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芳洲外冷冷淒淒,靜靜地在翠雲廊徘徊,苔花飛雨濕衣裳,齊額劉海沾滿水珠一點點地流進眼裡。
“娘娘,皇上要你回去休憩,你身子弱,就請回吧。”蘭容姑姑是聞訊趕過來接我的,她手中的宮燈搖動,我看不清她的眼。
倔強地搖搖頭,看著燈火通明的采芳洲,宮樂繚繞,一種煩躁的心情在那熟悉而分明遙遠的旋律之中升騰而起,深藏的情緒又開始複蘇,心裡隱隱地作痛,好象有什麽東西在偷偷噬咬我的心。
“姑姑,我要進去!”盡管清楚地知道這樣的堅定是要付出沉重的代價,甚至是觸怒帝王。
可是不能讓誤會繼續,不能再讓過多的瓜葛牽絆束縛的心靈,不論將要面對的是什麽,自己真的不能再這樣稀裡糊塗地過下去了。事情因我而起,只能由我來解釋,畢竟雲靄是無辜的。
“娘娘,你不能!”蘭容不知道哪來的這麽大的力氣,她死死地拽住我試圖說服我:“娘娘,剛才的事盡管皇上沒有說什麽但是他已經很生氣了。再說了,娘娘不是一直稱自己有病在身嗎?現在這樣生龍活虎地闖進去又代表什麽?娘娘,有什麽事等皇上心情好了,娘娘慢慢與皇上說就是了,娘娘,萬不可衝動行事!”
“姑姑,你不知道,我必須進去!”說話間我已經掙扎著走到了漾月軒前。
殿前侍衛長鐧交錯擋住了我的去路,總管太監笑臉走出對我說:“淑妃娘娘,你請回吧,你身子不爽利,皇上關心要你快點回舒月宮,要不奴才這就給你準備轎子。”
“放本宮進去!”手放在鋒利的鐧刃上,昂著頭身子前傾,寒光映在了若雪的皓頸上。
侍衛哪裡敢有任何閃失,趕緊收起長鐧,我趁機便不管不顧地衝了進去!
躲躲閃閃地在漾月軒的幔帳內漸行漸進,皇甫炙正坐高位,他的一旁分別坐著皇后、錦妃和月德妃。殿內氣氛在所有人的笑談之下顯得很是怪異,躲在幔帳後,偷偷打量寧遠爵,他還是好瘦,俊朗的容顏因為顴骨的突出顯得整個人剛毅了不少,只是那眉宇間凝重的神采,讓人看著揪心而疼痛。
皇甫昊坐在皇甫煜身邊,皇甫煜似乎很高興,一次次地端起酒杯與皇甫昊對飲,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欣喜與熟稔。
隱隱地聽到了他們在說皇甫昊成親之事,還提到了雲靄的名字,皇甫煜臉上微微有些許不自然。而寧遠爵的臉上似乎凝結著萬年的寒冰,他給我的感覺如此陌生,仿佛彼此間隔著千山萬水,也許,在經歷這麽多之後,他已然不是當年那個吊兒郎當的半調子王爺了。
在他們提到雲靄時,寧遠爵不停地喝著酒,眼神飄渺,似乎他知曉著什麽,他應該是洞悉一切的,但是他不能說。在用計製服皇甫昊後,逼他投降時,他在放棄所有後隻提出了唯一的條件,要一個女人,她叫雲靄。當時他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因為皇城確實有個叫雲靄的女人,他也知道皇甫昊說的是誰,但是老天爺就是喜歡與人玩笑,那麽,他說的是要雲靄,一個女人,即使已經定親,她也沒有自己主宰的權利。
其實,這件事皇甫炙何嘗不是很清楚呢,那個叫雲靄的無辜女人注定成了一場權利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