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究竟發生什麽事了?”藍澤司一下飛機便馬上乘坐的士趕回美國的家,行李也沒來得及放下,就劈頭問到,這狀況實在太糟糕了,他怎能由然而然不心急如焚呢?
往日光彩照人的夫人此刻顯得落魄無助,好如迷失的孩子,束手無策,只會躲起來偷偷哭泣,她需要一個依靠。這名纖弱的女子已不足以肩負沉重的負擔,目光空洞失神地望向窗外,豪不察覺家門的開掩。凌亂的發髻,蒼白的面容,讓人看了好是心酸。
丟下踉蹌的行李,走過去輕輕拍拍母親的肩膀,明顯感受到她的顫抖,她已撐得太久,精神恍惚,好幾夜即使服食了藥物依然無法入睡。這段時間的彷徨與危機使她不堪重負,身心達到極限。好像遭到上天的遺棄,她失去所有,被流浪放逐。
藍氏銀行出現財政危機,她堅信能夠安然挺過;但在她最需要支持之際,竟發現自己的丈夫,那個眾人眼中的好好先生,模范丈夫,居然出軌了,她親眼目睹就在自家的大床上,那兩條裸的身軀,聽到傳來的呻吟聲。雙重打擊下,就算多麽剛強的女人,也會崩潰。她被擊打地支離破碎。
好在他已經長大,有足夠的力量撐起這個變故的家,健壯的翅膀能為母親遮風擋雨。隻是他的父親,自己該如何面對?那個曾對自己百般疼愛的男子,那個頂天立地的漢子,那自己一直崇拜的典范。因為他的不忠,今天自己竟會對他如此憎恨。母親脆若玻璃的心須待安撫,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解決銀行的問題,這是父母雙雙經營一輩子的心血。藍氏銀行父親早已撒手不管,把管理的重擔交給母親,原是是跑去自個快活。想到這裡,他對他更加瞧不起,這不是男子漢的作為,是懦夫的表現。
婦人的雙眼幾宿未合,血絲爬滿眼球。扶起母親走回房間,為她蓋好被子,關上房門,從未發現她的腳步變得這般蹣跚難行。
當務之急是要調動大量的資金給銀行順利度過難關,於是他撥通了一個又一個電話。人情冷暖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一覽無余,昔日的夥伴,世交知己,在得知銀行現狀後都找了各種各樣的借口推脫了,全不肯給予幫助。他終於切身體會了那句古話: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路邊無人問。他還能找誰呢?
千伯父,這是他最後的選擇。
“怎麽到現在才把情況告訴我,怎麽不早說?”千伯父真是氣急敗壞,他們兩家還有分誰跟誰嗎?立即從公司調動可運轉的資金給藍氏,可是即便這樣,仍有些空洞未能滿足,藍氏的財政上還是欠缺資金。
藍澤司把頭靠在椅背上,徹夜未眠,腦中掠過凝兒的臉,不知道她過得怎樣了,這是他得以安慰的方式,她是支撐他的全部。大口大口的吞下苦澀黑咖啡,打起精神,連夜擬製了多個方案,明天一早召開董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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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最近幾天都沒有看見藍學長?聽說他向學校請假了,是生病了嗎?”雅希試問凝兒,她怕藍澤司為情而困,因情而傷,畢竟大家都知道他一直愛著凝兒,可惜現在她卻和冷若寒在一起。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隻給我留下了一張留言條,說有急事三天后回來,但現在已經快一個星期了,而且他也沒有給我撥一通電話,我打過去手機都關機或正忙,始終聯系不上。他從來沒有試過出現這種狀況,難道不知道大家會擔心他嗎?”
