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清脆的金屬聲。下一刻她被抱起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是誰……睜開眼:“四哥！?”

　“你在尋死麽！”北野蕭衝著她就是一陣咆哮。

　銀姬驚恐地轉身，看著身後那無數的銀光，推他，“四哥你快走！”

　北野蕭的手衝身後一揮。

　窸窸窣窣的鎧甲擦地聲從兩旁的小巷中排山倒海地傳了過來。兩隊的士兵密密地連成了一線，帶著盾牌跪在了地上。北野蕭抱著銀姬退到了士兵的後面。其間空中數把橫飛的鐮月彎刀都被盾牌擋住彈開了。

　緊接著小巷內又是一陣幾乎震耳欲聾的窸窣聲。幾百名的弓箭手架著弓箭蹲在了盾牌的後面，又有幾百名弓箭手從小巷內整齊地走出，站在最後。皆拉滿了弓對準那些黑衣殺手。

　“嗚嗚——”黑衣殺手叫著奇怪的聲音，像是某種暗號。所有的黑衣殺手聽到了這暗號後都齊齊呼喊著衝了過來。

　“放——”號令員一聲令下，羽箭齊刷刷地射到了空中，密如雨下如泥石流般向地面急速俯衝而去。

　黑衣殺手甩著手中的兵器擋著雨箭，大步跨了過來，鐮月彎刀便如脫了弦的箭在空中馳騁飛旋呼吼著。

　盾牌手在地上的盾牌上又加了一層盾牌，密不透風，那些彎刀根本飛不進來，弓箭手已再次裝好了箭，拉滿了弓。

　“放——”

　倏——羽箭在空中呈半圓弧直衝而下，而在這些箭還沒有落地時弓箭手又已經重新裝好了箭。

　“放——”

　羽箭一波接著一波。殺得黑衣殺手措手不及，然而他們並沒有撤退的意圖，就算被射成了刺蝟，在還有一口氣前依舊垂死拋出鐮月彎刀，就算此刻已沒有多少的殺傷力，他們依舊如此做。沒有完成任務誓不罷休。

　盾牌間拉出了一絲空隙，每個空隙都架上了兩把弓，箭直線射了出去，一箭接著一箭。

　雖然士兵也有死傷卻是死傷有限，而那些殺手在幾輪的對決下來已是如殘兵敗柳，獨剩幾名孤軍奮戰。兩撥箭放出後基本上都是已經收了重傷。

　盾牌手撤了下去，後面的弓箭手扔下弓箭，抽出腰間的劍呼喝而上，三兩下就將苟延殘喘的殺手全部刺死了。

　銀姬看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緊緊地拽著北野蕭的衣襟，瑟瑟發抖。

　“沒事了。”北野蕭摸了摸她的頭髮。偏頭對號令員發了個眼神，號令員領命而去，命令士兵將地上的屍體都拖了堆成了一堆。

　死裡逃生後的銀姬仍心有余悸，氣通不暢地看著那些被拖著的黑衣殺手，有的死了可手裡猶拽著鐮月彎刀，彎刀拖在地上當當作響。“他們究竟是誰?”

　北野蕭抱緊了她:“沒事了。他們只是一些死士殺手。”

　“是誰、誰派的?”

　北野蕭瞄了眼號令員，號令員趕緊走過來稟報道:“在這些死士身上並沒有發現任何線索，不知道是誰致使的。”說罷就退了下去。

　“四哥，我好怕。我怕就再也見不到你了。”銀姬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內。

　“胡說什麽。”北野蕭冷著聲音喝道，然而神情卻是溫和的，“四哥不是來了麽，你不是見到我了麽。小時候你落水都斷氣了不也活過來了，那麽命大的你還怕什麽，哭什麽鼻子。”說罷替她擦了擦眼淚。

　“那事和這事根本就是兩把事！”銀姬哭得更凶了，“我好怕，為什麽會有人要殺我……”

　“京城即將風雨飄搖，局面混亂，我們這些皇室子孫更是所有人視線中捕捉的獵物。”北野蕭緩緩拍著她的背，“二哥，三哥和我是同一陣線的，然而其他的皇子又是另一股勢力，在這時機誰利用誰，誰除去誰都是正常不過的。而你的目標最大，不但和我們有關系，還和朝中的兵權有關……”

　銀姬聽著他的話，內心惆悵不已，她一個人跨了兩股勢力，所有的人都嫉羨她，所有的人都想出去她而易之。“四哥，你今晚怎麽知道我會出事?”

　北野蕭的手指旋著她的亂發，“是皇上。皇上預感你會出事，就連夜送了兵符給我，我調了兵就來找你了。”

　“皇帝哥哥?”北野錦救了她。

　北野蕭用力地點了頭，臨摹著她的下巴，“銀姬，你明天就離京吧。京城太危險了。”

　“那你呢?萬一也有人要殺你呢?”銀姬急問道。

　“我?我得為二哥守住這一切。”北野蕭突然笑了，眼睛中露出了桀驁不馴，“我的堂堂的四皇子，手握全國的財富，他們巴結我還不及，我不會有事，最多是他們塞美女塞的府邸塞破。”

　“四哥，”銀姬凝視著他，“你和三哥為什麽要這麽幫哥哥?”

　“為什麽……”北野蕭看向了遠處，似乎能在黑暗中透穿一切，“我還不曾想過。大概是我們的遭遇相似，大概是我們有著同一個信念，大概是我們擁有著同一個目標，大概是為了……”北野蕭說到這突然收住了那飄渺的視線，定格在了銀姬的臉上，波濤暗湧，有什麽要破殼而出，然而瞬間又恢復了平靜， 吊兒郎當地笑道:“可能是我們都喜歡美女吧。”

　銀姬破涕而笑，低下頭去擦淚。

　北野蕭看著她低下頭，說不出的感情在交織，黑暗擋住了他的落寞，剛才她問的那個問題大概要等到幾十年後他才會告訴她真正的答案。

　“王爺，”號令員跑了來，“已經處理好了。”

　“銀姬，我們來讓今晚的一切都煙消雲散吧。”北野蕭牽著她的手，來到那摞得有兩人高的死人堆旁，從近旁的士兵手中拿過一隻火把，“讓他們都消失了。”示意銀姬也捉住這火把。

　銀姬這一刻恍惚了。思緒飄到西香娘娘被處死的那個晚上，四哥一直跪在院中的那棵大樹下不吃不喝。她從後面慢慢走了過去，對他說:“四哥，西香娘娘不喜歡你哭，我看見她在看著你傷心。四哥讓那些討厭的人都消失掉，好不好，沒了他們我們就能快樂起來了。”說著從懷中掏出個紙人，紙人上寫著“賢妃”二字。“我們燒了她，今天的傷心就會煙消雲散，我們還是原來的那個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