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潘默默地吃完自己的一份，然後用餐布拭了拭嘴角，再把一杯紅酒捂在手裡慢慢啜飲。鍾瑟瑟發現他比上大學那會兒優雅了許多，真的像電影裡演的豪門公子一般，鍾瑟瑟覺得自己與他的距離又遠了好多，失落中反而輕松了一些，就好像又在現實中證明了一次自己與他的交集越來越小。便笑笑問:“以你現在的經濟實力，怎麽還穿蘇格蘭鳥人的衣服?”

　蘇格蘭飛人，是當年羅潘上大學最喜歡的牌子，他高大英俊皮膚白皙，正好能把那種英倫的頹廢紳士風格和美國化的運動精神很好的結合起來。但羅潘的舍友很嫉妒羅潘的玉樹臨風，就開玩笑說那是鳥人穿的衣服，蘇格蘭鳥人由此而來。

　羅潘往自己身上看看，失笑道:“你以為藝人走紅了就不穿普通衣服了嗎?那些名牌我只有出席重要場合時才穿。”看到鍾瑟瑟陌生的眼神，羅潘一刻都沒有忘記的那種想法突然又清晰了起來:自己已經是走紅了的明星了，而她只是個普通的小白領，藝人世界的很多情況她不會了解——“對了，瑟瑟，今天你去詹老師的錄音棚做什麽了?”

　“沒什麽，給我以前帶的小藝人幫個忙！”

　“唐京京?”羅潘很是不解地問:“詹老師竟會給唐京京做專輯?不可能的！詹老師在公司隻為莊笑笑做專輯的，現在又加上我。”羅潘說的時候還有些小自豪。

　00~莊笑笑?肖氏國際的當紅女藝人，去年金薔薇獎得主！羅潘已經與她一樣待遇了?鍾瑟瑟震驚地說:“那怎麽上一次我們就讓他幫著做的?”

　羅潘笑得很勉強，“瑟瑟，那次晚上是吧?詹老師是在為我做專輯的時候，設備部硬把你們塞進來，我看了眼單子知道是你聯系的，可後來詹老師實在是很惱怒，說像唐京京這樣的藝人簡直是在浪費資源……瑟瑟，你不是調回廣告部了嗎?怎麽還在幫她?”

　鍾瑟瑟暈了，她覺得這事好蹊蹺，而且基於皮夏怎麽看怎麽不像好人的樣子，趕快撥通了皮夏的手機，結果連撥了幾個都是盲音。這個家夥搞什麽鬼?

　羅潘不知道鍾瑟瑟在忙什麽，瞪了兩隻大眼睛看了半天不得要領，終於說:“傻妞妞，別忙活了，你要找詹老師的話，我明天替你帶話不就成了?以後如果在公司遇到問題就來找我好了……”

　……他以為他是誰?這是鍾瑟瑟的第一個感覺，但想想也是，人家有自傲的資本了，雖然自己比他先來到公司。傻妞妞……這是鍾瑟瑟多年都沒有聽到過的稱呼了，自從大三那一年羅潘放棄學業南下比賽後，就再也沒有人叫過她這個名字，如今聽來卻並沒有久違的親切，卻滿滿都是失落了的心碎，就垂下眼瞼說:“不要再這樣叫我，我也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其實鍾瑟瑟想說的是: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結果就說成了這樣。她覺得如果繼續跟羅潘在這裡坐下去會失態的，就拿了包包站起來說:“謝謝你的晚餐，我要回家了！”

　“瑟瑟！”羅潘的聲音陡然提高，引得餐廳裡不多的客人扭頭來看，有人認出來他就指指點點，羅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壓低了聲音，“再坐一會兒吧，跟我聊聊……難道我們之間……真的什麽都沒有了嗎?”

　鍾瑟瑟猛地扭頭，如同看火星人一樣看著他，半天慘然笑出聲，“羅潘，你忘了你當年在電話裡是怎麽告訴我的了嗎?你說你要尋找一個新的未來，要交往那些對你有幫助的朋友，而我對你沒有任何幫助，你忘了嗎?”

　“可是瑟瑟，那是當時情勢所迫，但我依然是愛你的，而且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不要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鍾瑟瑟嚴厲地打斷他，卻被羅潘拉住胳膊擁入懷中。鍾瑟瑟渾身僵硬了，竟然聞到他身上久違的煙草味，他還喜歡抽煙嗎?想起了那些年他每次打完籃球衝了澡，抽一根煙把她擁入懷中一起躺在操場上看夜空的星星。但那股舒膚佳的香皂味兒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男士古龍水的香氣，讓她感覺好陌生。

　“原諒我，好嗎?”

　鍾瑟瑟掙扎了一下，卻被他牢牢控制在手臂和胸膛之間，他是那麽了解她，就像以前每一次吵了架她耍小脾氣時知道如何能讓她高興起來那樣子，固執地抱著她說我愛你，她就會慢慢開心起來……

　可是鍾瑟瑟推開了他，冷冷地說:“羅潘，你失態了。我們不再是以前那對情侶，我已經不再適合你！”鍾瑟瑟沒有說出來的話是:現在適合你的是肖亦昕那樣的大小姐。

　快步走出葡國餐廳，奔入夜晚微醺的空氣，鍾瑟瑟深吸一口氣，想要擺脫跟出來的羅潘和屬於他的一切痛苦與迷亂，她的心情很亂很糟糕。卻不料電話響了，是剛才撥打的皮夏的號碼，鍾瑟瑟接起來剛準備好好拷問一下，結果聽了一句話就愣了。

　羅潘問:“瑟瑟，瑟瑟你，沒事吧?”

