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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處女之死》第22章
第二天下午我們一群人認識的不認識的一起到武昌火車站的時候,我給一朵打了個電話,我說我到火車站了,她說祝你一路順風。火車開動以後,我又給她打了個電話,說火車開動了。她生氣地說:“你他媽有完沒完,我又不是瞎子要你報電視劇的情節。”我落寞地掛了電話,其實我想跟她說我想她。

 唉,就是這樣的。雖然在同一座城市即使兩人不在一起,但覺得很近。如果兩人不在同一座城市了,感覺就那麽遠,思念那麽強烈。在走上火車的時候,好像自己已經不在這座城市了……

 我們就在火車上的底鋪上打牌,無聊透頂。漢口圖書大世界那邊有個年輕的嫂子和我坐對門打拖拉機,竟然很贏了幾手。她不時地拋過來幾笑,眼睛裡充滿了媚勁。難怪別人說年輕的嫂子迷人。我扯了個理由去兩車廂交界的地方抽煙。火車一晃一晃的,像搖籃般的,我就抽著煙,想著一朵。想像著火車像一條發著光的蛇,在黑暗中向華東進發。

 一起年紀大的人多,我隻得睡上鋪了,那個年輕的嫂子在我對面,也是上鋪。她看著我說:“你那樣子,是不是在想朋友啊?”

 我說:“是哪,想一個人在。”

 她說:“你可以把她帶來一起的。”

 “她還要上班呢?”我禮貌地說。

 她笑了起來,說:“一定是才談的朋友吧,還依依不舍的。”

 我也笑了笑,算是回答。我和她原來總在一些場合見過幾次面,非常熱心的一個嫂子,他們乾脆就喊她嫂子,我反正也隨著叫了。

 第二天一大早到了杭州,然後得轉車去寧波。

 在大巴上,心裡不直隱隱不安,好像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伴隨著這次旅行。旁邊的嫂子總是開著玩笑,我不得不應承,還想著請她幫忙給一朵買內褲和胸罩。

 車至鄞縣的時候,手機響起來了,在胸口的袋子裡突然一震,把我嚇了一大跳。像一顆炸彈的引線被點燃了。我一跳把旁邊正在說話的嫂子也嚇了一跳……

 我看手機號,一看區號就知道是烏烏打來的,心裡頓時有了著落。

 她淡淡地問:“在幹什麽?”

 她越是這樣我越是預感到背後潛伏著某種陰謀。

 我說:“在寧波呢,出差。”我接著問:“你打電話給我有什麽事?”

 她還是那種平靜的語氣,說:“沒什麽事就不能打了?”

 我說:“不但不能打,也不能給我家裡打,別把我們之間的事扯到我家裡去。”

 她沒有提我所說的事,問:“你和梅莓怎樣了?怕是上床了吧。”

 “這事根本就和你沒關系,你問那麽多幹什麽?”我本想提她懷孕的事,但瞄了一眼旁邊的嫂子,也就沒提了。

 “怎麽和我沒關系?我和談了四年的朋友,陪你上了三年的床。現在你倒好,我不到三個月不在旁邊,你就和別的女人上了床。建建,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還為你打胎。”她說著說著嗚嗚地哭了起來。

 良心,什麽是良心?在那一刻,我忽然感到自己真的沒有良心,所有想到的針對她的話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在她的面前,我永遠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我低聲說:“你不是談朋友了嗎?”

 她嗚嗚地哭了一會兒,才說:“合不來,他文化程度太低。”

 我幾乎是哀求著說:“文化程度太低了只要人好就行了。”

 她說:“不行,我就纏著你了。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

 我說:“你這不是要我腳踏兩隻船嗎?”說完後,我才想到,這哪是兩隻,明明是三隻,還有腳上哪找?

 她說:“你想得美,你得和她分手。”見我不說話,她接著說:“否則我鬧得你們雞犬不寧,到你們單位鬧。”

 我急忙說:“你可別亂來啊,會出事的。”我相信她做得出來的。

 她說:“你嘴巴會討女人喜歡,那你現在討我喜歡。我三個月笑都沒笑一下了。”

 暈了,我還哪有心思說些屁話。等了半天,她說:“我想你現在說不出了吧,你回來後給我打電話,我會過來。”

 我垂頭喪氣地說:“好吧。”

 我垂頭喪氣地掛了電話,坐在那裡胡思亂想起來,本來在火車上就沒睡好。怎麽辦?怎麽辦?

 怎麽辦啊!!

 嫂子看著我著急的樣子,問:“是不是原來的女朋友回心轉意了?”

