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生氣，因為我看見唐率為高文斌羞紅的臉。從那天開始我不想看到她，我也不想呆在學校，學校是優等生該呆的地方。我沒有心思留在那，所以我隨波逐流，自我放縱……我以為我不喜歡學習，但我可以在另一個領域施展我的能力。

　“知識的力量無限大。”吳永政看著湯帥:“我在前進，我希望我的朋友也在前進。”

　乾嗎說得那麽傷感?又不是生離死別。湯帥很想這樣調侃吳永政，不過……還是會傷感，我們不能再坐到一張桌子吵吵鬧鬧了――經過高三的畢業，我們的少年也畢業了。前面是哪裡，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們要分開走，越走越遠?湯帥笑了笑，我怎麽可以這麽娘?他佯裝無事:“陳曉男來了。”

　“這下我們班是南征北戰，四海為家了。”葉之榮笑著舉起杯:“祝我們大家都能在新的學校取得好的成績！”

　有同學提議:“我們應該請陳老師聚一聚，感謝他三年來對我們的教誨，雖然他經常有失公允！”

　“對哦！”有同學笑。

　“應該聚一聚！”很多同學附和。

　“班長牽頭主持！”

　“同意！”

　“沒有意見！”

　“請班長講話！”

　陳曉男站起來:“我覺得這個提議很好！陳老師其實很關心我們，為我們付出很多，大家走之前應該跟老師聚一聚，感謝一下！”

　“可以講幾句心裡話！”有人說。

　“還是蠻感謝老師的！”

　“是啊！”

　“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不知是誰忽然喊了一聲。

　大夥靜了一下，哄一下又笑開了。

　陳曉男:“什麽仇不仇，冤不冤的，‘教不嚴，師之惰’，陳老師做每一件事都以學業為重，沒有他就沒有我們的今天，我們要感謝陳老師，就算陳老師有失公允，現在也應該一笑而過！”他環視眾人:“畢業了，二十歲了，應該學著成熟了！”

　“我們才十九歲！”一些同學抗議。

　“嗷，”另一些同學起哄:“班長也有失公允！”

　陳曉男睜大眼:“我什麽時候了?”

　“女生考試你總是放水！”

　“哄――”屋子裡又一片笑聲。

　肖文妮站起來:“那我們女生要多感謝大班長了！”

　陳曉男有點不好意思:“這個……”

　肖文妮舉杯:“大班長感謝你對我們女生的照顧！”

　陳曉男拿酒杯:“哦，沒什麽……”

　有人起哄:“那就特邀班長去聽海吧！”

　“哈哈……”眾人大笑。

　陳曉男紅了臉:“那就不用……”

　“哦，班長不好意思了！”

　肖文妮笑盈盈地:“可以啊，班長特邀你噢！”

　“快點答應美女的特邀啦！”起哄的人越來越有勁。

　楊燦燦碰唐率:“你看她眼睛老看誰！”

　唐率順著楊燦燦眼神看，哦，肖文妮:“誰?”她再順著肖文妮的視線看，湯帥?！唐率忙不迭撇開視線，她老看他嗎?沒關系……我跟他下午還在……有一點點不是滋味，隻是有一點點而已，應該忽略不計。

　“請全班的男生，嘖嘖，有夠大膽！”

　“哦……”唐率想分清此時心裡是什麽滋味，她漫不經心地敷衍楊燦燦。

　“知道她最想邀請的是誰嗎?”楊燦燦口氣微酸。

　最想的?唐率輕搖頭，他有很好嗎:“她看著的那個?”

　“對啊，兩眼發亮盯著的那個！”

　楊燦燦這又是什麽口吻?唐率瞅楊燦燦:“他有什麽好?”她脫口道:“你們都……”喜歡，壞小子?

　“他們家超有錢，不是普通的有;湯帥超帥，也不是普通的帥，隻要一條就夠啦！”

　“夠了?”夠什麽?

　“呀！”楊燦燦的笑讓唐率覺得很白癡，不，花癡。

　唐率皺眉，他很惡劣，他……總之，最可惡的人是他，你們這些傻女生還要前仆後繼地喜歡他嗎?

　“他實在太帥了！太……有錢了！”

　“你講話很奇怪哦，是讚他帥還是讚他家的錢多?”

