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帥從茶幾下摸出一盒煙，抽了一支叼在嘴裡點上，遞給吳永政一支。吳永政學著湯帥的樣子叼上點著。用力吸:“咳，咳！”好辣！吳永政手忙腳亂拿掉煙猛咳:“好嗆！”

　“不懂就要裝懂，”湯帥示范:“吸慢點，屏住氣，讓它慢慢地下去……再呼氣。”煙慢慢從湯帥鼻子出來。

　吳永政學著湯帥的樣子吸進呼出:“你會哦。”

　“偷學的。”湯帥教會吳永政後隻是把煙拿在手裡玩。

　“跟你在一起就想做所有人面前不敢做不能做的事。”

　“好奇心會害死人的！”湯帥眼神複雜地看吳永政。

　“什麽?”

　湯帥低頭玩煙，表情嚴肅:“我叔叔就是吸毒死的。瘦得皮包骨，全身都是針眼，爛瘡，很可怕！”

　吳永政看湯帥也拿了煙隻是玩:“很可怕。”

　“還有更可怕的。”湯帥抬起頭眼神冷肅:“我叔跟他老婆搞離婚大戰，我堂弟跑出去哭，他不知道站到了高壓線包下，那天正下雨……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有一半是焦黑的。”

　唏――吳永政不說話，很可憐。

　“我從那以後經常做噩夢，甚至有幾年不敢關燈睡覺。我爸我媽都讓我嚇壞了。”湯帥自嘲地笑:“我是個做壞事會良心不安的膽小鬼，隻是虛張聲勢的大喊大叫而已。”就連欺負唐率也會做噩夢。

　“你那時多大?”

　“十歲吧。”

　吳永政點點頭:“十歲的孩子看到這些，很觸目驚心。”

　“唔。”湯帥擰熄煙:“潛意識裡總是害怕。”

　“我也不抽了。”吳永政學著湯帥擰熄了煙。兩人默默地坐。過了一會，吳永政說:“我想清楚了，默默地喜歡就好。”

　這就是你所謂的想清楚，湯帥睇著吳永政:“現在算什麽呢?”

　吳永政不好意思搔搔頭:“唔，欠你一次！”過了一會，他說:“男生要有責任，要有擔當。聽你說了那些，我想了很多，關於你，關於我。我覺得我和你其實都是很認真的男生，我們不會說，一但說了，必然就會擔當，不管什麽事。經過這一晚，讓我們再好好想一想，讓我們長大，以更成熟的姿態面對同學朋友，面對生活吧！”

　吳永政的話，讓湯帥吃了一驚，他想的，永遠跟我不一樣，我以為他會說:切，你不準小覷我，我馬上就去跟她講清楚！他好像總是站在更高的地方看事情，我遠不及他。是智商的原因嗎?他皺眉，這一幫學習好的有一定家庭背景的同齡少年都不可小覷，他們的腦袋在想些什麽?社會的發展跟將來他們之中的很多人有關系，我不要用自己的腦袋，自己的手去創造財富吧?我要抓住誰呢?

　房間，是自己最熟悉的房間。壁燈開得很亮，照得床單雪白，還有床沿上少女雪白的臉。湯帥輕飄飄地往前去，那種感覺很奇妙，象飛一樣。他在床沿坐下，努力想看清少女的臉，看不清，很模糊的一張臉。然後他靠過去摟住她，少女掙扎了一會，兩人倒向床鋪……再然後他仿佛有了第三隻眼，站在房門看，床上赤身的自己，還有露著背的少女。她是誰?你是誰?他再問。少女終於慢慢轉過來――唐率！

　喝！湯帥往後退，腳一軟跌――醒了。原來是夢！他抹抹汗，這算噩夢還是春夢?我跟唐率……很搞笑耶！他伸手找毯子，我最重要的毯……誰?！他的手碰到吳永政的身體觸電一樣縮回來，不是……做夢嗎?他又嚇出一身汗，我沒有……對唐率怎麽會有“性趣”呢！可是，湯帥心跳很快，他動了動，感到褲襠裡濕黏黏的，神志少許回籠，濕在這就不是……唐率了！他眯了眯眼，悄悄弓起身爬過去開了燈，哦，是吳永政那隻豬！好了，喝什麽不好，偏要喝壯陽酒！他往下看吳永政襠處，畫地圖噢！嘿嘿，你跟誰畫?