 我假裝輕松地說:“哪有,朋友鬧脾氣。”

 她說:“哦,那好辦,你態度放好些,送支花過去,多哄幾下就沒事了。你們年輕人就喜歡沒事找事地鬧。呵呵,結了婚就好了。”

 我硬著頭皮說:“是啊,蠻傷腦筋的。”

 到了寧波,安頓下來後,休息一下就四處逛了逛。老陳說:“這次開會你得做個記錄。”我應了下來,心想,你們怕都是想出去到處去玩。

 寧波是個很安靜、乾淨、平靜的城市。但是我卻無心閑逛。想著怎麽樣處理那些爛事情。梅莓現在放假了,每天都有可能到我那裡去。而一朵我又想和她在一起,現在烏烏也殺一回馬槍,要是任何兩個人在我那裡碰見了,都有可能爆炸。

 如果主動和梅莓分手的話,一朵未必同意,不知道她賣什麽藥,還非得要我和梅莓談,再說了,雖然和她沒上床,但也親過摸過鬧過,她心裡早就以為我們在談了。要是主動一說不跟她玩了,她一氣之下……,她是個非常倔強的女孩,表面看起來柔弱,其實非常強硬的。

 如果和一朵分手,我不僅舍不得以前的快樂日子,也舍不得以後的快樂日子,和她在一起總是那麽開心,沒有負擔,我想沒了她自己都要成木乃伊了。

 烏烏的事就不說了,最頭痛的。

 我天生就優柔寡斷,作出不什麽決定來。得過且過吧。

 白天就做著一些紀錄。晚上我到嫂子那裡,我說你出來一下,有個事請你幫忙。

 嫂子出來,開玩笑問:“什麽事?不會請我吃飯吧。”

 我說:“吃飯的事是小事,我說想請你參謀一下,我買些女人的東西。”一想到內衣內褲的,就不自存。

 嫂子一看,笑得上氣不接上氣,我說:“怎麽啦?”

 她說:“十年沒碰見過會紅臉的男孩子了。你怎麽像個姑娘伢樣的?”

 我一惱,說:“哪裡有的事,你幫是不幫?”

 她問:“買什麽?內衣內褲還是女人的成人用品?”

 我說:“前者。”

 她們坐一的士來到一座大型的購物中心,其實離住的地方並不遠,可是不熟。晚上下起了小雨,寧波比武漢真是涼爽多了。可是還是想著早點武漢。

 在商場的內衣那裡,眼睛都花了。我還真是一竅不通。

 嫂子問我:“她穿幾大尺碼的胸罩?”

 我摸了摸頭,說:“不知道。”嫂子看著一個走過來的女孩,問:“和她的相比呢?”

 我看了一眼趕緊把目光離開,說:“要小一點點。”

 嫂子說:“知道了,你看看選哪一種吧。男人應該有發言權的,或者說你喜歡你朋友穿哪一種顏色啊什麽的?”

 我看了看,指著一種黑色的,說:“買一種她沒穿過的顏色。”

 嫂子說:“夏天穿這種顏色不太好,在衣服裡太顯眼了。”我一想也是,我說:“還是買這種,秋天也可以穿的。”

 沒想到買這東西比裝電腦還難。嫂子在那售貨員小姐的目光下,一遍一遍地問得我心慌,真是想逃離。最後終於給一朵買了兩套,一套黑色的,一套藍色的。

 黑色是性感的顏色,即使夏天不能穿出去也可以在屋裡穿給我看啊,死改不了色性。

 回來的時候,嫂子就打著傘,我們慢慢走著。傘下如果是我和一朵該多好啊,可是不是,但是嫂子像個大姐樣的還替我打傘,心裡的各種煩惱也平靜了不少。

 但是我還是在想,如果此時我和一朵在一起的話,也面對這麽多煩心的事。這時候世界大戰爆發了,或者說外星人毀滅地球了。我們在一瞬間化為灰燼,也不是不快樂的事情。

 嫂子見我笑了一下,問:“你在笑你買內衣啊?”

 我說:“哪裡,我在想著外星要炸地球了。”然後我把我的事情都講給她聽了。我想,也無所謂了,或許她可以給我什麽幫助呢。

 嫂子半天沒有說話,聽我靜靜地講完了。然後把我拉到一個偏僻的地方,非常嚴肅地說:“你一定要處理好這些事情,不然你會很痛苦的。不過有一點,不要和在一起不快樂的女人一起,哪怕你愛她也不行,你的事情太複雜了,別人沒辦法幫你呀。”

 我說:“也不是要你幫什麽,只是說出來心裡好受些。”

 她說:“也是,你現在最好是脫離和她們三個人的關系,一個人安靜半個月,再來看有沒有什麽轉機。”她接著說:“反正你是編稿子的,關起門來別的就不管了,老陳那裡我可以替你說。”

 我說:“不用了,我自己會和他說的。”

 對嫂子,我感激得說不出話來,真是有好人啊。我一激動,竟然一下抱住了她。她被我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把傘都丟到一旁。

 雨落在我的頭頂,感覺到了那份冰涼。可是我還是感覺到了她脖子裡的那份成熟女人的氣味,一下讓我平靜了下來。

 嫂子輕輕地推開我,說,想不想聽我的故事?

 我說你這好的人,肯定是什麽故事可言。平常總見她一臉的笑,她的生活肯定能擠得出蜂蜜來。

 她的臉上一下寫滿了憂鬱,正是在安靜的小雨中的夜裡,但是我聽到了她的一聲歎息。

 她拉著我上了一輛的士,說到某某酒店。我心想她想幹嘛呢?難道是想對我說她的什麽隱秘的事情還是傳說中牛郎織女的一夜情?

 我不知道,我是一個陰險的男人。甚至還在盼望著某種事情的發生,只不過有些時候,要給自己一個比較體面的理由罷了。

 我想起了烏烏和一朵說過的話,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但是如果沒有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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