“你和他說了你和寒的事嗎?”知道的話故意不回來也就不奇怪了,他是需要時間接受。
“沒有,哪來得及告訴他,人影也沒見著。”
這些女人也是的,藍澤司這麽大的人了,一星期不見而已,用得著像失蹤一樣擔心他的安危嗎?又不是兩歲的小孩子,婦人之仁。一旁的冷若寒冷哼,不屑於她們的對話。
“那就奇怪了……”雅希呢喃著。
“奇怪什麽呀?不想看見我麽?”遠處一把男聲戲謔著,如同高山流水般,縈繞耳邊。
“哥哥,你怎麽老是神出鬼沒啊?”好好的待在美國,忽然間又回來了,真懷疑他是不是長了翅膀。
“我可是特意回來探望探望你的,順道觀察一下凌月翼那小子有沒有欺負你,替你報報仇。”
“冤枉啊,大人,你隨便找個人回來問問就知道了,哪是我欺負她,是我整天都受她的凌辱啊,你可要幫我伸冤啊~~”凌月翼叫得呼天搶地的。
“大哥也不叫,就給我投訴,找死嗎你?!”用手大力一嗑,可疼死了凌月翼。
他摸摸自己的頭,生怕腫了一塊,出手這麽重,真想謀殺妹夫了這林洛。
“對了,為什麽就你們幾個,藍澤司呢?”一來就沒有看見他,不知道哪去了。
凝兒搖搖頭歎氣:“不知道他幹什麽去了。”
傻瓜,不用擔心,沒事的。林洛像撫摸小貓似的微微輕撫她的頭,好不溫柔。
這時候,季明軒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喘著粗氣:“你們有沒有看新聞?藍氏集團遇上了嚴峻的財政危機,赤字不斷。”
這個就是司離開的原因?這麽嚴重的困境,難怪久久都沒有回來。也不知道伯父伯母現在怎麽樣了,能夠堅持下來嗎?
於是拿出手機撥通同在美國的父親的電話:“喂,爸爸,新聞上說了藍家境況不妙,你有和伯父他們聯系上嗎?”
“嗯,我已經把公司裡面的可流動資金全部注入藍氏,盡量緩解他們的困難,不過數目實在太大,還有一段差距啊,要是再不能解決,恐怕要面臨清盤的危險。你的藍伯母人可是憔悴了一圈,一下子老了十歲呀。”
合上電話,她的手在發抖,為什麽老天要這樣對待他們呢?藍家的人都這麽善良,卻落到這種地步。
“你幫幫藍氏好嗎?他們還缺少資金。”凝兒轉過頭問冷若寒,她不想藍家有事,那是她另一個家。
冷若寒蹙起眉頭:“家裡公司的事情一向我都沒有參與,而且要拿出一筆龐大的資金不管對誰來說都是有很大風險的,況且藍氏和冷家基本上算不上熟悉,更不可能去冒這個險。”
凝兒帶著淚光:“可他們真的很需要幫助,否則可能多年的心血就白白付諸東流了。”
“你就這麽緊張他的事情嗎?你們緊緊是朋友而已!”他大吼。顯然,對她的過去並不了解,怎能明白她的心情呢?
“你是什麽意思?難道你要我乾坐在一旁看戲嗎?是,他是我的朋友,起碼我還有情有義,我會不顧一切地去幫助他。”沒有司,哪來今天的她,她實在虧欠他太多太多了。
冷若寒咬緊嘴唇,離開了。對不起,這三個字他始終說不出口。唯有暗自痛恨自己的蠻不講理,沒有站在她的角度上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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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手機響了,屏幕顯示的名字是司。
趕緊按下按鈕,接通電話。
他的聲音已經沙啞,沒有了往日的神采,讓人很是心疼。
聽到他的聲音,凝兒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從言語間,她讀懂他的心情,領略到他的痛苦。而他,僅僅是想聽聽她的聲音,叮囑她萬事小心,晚上睡覺蓋好被子,早晨要記得準時起床上學,要定時吃早餐……關切她生活中所有的瑣事。就連這樣一個十萬火急的時刻,即使身處險境,他依然放心不下,她仍舊佔據第一位。
對於藍氏的情況,隻字不提,為的是不讓她擔心,他要她永遠快樂得像小天使,看到的隻有笑容。憂愁抑鬱,困難險阻,全由他來扛。
“傻瓜!”她的淚水已經止不住,抽泣著,為什麽他總是那麽傻,那麽笨。“要加油!我對你有信心的噢!你快點回來,到時候我給你做好吃的,我剛學會了煲湯呢,等你回來,第一個給你品嘗。”
他停頓了一下,知道她在哭:“嗯。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哭的時候樣子很醜八怪?跟你講一個好好笑的笑話。一隻公鹿,它走著走著,越走越快,最後它變成了高速公路(鹿)!!”
“哈哈哈。真的好好笑喲!”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笑話後笑出聲。
藍澤司笑話集裡永遠隻有這麽一個素材,而且都已經說過一千幾百回了,但她知道他是想聽見自己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