　“……今後絕不允許同樣性質的事件在我們班發生！下課！”

　陳老師剛出前門同學們就出了後門。走得慢萬一陳老師不爽又殺個回馬槍，不是白挨罵?誰要。

　“咯咯，我們是最慢的了。”楊燦燦和唐率走在後面:“往(2)班樓梯下，我可不要碰到陳老師！”

　“唔。”(2)班啊，(2)班樓梯會碰到他噢。唐率想到高文斌臉就發燒，唉，好羞噢。克制，克制！

　楊燦燦得意洋洋地:“你看我說對了吧，陳老師不再追究誰的錯了！全體過關！”

　(2)班走廊迎面出來的是楊楊和陽華。兩個是(2)班或者說整個年級，不，甚至整個學校都非常引人注目的女生。不僅長得漂亮，而且學習好，家境好，來往的男生也是優等生。個高的楊楊看到唐率微笑著點了下頭，她的動作引來陽華的視線，活潑開朗的陽華揮揮手。

　她們真的很耀眼。唐率回了一個真心笑容。如果說楊楊象春天，充滿生機的春天恬靜又美麗，那麽陽華就是夏天，熱情似火的夏天。高中三年參加很多比賽，讓唐率跟楊楊陽華高文斌他們有認識跟接觸，彼此間有好感，都知道對方在學習上是很強的競爭對手，卻又相互欣賞。傳聞高文斌對楊楊很特殊……容貌身材是沒法比了，自己差強人意;成績，自己唯一的優勢，贏過楊楊的時候也不是很多。唐率不得不承認:高文斌和楊楊，是更登對點。雖然我和高文斌不可能發生什麽，但是少女喜歡的情懷總可以自我保留吧?我隻要偷偷地、默默地喜歡就好……

　“喂，跟你講話你有沒有在聽?”旁邊的楊燦燦提了好幾個問題得不到回應終於忍不住碰斷唐率的神遊。

　“呃，”唐率眨眨眼，醒過來，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樓。她看眼楊燦燦:“什麽?”再調視回前方時碰到高文斌和吳永政看過來的目光。高文斌和吳永政顯然在談論什麽，湯帥站在幾步之外。明知道高文斌微笑的目光是對著前面的楊楊和陽華，唐率還是情不自禁地紅了臉，心跳若狂。

　“喂，我說……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我……當然有啦。”唐率沒有注意到湯帥和他的大便臉:“你說……陳老師啊?”她結結巴巴地隨著楊燦燦往車棚去。

　我拷！什麽鳥表情！將要負責你一生的人是我！湯帥氣不打一處出，本來看見唐率的時候他扭向一邊，但忽然想起昨晚的夢，唐率……我沒有“性趣”！為了再次確認毫無“性趣”他轉回頭，結果……唐率你居然沒有看見我！居然沒有把我當回事！他盯著唐率背影:“吳教獸完了沒有?我走了！”

　吳永政看了看湯帥:“原來如此。謝了！星期六來兩盤?”

　高文斌拍拍吳永政肩:“不了，下星期考場上見吧！”

　“好！”吳永政追上湯帥:“知道陳老師怎麽知道喝酒的事嗎?”

　“有屁就放！”

　“(2)班唐老師的老婆是喜洋洋酒樓大堂經理。”

　“噢?”

　“她把我們錯當成高文斌他們了，高文斌是她老公的得意門生能讓他出亂子?所以就這樣她告訴了唐老師，唐老師找高文斌確定原委後捅給了陳老師。”

　湯帥臉色緩了一點:“還好，不是我們班的告狀。”

　“是，沒有這樣的小人我也舒口氣。廖威黃劍賤是賤，還不是爛。”

　“有很大區別嗎?”湯帥長腿一跨上車出了車棚。

　吳永政也上車跟了出來:“你剛才站那麽遠乾嗎?”

