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門前。
皇帝趙匡儀坐在午門高處,一雙空洞的眼神看著前面一盤腿而坐、緊閉雙目、似在做法術的道士。據說這個道士是嶽孤塵從東邊請來的十分有名的神道士,他不但懂陰陽風水秘術,會驅除任何妖魔怪道,而且有通天之術,經常為人們向上蒼祈禱平安。
嶽孤塵則站在皇帝的身邊,冷眼看著即將被殺的嶽清寒,嘴角邊蕩起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勝利的冷笑。
其他的文武百官分別站在他的兩邊,將信將疑地看著這個嘴裡念念有詞的道士,相互竊竊私語著,都在猜測他是否真有法力,能保佑國家平安渡過這次劫難。
無罪卻被自己的親哥哥冠上不祥之人,必須殺之以祭奠上天才能保國家太平的罪名的嶽清寒,被皇上下旨用鐵鏈鎖在午門中間一根高大的石柱上。他就要面臨被殺的命運,被自己的親哥哥害死,被自己最愛的女人害死,卻仍舊一臉淡定、不亢不卑地直視著前方坐在龍椅上的皇上。死對他來說並不可怕,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和娘親。他至今想不明白溪兒為什麽會突然恨他入骨,恨不得他立即死在她面前,想不明白李楊對他說的那番話,現在的南溪公主並不是他的妻子,她是那個跋扈囂張的九公主,如果這是真的,那他的妻子到底在哪裡?
夏日豔陽發出刺眼的光芒,烈日熏熱的光線投射在所有人的身上,更為寂靜莊嚴的午門增添幾分淒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嶽孤塵揚頭看了看天空,耀眼的太陽已升入正上空,他見時辰已到,便低聲提醒皇帝道:“陛下,午時已到,祭天大典可以開始了。”
皇帝趙匡儀像個被人操縱的木偶一般機戒地點點頭,瞳孔無光的凝望著行刑官員,高聲下令道:“祭天大典開始,來人,準備神台!”
所有的官員大氣都不出一下,全都齊刷刷地看著手拿大刀、正朝嶽清寒走去的儈子手,他們誰也不敢出來阻止皇帝這一荒唐的決定,因為他們想不出任何解救國家危難的辦法。而嶽清寒面對死亡顯得很坦然淡定,仍然面無表情地閉著雙眸。
嶽孤塵走至嶽清寒面前,鄙視地瞥了他一眼,勾唇冷笑一聲,低聲笑問他:“婉嫻弟弟,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大哥我一定幫你完成你的遺願!”
嶽清寒斜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即看也不看他地冷聲回道:“多謝大哥!我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殺了你這個連自己弟弟也不放過的親哥哥!”
“哼!死到臨頭還嘴硬,你想殺我,我看你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了!我現在就要親眼看著你痛苦地死去,方解我的心頭之恨!”說著,嶽孤塵揚天哈哈大笑著走回皇帝身邊,而嶽清寒冷冷地閉目看也不看他一眼。
我終於趕到午門了,一見嶽清寒被綁在石柱上,頓時感覺心被人剜出來一般。
“住手!”我大喘著氣,衝即將對嶽清寒行刑的儈子手一聲大呵。還好我在嶽清寒被害之前趕來了,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頓時,所有人驚訝的目光全部投向我,他們沒想到我居然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因為這裡不是女人該來的地方,甚至包括皇后。
我不顧一切地衝上前,一把擋在嶽清寒前面,怒目狠瞪著那儈子手,怒吼道:“你們敢上前一步試試看!本公主把你們的骨頭全部拆了!”
那些儈子手一見是我,頓時被嚇得愣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我冷哼一聲,猛然扭頭衝龍椅上的皇帝老爸高聲哀求道:“父皇,皇兒求求您,放過嶽清寒,不要殺他,他是被冤枉的!”
嶽清寒聽到是我的聲音,倏地睜開眼眸,不置信地看向我:“溪兒,你怎麽來了?”
我驀地轉身,緊擁著他,流著淚不停地向他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這麽晚才回來,害了你也害了我們的孩子。對不起!”
我知道嶽清寒一定一輩子都無法原諒我了,因為是“我”把他害成這樣,害死了我們兩人未出世的孩子,把我們兩人的幸福毀於一旦。
嶽清寒被綁在石柱上不能動彈分毫,他無法推開我的擁抱,只能任我摟著他。他眼神悲傷地看著前方,唇邊勾起一抹淡淡地冷笑,無不諷刺的說:“尊貴的公主,你來這裡做什麽?是來看我怎麽死的嗎?還是擔心我死不了?如果是這樣,那公主您多慮了,草民沒有這麽神通廣大,不會逃出去的。”
“才不是!”我頭搖得像撥浪鼓,淚流滿面的依偎在他胸膛前哭述著,“我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了,我無力解釋什麽,也不奢望你能原諒我,我隻想告訴你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皆老,我愛的人只有你一人,今生今世永不改變!”我從胸口處掏出那半塊鳳凰白玉,接著說,“你送給我的這塊鳳凰白玉我至今戴在身上,它能證明我對你的愛從來沒有改變過!”
