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手有力的扭著我的手腕,像是握住了失而復得的珍寶般,他的喉結慢慢張開,從喉嚨裡壓出幾個低啞的音聲“對不起!”。
我的腦皮層一陣波動,連輸到我的心臟,我幾乎能感覺到,我的防線將要被瓦解,我卻一點點的修補上,我在冷笑“好金貴的字,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說對不起,那麽,死刑犯也用這招,是不是就可以獲得免刑!”。
“你……”被我的冷語嗆得一時咽住,他的眼神憔悴且固執“你要我怎麽做?”。
“我即不是你的上司,又不是你的下屬,我能吩咐你“少總”做事嗎?”千萬句告訴自己不能心軟,即使我能看到他眼裡的悲痛,也不要心軟,比起我受的痛苦,他遠遠及不上。
“為什麽?”他的眼睛悲傷的看著我,顫拌的雙手搭在我的肩上,歇斯底裡的衝我喊道“為什麽,你能原諒他們,卻不能原諒我!”。
“對!”他們傷害的只是我的,而他,帶給我的傷害是無形的,他一而再而三的催毀了我那顆殘缺的心,我退到門口,隔出的是天和地,我強狠道“你,我不會原諒!!!”。
我,絕不會像悲劇裡的女主角一樣,只會可憐的跑開,我要坦坦蕩蕩,堅定不移的走出去,走出這個快令我痔息的大廈,清風吹過,剛才的一切只是個幻境。
可是,那筆錢和生活費用?去那裡湊?我去了幾家商鋪,尋問要不要招人,最後,一家茶藝館,因臨時一個服務生請假,要請人替補。
這家茶藝館的生意還很不錯,風格也挺溫馨,門口掛著的風鈴,起著“警客器”的作用,送走了一拔客人,我倚在吧台,活動著酸脹的手。
“你這麽出色的女孩,為什麽會乾這個,缺錢?如果要幫忙,說一聲”老板,是個女的,挺熱情“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
“還錢”
“為啥事欠錢?欠了多少?債主是誰?規定期限還清嗎?……”。
說她好心吧!似乎過頭了,我一向不愛和隻認識不到一天的人,講太多的話,工作嘛,另當別論,我會盡全力做好本職工作,所以,任她像個蒼蠅似的嗡嗡叫,我也不願搭理。
“我說了半天,你怎一點反映也沒有……”。
風鈴響了,我借機去招呼客人,我又呆了。
他,怎麽陰魂不散?想死纏亂打嗎?這樣的爛招式,對我沒用!
進店就是客,我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好心態,站直,略彎頭,圓珠筆在夾紙上備著,問道“先生,請問你需要什麽?”。
樸宮俊浮起血絲的雙眼看著我,而我並不想看他,借故將夾紙略抬高些,良久,他雙目下垂,漫不經心的說道“酒”。
“這是茶藝館,先生!”我鄭重的強調道。
樸宮俊喃喃自語,是啊,茶又不能醉,他暗啞的說道“隨便那一種茶,都行!”。
既已下達“指示”,我快速的望吧台走去,任選一種茶葉,放入杯子,用開水衝泡,茶湯嫩綠明亮,絲絲白煙繚繞其上。
“那個帥哥,你認識啊?”老板娘八卦的問道。
“不認識”
我淡淡的說道,端著盤子,走了過去,風鈴賣力的響著,談笑聲悄然而進,狹窄的空間,突然出現一夥人,自然少了磕磕碰碰,我盡可能的讓他們先過去,可是,其中一個男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往我這邊,擠了一下。
被他這一擠,我手中的盤子,搖搖欲墜,身體也毫無準備的往左靠,一雙大掌,及時稱托住我,我知道這個人是他,但在公眾場合,我並不想去計較,我站定腳,準備將茶放在桌上。
可不知是我的手老化了,還是……一時竟拿不穩……他的手擋在了我的手心前,濃燙的茶,澆在他的手背上。
我還是以對待一般客人的口吻,說道“我馬上為你泡過!”
樸宮俊張開嘴,想說什麽,卻沒有說,他的手浮起了紅腫。
“怎麽回事?我們點的茶,為什麽還沒上全,服務員,服務員……”剛才那夥人中,有人大聲的叫嚷。
真不知道,他們是來“找茶”?還是“找碴”?每人點一種茶,幾十個人,就要泡幾十種茶,老板娘已經是忙得不可開交,只差沒有手腳並用。
時針的腳步,悄悄流走!終於將這夥“找碴”隊送走了,我的小蠻腰呀!我瞅了一眼,望向那桌,他蚊絲不動的,還坐在那兒。
“結帳!”
“累死我了,你去收下!”老板娘伸展著她的筋骨,扭動著腰。
我極不情願的硬著頭皮,走向那邊,他掏出一張支票放在桌上,想擺闊嗎?我不甘的開口“你在存心刁難嗎?”。
“不用找了!”他看著我,眼神中滿是心疼“我不想看你這麽累!”。
“這是施舍嗎?”這樣的做法,無疑是在讓我難堪,我氣憤的將支票揉成團,用力的扔在他的身上,傲泄道“拿你的錢給我,然後再還給你嗎?”
“你不要多想,我並沒有要你還……”。
“哎呀,有話好好說,有錢都不要……”不明原委的老板娘,跑了過來,瞎湊熱鬧。
“我先下班了!”我不想去想,他是故意的?還是單純的目的,反正,他的這一舉動,讓我丟盡的不只是面子,還有我做人的原則,我對他的狠意,又添一分。
“他的錢你不要,我把一天的工資先發給你……”老板娘大方的拿出百元大鈔“辛苦你了,雖然你不愛說話,但你的工作很好,你明天要來,我隨時歡迎!”。
我隻拿了一張,多余的還給了她,這份薪水,是我勞動所得,是我該得的!是乾淨的!
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很快溜走,已是傍晚了,天空陰沉沉的,布上了一層厚厚的烏雲,快要下雨了嗎?我要趕著雨下之前,回到家。
我急跑著,來到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食材,正眼瞧到,一輛黑色汽車也停在超市前,這輛車——是他的,從茶藝館出來, 他一直跟在我的身後,我視若無物。
快到小巷的時候,樸宮俊的車子,竟拋錨了,樸宮俊乾脆將車子仍在一邊,又跟在了我的身後,家,越來越近了,我找鑰匙,開門,身後的人,也站住了。
“你跟夠了沒!”即使我的話再清楚,再尖酸,這整整一天,他還是如影隨行,我受不了,面對他,我要爆發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以前住的房間是怎樣?”。
“進我們這種寒舍,怕髒了你的“鞋”。
“你講話非要這麽刻薄嗎?”
“聽不慣,你可以走,你走啊”
“我不會走的!”他像個忠誠“保衛國家”的士兵一樣,寧罵也不走,寧死也不屈,他的眼睛混合著血絲和堅定。
“你愛站,你就站!”他就像是個遺棄的“流浪”者,被我狠心的丟在了門外,但是,我不能去憐憫他,因為,他是個超級壞的流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