　“嘿嘿……都一樣啦！”楊燦燦在唐率面前倒是很坦率:“誰不想找一個又帥又有錢的男朋友?”

　“男朋友?”楊燦燦想找男朋友嗎?可我們隻是高中剛畢業啊。

　“哦，”楊燦燦有一絲羞赫:“哎呀，不要這麽大驚小怪嘛，大學是戀愛的天堂，我們馬上就要進天堂……厚，好像講得去死，不是那個‘天堂’，是……就是可以隨便喜歡男生女生，女生喜歡男生，可以隨便手拉手在校園逛……噢，我簡直不知道怎麽跟你說！”

　“我知道你說的意思，可是……”唐率停下，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知道不知道。男朋友?我還可以有嗎?想到跟湯帥所發生的一切，唐率心情晦暗。

　“沒有可是啦，大學就是好好談戀愛的地方！所以，唐率你不要太用功，偶爾花點時間看看周圍，找個人陪你溫書……表姐說找伴一起溫書一起考研，一起出國是最棒的了！唐率，你應該找個男生陪你呀，難道你不想到國外還有一個熟悉的人可以依靠?最安心最實用的就是男朋友啦！”

　出國，男朋友，唐率的腦子好像有點當機，我是想出國……男朋友一定要嗎?還可不可以有?

　“哎喲，真是敗給你了！”楊燦燦以為唐率對戀愛一說無法接受:“找一天再慢慢給你洗腦好了！一定要幫你打通任督二脈，讓你知道除了讀書，大學裡還有很多事可以做，而有些事是我們青春年華一定不能錯過的，錯過一定會抱憾終身！”

　燦燦，我……唐率咬著唇，誰了解我的苦楚?

　“好，我不說。講你喜歡聽的。”楊燦燦拿起酒杯:“來，為我們同桌三年乾杯！”

　唐率拿起酒杯。

　“友誼天長地久！”

　楊燦燦是我高中三年最好的朋友了，不管多糗，陪在我旁邊的總是她。唐率衷心感謝她:“嗯，友誼天長地久！”

　“喂，喂，喂！”葉之榮插進來:“你們倆開小會?”

　“是啊！”楊燦燦吃吃地笑:“抓緊時間講小話啊，以後沒有機會講了，講也隻能在電話裡講了！”

　葉之榮:“理解，以後再也沒有了！我們受苦受難的高三終於結束了，最純真最患難的日子結束了！乾杯！”

　楊燦燦舉杯與葉之榮相碰:“乾杯！”

　最純真，最患難，沒錯，在我們最純真的歲月裡讀著最苦悶的……唐率的思忖讓葉之榮碰斷:“碰一下，唐才女！出國不要忘了你後桌有個叫葉之榮的男生！”

　“哪裡……”唐率謙虛地:“你說到哪裡去了。”

　楊燦燦碰過來:“後面桌的，靠邊吧！”

　葉之榮:“哈……”

　楊燦燦:“咯……”

　唐率讓楊燦燦逗出真心笑容:“嗬……”

　“喂，葉子，你們幾個怎麽開小會了?”陳曉男舉著杯:“要碰應該大家一起碰啊！”他的講話把所有人的眼光聚集過來。

　葉之榮樂了:“誰拿了相機?給我們留個影！”

　“留影?”同學們七嘴八舌:

　“是哦！”

　“應該留影哦！”

　“畢業照上的鬼影還不多嗎?”

　“誰要看畢業照呀，四十號老爹老奶加二十幾號老老爹老老奶！”

　“哄！”屋子裡“四十號老爹老奶”爆笑――畢業照上拘謹板刻的他們確實很……“老爹老奶”，太過了吧?還有，陳老師校長他們是“老老爹老老奶”?！

　“是啊，是啊，誰要看那個！”葉之榮邊說邊靠近唐率:“我要跟我們班第一才女照！誰拿了相機?”