嶽清寒身子顫動了一下,既而他美眸閉上,淡淡地對我說:“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的緣分到此為止!”
“不!”我高聲回絕他,“我不要這樣!我不要和你的緣分就這樣結束!你不是說就算我忘記我們兩人的過去,這並不代表我們就這樣結束嗎?你欺負人!你說話不算話!我不會就這樣離開你的!”
嶽清寒仍舊緊閉雙眸,頭靠在石柱上冷冷地回道:“自你殘忍地把我們的小孩流掉那一刻開始,你我就已經恩斷意絕,現在你還說這些話有什麽用,我們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了。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
我大叫道:“你恨我也好,罵我也行!我就是不走!要死也要死在一起!總之,我說什麽也不會離開你的,我一定要救你!”說著,我憤然轉身“撲通”一聲跪下,雙眸直視皇帝老爸,苦苦懇求道,“父皇,您不應該聽信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的片面之詞就要草菅人命,亂殺無辜!嶽清寒他並非什麽不祥之人,他是皇兒最愛的人,皇兒懇求您,赦免嶽清寒,放了他!”
刹時,所有的人紛紛顰住呼吸,瞪大眼睛觀看著這意外的一幕的發生。而嶽孤塵根本沒料到我會直闖午門,更是震驚地看著我。
嶽清寒終於睜開雙眸,詫異的目光投向我的身後,滿臉不置信地凝望著我。
皇帝老爸聽到我一個快要出嫁的女孩家這麽赤條條的向所有說喜歡一個即將被殺的男人,簡直是給皇室蒙羞。他“騰”地怒站起來,厲聲訓斥我道:“放肆!溪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什麽你最愛的人,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居然說出這種話,你給朕回自己的寢宮去,做好出嫁的準備,還有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回去!”
我毫不危懼地直視著皇帝老爸惱怒的目光,高聲抗議道:“我不回去!如果您要殺嶽清寒,那就把我一起殺了!否則我是不會讓你們傷害嶽清寒半分的!”
皇帝老爸雙眉擠成一條線,厲聲大罵我道:“溪兒!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看來是朕平時太寵溺你,朕要把你軟禁起來,你給朕待在自己的寢宮裡好好閉門思過。不到出嫁時不準出來!”說著,他朝身下那些士兵大聲下令道,“來人!把公主壓下去!”
“是!”
幾名武大三粗的衛兵就要上前抓我,我柳眉緊擰,衝他們怒罵道:“你們誰敢動我一下!我馬上把你們揍得滿地找牙!”
就在這時,一刺耳的匯報聲從遠處傳來:“報!”一小兵疾步上前單腿跪下,高聲道,“豈稟皇上,金國派使者來我朝迎親來了,金國皇帝還說如果三日內不能把公主迎娶回國,就立即派兵攻入中原。”
皇帝老爸頓時蹙眉直視那小兵, 大吼道:“什麽?!要朕三天內把溪兒送去金國?!”說罷,他一轉身背對所有人,驚慌地喃喃低語道,“這可怎麽辦?!”
嶽孤塵見皇帝老爸已經無了主意,便乘機催促他下令,以盡快達到他的目的:“陛下,嶽清寒是個不祥之人,快下令賜死他,祭天儀式完畢後草民立即帶兵西上攻打金兵!”他見皇帝老爸默不作聲,而且我為保嶽清寒以命抵抗他,所以皇帝老爸不敢貿然下令,心裡還在憂鬱著,嶽孤塵雙眸緊凝著皇帝老爸,想再一次控制他的思想,逼迫他下令,“陛下,時間緊迫,再不快點時間一過,祭天大典無法舉行,我國就沒有打贏金國的勝算了。陛下,別在憂鬱了,快下令吧!”
“嶽孤塵!本公主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的!”我怒目狠瞪了他一眼,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接著我目光堅定地凝視著皇帝老爸,一句話說得鏗鏘有力,“父皇,皇兒願意去和親,願意下嫁給金國那狗皇帝,求您放過嶽清寒!”
“你說什麽?!”皇帝老爸驚呼出聲。
而嶽清寒、嶽孤塵及所有的官員聞言,同時用不置信的目光投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