　“懶得聽你們講話。”

　“我們會有什麽秘密。”

　“想讓我知道，你自然會說。”

　吳永政歎氣:“我感覺我們倆好像你是領導，我是下級，下級向上級匯報。”

　“唔，感覺不錯。”湯帥拐出校門:“我以後會記得提拔你！”

　“去！”吳永政跟著出去:“我才不給你打工。”

　“話不要太滿。喂，剛才那兩個女生，誰比較漂亮?”

　“誰?”吳永政很奇怪，湯帥從來沒有這麽無聊。他左右看:“哪兩個?”

　“(2)班的，”湯帥用一種需要想一想的語調道:“楊，楊，楊華?”

　“哦，楊楊跟陽華啊，”湯帥這小子鬼得很，吳永政小心地:“兩個美女噢。”

　“哦，”湯帥點頭:“知道了，你的伊人是楊才女?”

　咚！吳永政心髒漏跳一拍，他轉臉:“楊……你說陽華啊，很漂亮噢。”

　想滑頭?湯帥斜吳永政表情高深莫測:“我說楊楊，高的那個。“

　“哦，楊楊，”吳永政心跳若狂，他用力咽口水，那樣的女生，這樣的湯帥都讓人緊張:“很有氣質，是不是?”

　“你喜歡有氣質的女生?”湯帥轉回去:“果然是讀書人，品味與眾不同。”

　“嘿，”吳永政既有終於讓湯帥知道松口氣的感覺又有點赫然:“她真的很有氣質，對不對?”

　“哼，”湯帥不置可否蹬了兩圈忽然轉過臉上下打量吳永政:“在現實生活中，你有點困難，不過在夢裡，”他靠近吳永政壞笑:“你有沒有把她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吳永政脹紅著臉:“你不要那麽下流！”

　“我又沒說什麽，怎麽下流了?”湯帥收了壞笑:“倒是你臉怎麽這麽紅?你想什麽下流的?”

　“天氣熱……”吳永政知道這節蒙不過湯帥了，放低身段:“你別亂說了。”

　“我怎麽會亂說呢?我一向是重現實的。比如今早起來，某人的內褲，咳，濕了一塊，”湯帥壞笑著看吳永政:“我的內褲穿著感覺怎麽樣?”

　“落下把柄了。”吳永政無可奈何地笑:“保密啊！”

　“保密，可以。你，把她怎麽樣?”湯帥故意慢吞吞地問，語氣裡是得意跟戲謔。

　吳永政笑笑:“象所有男生一樣壞壞的，可以了吧?”

　“有沒有……比較那個的?”湯帥也有點羞赫。

　“哪個?”

　“比如……打波，”其實是比親嘴更限制級，?湯帥認為要給自己留點面子:“或者看光光?”

　“這麽厲害?打波是什麽滋味?”

　簡直是小兒科。湯帥放棄:“算了，問你也白問。拐彎，你家在那邊。”

　“噢。回去幫我洗內褲！”

　“喂， 我不是你女人！洗內褲，難道你還要我拿到學校給你！”

　“不然怎樣?你的也還在我這。”

　“怎樣，扔了！你如果實在喜歡，留作紀念我也沒意見！”

　“愛留你留吧！”

　“我才……差點扔了你的把柄！我得趕緊回去把它鎖進保險箱！”

　“鎖好噢！”吳永政輕踢湯帥後輪然後拐彎:“滾了！”

　“哈哈。”湯帥笑著往前去。吳永政看不出還挺純挺可愛的，楊楊，漂亮也蠻漂亮，不過沒有機會了，高文斌是個很厲害的對手，最重要的是楊楊看吳永政的眼神，沒有喜怒變化……就沒有感情。比如說唐率看到我，遊離閃爍，那是畏懼，不，敬畏;她看到高……媽的！她還給我玩真的！湯帥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唐率的感覺開始慢慢變化，這些變化不是用“責任”可以解釋的。正如他說的畏懼也是一種感情，同樣，嫌惡也是一種感情。在嫌惡裡加點愧疚加點善良，再慢慢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