　唐率紅了臉往楊燦燦邊讓。

　“哦，和才女照！”有人笑:“葉子，你好猴精先把‘海歸’的照片弄到手！”

　“知道就好，不要捅破了！”葉之榮再靠近:“我先照，我是才女第一後面桌！”

　“我還第一前面桌咧！”有人笑，有人拿了相機拍照:“再近一點！”

　“還有我！”又有人擠過去。

　“‘茄子！’不要過來了！”

　“我們可以單獨照嗎?”有人大聲地喊:“太多人了！”

　媽的！湯帥皺眉看著眼前一片混亂，老子還沒有跟她照過，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搶先了！‘海歸’?！

　海歸，吳永政摩挲著下巴，露出興味十足的神情，嗯，是應該好好拉近她和高文斌……

　氣死我了！湯帥抓起杯子往嘴巴裡倒酒，誰還靠那麽近我就滅了誰去！他扭過臉不願看唐率脹紅的臉，因為……他很悶，胸口沉悶的感覺又來襲，她是我的！抓狂！他想不爽地大吼，把圍在她身邊的男生全部攆走，可是，這樣我是不是很沒風度?我……是男生，不，男人，我已經是男人了，還要像一個毛頭小夥子?吳永政會笑掉大牙的……他這又是什麽表情?湯帥看見吳永政一臉算計:媽的，全世界都要跟老子搶！湯帥一腳踢翻桌子底的啤酒。

　“砰！”啤酒瓶破了，發出很大的響聲。

　“哇，啤酒瓶爆了！”大夥的注意轉到桌子底。

　“葉子，你的後勤部長有事做了！”

　“讓開，讓看！別扎著了！”

　吳永政看桌子底，這啤酒瓶不是在湯帥腳邊，怎麽飛到中間了?

　“陳曉男講了半天不碰杯，”湯帥小有得意，他站起來:“好，我代表那些一般院校的同學祝大家高中，”他碰吳永政杯:“副班長就代表重點院校的同學祝大家高中好了！”

　掌聲響起:“還是湯少講得好！”

　“乾杯！”

　吳永政站起來:“既然湯少發話了，我們……”

　楊燦燦一臉仰慕:“湯帥講話好有氣魄哦！”

　唉，有病，病得還不輕。唐率低頭喝了一口酒，我看我還是先醉比較好，不用聽她繼續胡言亂語。

　“他真的好帥哦！”楊燦燦第一百零一次讚道，她不滿足獨角戲了:“唐率，唐率！”

　“嗯。”唐率淺啜，對楊燦燦的話興趣缺缺。

　“他好有氣魄哦，他……總是唯我獨尊的樣子，好有領袖風范哦！你說是不是?“

　唯我獨尊，是，很屁臭;領袖，還風范?楊燦燦你醉了?唐率睨了楊燦燦一眼，一個不學無術的壞小子，這麽多女生趨之若鶩，你們腦子進水?

　“啊哈，你不懂?你怎麽就不喜歡他呢?”楊燦燦打著酒嗝:“他……”她拽唐率往一邊:“不帥?換個角度看！”她笑嘻嘻的嚷著:“帥了沒有?沒有，再換一個角度！”

　再換很多個也……是很帥，唐率看著不同角度的湯帥，必須承認他真的很帥，在一群男生中，高頭馬大、五官冷峻的他就是與別的男生不同，是個非常有特色的發光體。他的帥不是因為五官特別出色，而是……唐率思索，有點玩世不恭，有點不屑一切，有點自命不凡，有點，好吧，再加上一點點沉著，一點點冷峻，一點點調皮！他的帥是因為他很吸引人！你搞不懂他臉上到底是什麽表情，所有就一直一直想看！?唐率眨眼，我和他現在該何去何從?換個角度看他嗎?

　“鈴――鈴――”電話在靜寂的客廳異常響亮。

　唐媽媽披了睡衣出來接:“喂，你好……唐率?你是……哦，同學。還要去?哦……好吧，你等一下。”她敲唐率房門:“囡囡，囡囡，電話。”

　唐率迷迷糊糊走出來:“喂……啊！”她睡意全失，緊張地看著唐媽媽已關上的房門，小小聲地:“……我今天好累了。”

　電話那端沉默了好一會才有聲音:“你讓我做的我都做了，現在是我要你做的。”

　什麽，我隻不過讓你不要跟我一起進去，要你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也許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這荒誕的一切。

　“出來。”

　“……”

　“好吧，我上去。”

　“不！”唐率慌慌張張地:“不要！我下去……”

　樓下停了一輛黑色轎車，車門開著。唐率慌慌張張地左右看看，上了車。

　“睡了?”

