解的問題:我到底愛不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