　“唐京京的經紀人說，她從樓上摔下來，剛剛送到醫院，還在昏迷中。”

　“……哪家醫院?我去開車。”

　***

　趕到醫院才知道，唐京京與她那個鑽石王老五的男朋友鬧掰了，兩人打架，那男的一失手將她從別墅的樓梯上推下去，腿部骨折，神志昏迷，可她男朋友卻已經不知去向了。皮夏一腦門汗在急救室外面踱步，連個家人都不見，看到鍾瑟瑟和羅潘趕到的時候就像見了親人一樣，哭喪著臉說這個女人竟然第一個想到給他撥電話，等他趕到那幢小別墅的時候她已經昏迷了，醫生還一個勁地埋怨他送來的這麽遲，再遲一點就要失血過多有生命危險了。

　汗！鍾瑟瑟趴在急救室的玻璃門上往裡看，唐京京被繃帶纏得跟個大粽子一樣，不禁歎氣，這都什麽男朋友啊……

　一會兒護士MM出來看了看皮夏和羅潘，板著臉問:“你倆誰是病人的丈夫?”

　兩人都嚇得往後退了三步，鍾瑟瑟隻好說:“我們是病人的朋友，她不要緊吧?”

　“都摔成那樣了還不要緊?先繳費去！這是一萬三的住院費，然後準備手術，手術過後今晚不能離人，觀察三天再看看能不能脫離危險！”說完就摔門進去了，丟下一張繳費單子，鍾瑟瑟很同情地遞給皮夏說:“那一萬三終於能派上用場了！”

　***……皮夏鬱悶地翻江倒海，逶迤去繳費。羅潘不知道是什麽意思，莫名其妙地陪鍾瑟瑟坐在椅子上發呆。鍾瑟瑟的手機又響了，一看竟然是家裡打來的。鍾瑟瑟露出神奇的表情，“喂，明達?你真是太有才了，都會打電話了！”然後忽視掉羅潘納悶的目光，繼續說:“今晚有事啦，恐怕不能回家，我在高新醫院的急診區，你先睡吧，拜拜！”

　掛了電話看到皮夏猥瑣的表情，很是感興趣地問:“瑟瑟，是你老公啊?一定不放心你在外面吧，還跟羅潘這樣帥的大明星在一起，紅杏出牆啊，呵呵……”

　“去死！”

　***

　唐京京的手術做了兩個多小時，那個護士終於出來宣布暫時脫離危險了，然後把三個人溜了一眼說:“監護室隻準呆一個人，你跟我來吧！”她指了指鍾瑟瑟，突然愣在原地。

　怎麽了?鍾瑟瑟一鬱悶以為護士剛才協助手術太辛苦石化了，就看到了皮夏和羅潘同樣迷惘的目光，轉過身，竟然看到趙明達站在那裡，在長長的走廊裡，穿著她給買的那身的衣服，披著及腰的長發，臂彎還掛著一件白色的風衣，那是為鍾瑟瑟帶的。

　“明達，你竟然來了?”鍾瑟瑟萬分驚奇地走過去，在他臉上捏捏，又在身上拍拍，確定是真人，“你，你怎麽來的?”

　汗！“瑟瑟，我是打車來的。”趙明達很簡單地說，然後看了看羅潘，露出奇異的目光，笑笑說:“潘帥哥，你好！原來瑟瑟跟你在一起！”

　羅潘的心情降到了零度，他這才認出來這個外表絕色的長發男人就是那天在首映式上遇見的留著胡子的表哥，難怪鍾瑟瑟會拒絕他，原來竟與這樣的男人住在一起，自己還要與她再續前緣，豈不是很傻很天真?他懷著恨恨的心情看了一眼鍾瑟瑟，突然冷冷地說:“瑟瑟， 我還有一個名人俱樂部的聚會，失陪了！”說完如一陣北風一樣嗖嗖地走出去，急診區的走廊裡突然有病人的家屬認出了他，尖叫著讓他簽名竟然也被拒絕了。

　皮夏看熱鬧看得正高興，捂著肚子說:“將要代言慈善大使形象的人也會有這樣無禮的一面啊，他的經紀人樓雁影知道了估計就要炸鍋了吧——瑟瑟小姐，你這位老公真帥啊！”

　“去死，他不是我老公，你可不能亂講啊！”鍾瑟瑟白了他一眼，一時間竟然也忘掉了要找皮夏問問清楚下午錄歌是怎麽回事了，而且那位護士mm雙眼冒星星地破天荒同意了連趙明達也可以一同進去陪護，其他閑雜人等就可以回家了！

　皮夏了然地點了點頭，看那樣子根本不相信鍾瑟瑟說的話，這年頭兒，帥哥美女同居的事情多了，但像這麽羞澀還不肯承認的小姑娘倒是沒有幾個，尤其是羅潘也跟著摻和進來爭風吃醋可就真得太有趣了，可惜沒帶相機，不然這樣的八卦一定要把樓雁影氣個半死……皮夏一邊YY一邊在鍾瑟瑟鄙視的目光中一溜煙開著那輛老式本田雅各回家了。

　*******

　汗，就算二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