　昨天我和他睡一……唐率為這個敏感的字耳紅心跳，她細若蚊音地應道“嗯。”

　“過來。”

　唐率乖乖靠過去。湯帥低頭嗅了嗅，滿意地:“嗯，是那個味道。”他香了香唐率臉頰，那動作似乎演練了無數次，所以再自然不過:“好乖，我喜歡！”

　他說他喜歡……唐率紅了臉一身僵硬，是……喜歡我的意思嗎?

　“傻瓜！”湯帥一隻手掌方向盤一隻手攬著唐率的肩，車子慢慢駛出學校:“放松。”

　“嗷……”講話呀，講話可以分散注意力。唐率:“你……喝酒了?”

　“嗯。”湯帥利落地打方向盤。

　原來是因為喝了酒。唐率心裡有小小的失望，清醒的時候就不會這樣說了:“很多嗎?”

　“呼――”湯帥對唐率臉噴氣:“很多?”

　“啊，”唐率沒料到湯帥這樣回答，她笑了躲閃:“有了，很多了。”

　“放心，絕對不算酒後駕駛！”

　笑過之後，唐率放松不少:“你有駕照嗎?”

　“我十歲就會玩車，駕照，隻是不想警察叔叔找我麻煩。”

　車哦，四個輪子的車哦，不是兩輪的單車哦。唐率微笑，他就是這麽不可一世。

　“想不想試試快車的感覺?”

　哦！唐率記憶猶新:“不要！”

　“哈哈！”湯帥大笑:“我在你怕什麽。你想不想開?”

　“開車?嗯，你不怕我把你車撞壞?”唐率想起打湯帥幾杆的糗事。

　“車子壞掉沒關系，你沒事就好。”

　湯帥沒察覺自己的話有什麽不對，唐率，已經是他的一根肋骨，錢重要還是肋骨重要，有考慮的需要嗎?他脫口而出的話讓唐率很感動，我，他是在乎的意思嗎?她心裡甜甜的。

　“會開車有很多好處，比如心情不爽可以開著車去發泄一下，心情好也可以跑快點。”

　不管心情好壞與否，總之想快就快想慢就慢，好愜意！“好啊，”唐率讓湯帥成功誘惑:“你教我開。”

　“你很聰明，我媽直誇你。”

　他媽媽誇我，唐率輕輕的笑，我也喜歡他媽媽:“你媽媽好漂亮哦！”

　“不要這樣跟我媽說。”

　“哦?”

　“讚她的人太多了，你再這樣跟她說會很聳，她會驕傲的，你以後就慘了！”

　“什麽?”

　“你奉承她，只會讓她覺得你有求與她，在氣勢上她壓倒你――不卑不亢，知道嗎?你要學會不卑不亢，甚至要強勢一點！有錢人比老虎還厲害，吃人不吐骨頭的。你是我老婆，你把自己放得太低，我會受累的！”

　啊，“老婆”?！唐率嚇了一跳放松掉的身子又僵直了，他在講什麽?老婆，“不要了！”

　“不行，你必須學！我會叫我媽教……”湯帥的手驀地一緊，低沉下來的聲音有風雨欲來的冷壓:“你說什麽！”

　嚇！唐率太習慣這種冷壓了，她習慣地打了個顫。我說……她張嘴，我一定要說！

　“嗯！”又是“不要”！哼！湯帥甩開唐率的肩， 不屑做我的老婆?！他雙手握緊方向盤，泄憤地加大油門，就這麽不屑於我！

　啊――唐率抓緊安全帶，天，他又生氣了！可是……我不要做“老婆”啦，我……不能不說！

　車子進了車庫，停下。

　湯帥拔掉車匙，他看著前方冷冷地:“下車！”

　不……唐率瑟縮了一下，我不要，她握緊拳頭，不能再繼續，再錯了！

　“不下?”湯帥的聲音不只是冷，他咬得牙咯咯響，唐率你真厲害，你到現在還敢跟我說不要！什麽你都不介意，是不是！

　“我……”唐率攥著拳，指甲似要嵌進肉裡。

　“下車！我讓你下車！”湯帥忽然轉過來，近乎瘋狂地解唐率的安全帶:“聽到沒有！”

　“啊――”他瘋了！唐率被駭到，你乾嗎，我好怕！嗚……昨晚你說過……她哭了。